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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塵依照那兩個跑腿的弟子指示,順利進入暗市,這裡的上乘武器確實不乏。吳塵一心想快些離開,也沒多挑揀,便從一個簡易攤鋪買了把長刀來,順帶買了柄古色古香的刀鞘。

他與攤鋪的老闆問過路,出了暗市便可去最近的另一集市雇輛馬車,而後便可一路向北行去。

這柄刀很像他在戰場上率軍殺敵時的那柄彎刀,能給他熟悉的感覺和力量。吳塵掂量着這柄刀沒太注意看路,卻感覺眼前突然有個巨物出現,擋住了前路光線。

“咚!”

他更猛步疾走,悶聲撞在一高壯之人身上。

吳塵下意識抬頭,這個高壯大漢竟比自己寬上尺余,也高了一個頭去,他站在面前猶如一座小山。

吳塵這一看,大漢身邊的人開口說道:“公子,原來你在這裡。”

吳塵順着聲音偏頭一看,這不是應天府的弟子嗎?是那個在陳倉接應自己,冒雨第一個跳出來問話的那個。雖然當時他裹着蓑衣像個粽子,但吳塵還是認出了他的面容。

他正站在這高壯大漢左邊,看着吳塵意味深長地笑。

“兄台好,兄台也來暗市買東西?”吳塵將刀反背上若無其事地打招呼。

買東西?

那高壯大漢鼻孔出氣哼了一聲,並不理睬,彷彿他站在這裡就是擋路之用。

與吳塵打招呼的弟子臉上笑着,但語氣卻不盡友好:“我們是特來找你的。府主有命,特請公子回府一敘。”

“回府?”吳塵驚訝。

我不是才出來?

“有什麼事嗎?”吳塵再問。

“我等不知,只道府主吩咐找公子你回去。”

吳塵看着這一行人氣勢沖沖的模樣,心中有種不安預感。有什麼事方才有機會不說,此刻走都走了,又叫回去?

況且,看這一行人的意態,恐怕不是叫回去那麼簡單,應該是來抓回去的。

吳塵心中機警左右留神,在給自己找脫逃的後路,奈何他對這裡一概不熟,只能換了說辭:“府主身份尊貴,我與府主有何事可敘,兄台不要玩笑了,我還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他語速飛快說完,順勢錯開高壯大漢開溜,剛走出兩步,只聽後面嗯了一聲,自己便被拎着衣領拽了回來。

高壯大漢像拎着小雞一般將吳塵拖回原地,身側另一弟子嘴角一挑笑道:“府主之命我等不敢玩笑,還請公子走一趟。”

方才那個話多的弟子也湊上來勸了句:“府主召見是好事,這是看得起你。”

吳塵對他笑笑,謝謝這份看得起了!

“那就煩請帶路了。”吳塵皮笑肉不笑道。

就算沒有這個高壯如熊的漢子在,單是他身後五個築基上境的應天府弟子,吳塵也不能順利逃脫。

在這個高壯漢子面前妄動,吳塵生怕他撲上來將自己壓成肉餅。跟隨這六人一同走去,吳塵心道,這壯漢像熊,莫非正是熊妖吧?

細思極恐。

再次入了應天府光明峰,這次府主傳喚的比上兩次更快。

吳塵走進府主韓青的宮殿,對高座上府主一拜:“拜見府主。”

這句話短短兩日他都說了三遍……

殿中侍從早被府主韓青清空,大殿半晌靜寂,唯有他二人,只聽府主韓青說了聲:“吳塵?”

吳塵定了定,想應一聲,最終還是一拜無言。

韓青起身,吳塵看着朝自己走過來的老女人心中一陣忐忑。她這雙杏眼,怎能透出如此寒人徹骨的涼氣來?

“你叫吳塵,你隨養父姓氏,你養父也姓吳?”韓青走到吳塵身邊,來回踱步繞着說。

“是,府主記性真好。”

韓青不理吳塵的挖苦,繼續問:“你生父呢?”

