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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是熟睡的查木師兄,不知道吳塵師叔用什麼點穴功法制住查木師兄的,所以孫天野也不知查木何時會醒來。

孫天野蹲坐在地上,凄慘落魄地樣子,他心中糾結。

自保?

孫天野有些嘲笑自己似的笑了笑,他也不知,在這門派中,他保自己做什麼。自入門兩年多,府中的修鍊功法他一個也用不上,如今更暗中摒棄了所有府門精修之法,他在這裡很是尷尬。

被逐出師門也未嘗不可?

癱坐在古沛居的房中,孫天野這一刻,恐怕是最敢想,也是想的最明白的時候。不知為何,這樣想過他突然覺得痛快!

最終,孫天野站起身來,拍拍衣袍上的塵土,吳塵師叔,我能幫你的只有這麼多了,他想。

他估計着時間,大概每次吳塵用完一餐飯的時候,他端起飯菜三口兩口將吃個乾淨,然後提起食盒走至前廳,再走出正門將房門帶上,悠悠然走下山。

這一走,孫天野頓覺渾身暢快。

他腦子轉的快,一時間已經在路上有了計劃。

孫天野想趁機溜下山,回自己住處一趟,剛走到進入主山脈的入口處,一道身影飛一般掠過。

將孫天野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賀萬年。兩個人互相嚇了一跳,都停下來。賀萬年神情急躁,轉而又要走。

“師兄這麼急去哪?”孫天野問。

“你一大早怎麼幽魂似的?”賀萬年被他拉住,脫口而出不滿道:“查木師兄也不知怎的,這次竟落了東西,這不幾位師兄剛發現,讓我追上送去。”

府門中這些跑腿的活計,大多是新入門弟子的,賀萬年是這些人中的佼佼者,孫天野更比賀萬年低上一等。所以賀萬年不願做給吳塵送飯的活,便都是孫天野攬去。

此刻見賀萬年追的滿頭大汗,知道他懶得去,孫天野裝作乖順道一聲:“這等事何須師兄辛苦?我去跑一趟就行了。”

賀萬年習慣了孫天野事事巴結,沒當回事,連客氣的話都沒說只憨道:“那也好,給你,快些追上,查木師兄的麟駒行的快,耽擱了就追不上了。”

孫天野接過一管不知何物,跨在肩上,應聲跑開去。

孫天野自知前方要追的人,根本不是查木而是吳塵。既然吳塵存心逃跑,他還會不會走官道?

為保萬全,孫天野擇了一條山中小路,那裡地勢高不說,還是幾條這裡岔路的彙集口,只要自己夠快,不論吳塵師叔走哪條路都能追到他。

……

狂奔整個上午,吳塵一口水沒喝,日上三竿天氣凜然,凍得他嘴唇乾裂。他擔心體力支撐不住,趕快緩下來,舉起水袋猛灌兩口。

胯下麟駒還在徐徐奔馳着,吳塵喝夠了水剛將水袋旋緊,眉毛和睫毛上都結了冰霜,有些粘連。

目光向前,被陽光照射成七彩的水珠,分隔了眼前的視線,模糊間彷彿前方岔路口上,站了一匹麟駒,麟駒還有個身着應天府玄色袍服的弟子。

吳塵心中一驚。

忙揮袖抹去眼前遮擋視線的冰霜,控制馬速,麟駒又向前躍進一段,吳塵的眼前,清晰可見孫天野正在前方安然等着自己。

大白天的見鬼了?

吳塵心中再驚!

若是府中發覺李代桃僵之事,韓青那老女人一定派大批弟子前來阻截,甚至她可能自己親自動手。

可現在孫天野一個人出現在這,算什麼?他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吳塵滿臉問號。

心中思慮不定,麟駒已經帶吳塵跑近了孫天野。

孫天野意態恭敬,從肩上取了一管東西來,遞給吳塵道:“查木師兄,你落了東西,幾位師兄特派我給您送來。”

“哦……”吳塵支吾着,還裝作查木的聲音,將東西接過來,也不看是什麼。他怕看過也不懂:“辛苦你了。”

說著吳塵調整韁繩,就要策馬擦身從孫天野側身而過,不料孫天野在他身後又說:“師兄,繼續走此路容易再被追上,我知道一條山路,保證府中無人知曉。”

吳塵吁一聲,勒馬而停。他沒有回頭,聽孫天野此話,難道說他已經……?

想過種種可能,吳塵發現只有這一種可能,吳塵調轉馬身轉過身來,看向孫天野的臉色帶着詢問。

孫天野笑着,手中一張字條被展開鋪平,正是吳塵留下的讓他自保的字條。

“你……”吳塵指着孫天野出聲,聲音已經不帶掩飾。

“師叔可夠賊的,騙我教你易容,你就這般對我?”孫天野說。

孫天野說明,吳塵也不需掩飾,臉上帶着愧疚和尷尬,忙問他:“你怎麼追來了?這是怎麼回事?府中可知我出逃了?”

“此地不是說話之地,師叔先隨我來。”孫天野在前躍馬,吳塵隨後緊跟,對他竟毫不懷疑。

孫天野一路敏健將吳塵帶到一處山路中,樹杈遮掩,這路上時有凹凸,即便寒冬也草皮濃密。

“這條路是我以前就知道的山路,一會我們按此路向北,他們定追不到你。”孫天野說。

“謝了兄弟,”吳塵拱手:“你怎麼知道這路的?”

“你別忘了,我是妖!”孫天野嘿嘿一笑,笑聲尾音還帶些猴子的嘰喳:“我們族群就在這一帶附近生存,我自然了解了。”

吳塵連連謝過,這下他就放心了,不然他真不知如何躲避一路上應天府的全力追擊。

“等等,”吳塵突然停頓,問孫天野說:“你剛才說,我們按此路向北?是何意?”

孫天野嘿嘿笑着,笑容中是無比暢快:“你覺得我都放你走了,我還能安然回去?”

“那你?”吳塵滿臉愧疚,這整個計劃中,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孫天野,他是被無辜牽扯的。

所以吳塵告知孫天野,看到字條就立即告發,不需替他隱瞞。他不想自己逃離應天府,還因此為孫天野帶來殺身之禍。

每當想起因為自己的異能,連累軍中忠心追隨自己的幾位副將,事到如今還是戴罪立功之身,他就百般輾轉,難以釋懷。

“我說了,我族中就在此一帶生活,好久沒回家了,我回去看看。”孫天野倒是釋然笑着。

“不在應天府修行了?”吳塵眉目謹慎,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