“我不知生身父母是誰,一直與養父生活。”

“你本在邊境先鋒軍中服役,後被選中進入拂塵道,所犯何罪?”韓青一雙利眼,唰地瞄上吳塵,轉話題問。

“機密。”

“機密?”韓青將聲音提高一聲,冷笑道:“拂塵道涉及阿法族,你以機密推脫也就罷了,邊境軍營之事也是機密?你在我應天府中若有機密,我會讓你整個人變成這世間的機密。”

她說話聲音刻意放緩,卻更令人膽顫。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啊,我不說你就殺了我?

“臨陣脫逃!”

韓青本還想再威脅一句,沒想到吳塵立即開口答了。他心想,我就算說了你又能怎樣?

“為何臨陣脫逃?”韓青豎起雙目問道。

“怕死啊!”吳塵一攤手,這你都看不出來嗎:“府主說要殺我,我立馬交代,因為我怕死。”

哼哼,韓青輕蔑一笑,這小子還會耍滑頭。既然他敷衍而過,韓青不打算與他爭辯這些無用的:“你為何參軍?”

這老女人似乎對自己幼時之事感興趣,問了姓氏還特地問起養父,這裡面恐怕有蹊蹺……

奈何家中父老被殺,養父被劫一事不能對她說,接下來就靠編了。

“家中窮困潦倒,徵兵我就去了,軍營里有吃有喝的。”吳塵答道。

“你是哪裡人?為何入了邊境軍?”

“我是奚落村人。”

“奚落村?”韓青目光再利,那不是東南邊境的村莊嗎,這些年已沒什麼人了:“奚落村離邊境軍不近,也有人徵兵?”

吳塵見這女人問的仔細,只能接著說:“那時年少,隨了兩個年紀稍大的兄長,他們去哪我便去哪,我哪知道那麼多。”

韓青盯着吳塵雙眼,看不出他有說謊的意態。吳塵說的不全是謊話,當時全島父老被屠殺,吳塵未滿十六歲。

他從島上出來後,遇到兩個比他年紀大的乞討孩子,幾個人一起沿路乞討,遇到徵兵也是巧合。

“你養父是個什麼人?”韓青繞來繞去,還是繞到了養父身上。

“老實人啊,他很勤勞的,做起農活來全村人都比不過。”吳塵接着編。

“他現在還在村中?”

吳塵搖頭:“我從村中出來多年,據說村中遭遇異族偷襲,養父早沒了下落。”

韓青眼中似有迷濛,又似乎沒多大耐心繼續跟他繞圈子,直接問道:“你養父腳底,有沒有什麼東西?”

腳底的東西?

“有老繭,很厚一層。”吳塵說。

“不得放肆!”韓青厲眼來睨:“我問胎記!”

“胎記?”這話題轉的真快,問的也真仔細,吳塵搖搖頭做出回想狀再道:“沒有。”

“你想好了,確定沒有?”韓青逼問。

“我見爹洗腳,腳底都是做農活落的傷疤,不知府主說的是何胎記,我也好確定不是。”吳塵說著,心中卻捏了把汗。

韓青轉過身去再轉回來,顯得心中異常不安,而後她果斷說:“一紅色胎記,生來便有的,腳心正中,有是沒有?”

韓青一直盯着吳塵的雙眼,不給他說謊的機會。

吳塵聽過,掩飾好心中情緒果斷應答:“沒有,那是沒有。我爹腳底,除了老繭就是傷疤,沒有紅色胎記。”

韓青緊盯的眼中現出失望,緊繃的臉終於鬆了松,哎……她長嘆一聲。

吳塵趕忙控制自己的心緒,生怕發間的汗水流出額頭被她看到。

他說養父腳底沒有胎記這是實話。

不過,他自己的腳底確有一紅色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