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林》 萧一城

利刃頂端的水元素彷彿在跳躍歌唱,它們很興奮,它們正通往復仇之路。

木三面無表情的轟飛兩個想要偷襲的騎士,騎士飛出去之後又砸翻了幾個還在四散奔逃的西峰百姓。木三死死盯著那柄劍和蓮,他要在場間情況確定之後最快做出反應,以留給自己足夠的行動時間。

李勳也站在原地看,他大抵能盤算出兩名暗衛的計劃,若是到了最壞的那種情況,他不能跑,不想跑,也跑不掉,他這會兒真的很虛弱了。十幾個親兵結陣圍在了他身旁,但等下出手要殺自己的不管是木三還是那三百精銳銀鎧騎兵亦或者是蓮,這些親兵都擋不住的。不管是場間哪一方獲勝,自己帶去西嶺剩下的幾十邊軍都是活不過今夜的。

有人在設大局,場間諸人都不過是攪動在其間的棋子罷了,甚至身後追了西峰人一夜的那夥蛇人這會兒也突然不再追逐,反而往後撤離了,它們大概也是局裡的一部分吧。

今夜這局裡跟隨他出生入死的這幫兄弟必死,李勳很難過,他想起了龍灘酒的承諾,想起了炸成一團火霧的邱副官,可惜他也破不了這個局。哪裡聽說過棋子掀翻棋盤的呢。李勳理了理散亂的長髮,等待著棋局進入一下回合或者自己直接淘汰出局。

水刃刺進了蓮的後背,“噗嗤”一聲,水元素凝成的匕首插得很深,然後在蓮的身體裡炸開來了,聲音很沉悶,像是水元素的爆炸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一樣。蓮的面部一陣可怕的扭曲,雙眸間的火焰痛苦的閃爍著,他疼的跪了下去,連地面都有些微微顫抖,後背隱隱泛著紅光的肌肉被炸的四散開來,一片血肉模糊,水汽附著在他通紅身軀的傷口上吱吱作響,蓮的雙手緊緊插進土地裡,似乎想以此緩解自己的痛苦。

他後背的盔甲已經完全扭曲變形,緊貼著身穿的一件黑色緊身衣上也炸的四分五裂,水元素劍爆炸的威力應該足夠大,蓮哪怕不死受的傷應該更重,除了制式的明光重鎧外,這看似稀薄的黑絲緊身衣應該抵消了絕大部分能量衝擊,這樣看來這看似普通的黑衣必然是什麼不可多得的秘寶了。這是用傳說中妖獸火鼠的皮毛製成的,當年工部一共做了十八件火鼠玄衣,誰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這些火鼠玄衣究竟落到了哪些人手中。

蓮單膝跪地,臉上顆粒大小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流動,牙關在打顫,哪怕有火鼠玄衣的保護,他依然受了重傷,雖然不至於無法行動,可是戰鬥力卻是大打折扣。旁邊幾個騎士立馬跳下馬來幫助主將包紮。另外的騎兵立刻結成一個圓形的陣型朝木三包去。

木三知道水八以命換命的算策失敗了,既然蓮沒有死,甚至還隱隱包有部分戰鬥力。那就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他等待了。他瞬間將身法提到極致朝李勳飛了過去。

“少爺我們趁他受傷突圍。”木三吼得很大聲,似乎想讓所有人聽到,但是右手卻縮回袖間,直接在手掌間凝起了元素力。濃綠色的木元素力幾乎化作實體在他的手中聚集,他要直接用元素修為瞬間轟裂少爺的心臟,他希望自己能量爆發能更快一些,這樣可以讓少爺死的少一些痛苦。

李勳沒有說話,示意親兵讓開。他閉上眼睛,讓木三看不到自己的眼神,他不想讓木三因為看到自己的眼神而遲疑。李勳看起來很平靜,其實身後揹著的兩隻雙手雜亂的揉在一起。面對生死時他也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不過他知道自己是跑不了的,便也不跑了。

他是李家人,他知道蓮應該是想活捉自己,但他們還是太小看父親和暗衛的決心了。自己在父親眼裡也不過是個庶子吧,頂多比普通的棋子更有價值些。所以李勳這些年裡想要做的就是不斷讓自己更加強大,只是這次似乎有些操之過急了。

李勳甚至都能感覺到木三的掌風了,他覺得蓮這會兒應該已經知道木三要做什麼了,但很奇怪的是,騎兵方向竟然沒有一點異動或上來阻止的意思。

李勳微微睜開眼。

一道旋風衝破李勳腳下的土地來到他身前,木三被人擋住了,有人出手了,有人要救他。蓮也一直在等,從受傷之後就在等,他覺得從場間的形式來看今日這人是會出手的。

常家李爺出手了。一柄土黃色的劍死死的壓住了木三的手。蓬勃的土系元素力和木三修為相近,甚至還要高一些。木三目眥欲裂,他想到過這個李爺會出手,只是沒想到對象竟然是他。他以為先前這人應該已經帶著常為榮趁亂離開了。沒想到這人竟然斂去自身的氣息直接躲在了小少爺身旁不遠的土地裡。木三還想催動暗藏在小少爺旁那株藏了自己神識和元素力的小草,一驚這下才發現,那草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也被這李爺拔了下來攥在手裡了。

“小少爺,他們要活捉你。”木三高聲吼了一句。

蓮忍著劇痛提著火刀也朝木三出手了,不知是不是剛才水八死去的緣故,天上的雨這會兒小了很多,陌刀在空中一舞,激起一片水花,蓮壓刀朝木三衝了過來,刀鋒揚起的水珠連成一條曲線向後倒去。騎兵隊也開始動了了,他們的目標是活捉這李勳。李勳身旁幾十個親兵也衝上來圍成了一個半圓的保護圈。

場間的“火焰”一瞬之間全燃了起來。

李勳苦笑了一下,自己這條命在這些人眼裡還真是值錢呢。

所有人都盯著木三和李勳,沒有人注意到很遠處天際邊隱隱綽綽有一道白影飛來,如飛燕翩躚一般,白影在飛行的樹間踏了一步,飛到另外一棵樹上,他又踏了一步,於是這白影用了兩步便從天際邊來到了蓮和木三之間。這時候,剛剛蓮揮刀時飛舞的水珠都還沒落到地上,李爺似乎最先注意到了天邊這道白影,他想出言提醒,但是他的聲音才到了喉頭,這人便已經從天邊來到了他眼前。

這人好快,真的好快。

有人從天邊來。

這人一席雪白長袍,在夜風中呼呼作響,頭上帶著頂微微下傾的斗笠。白衣人嘴上還圍著一根黑色面巾,面巾右上部雕刻著一朵雪白的梅花,梅花隨著此人的呼吸,上下翻飛,彷彿有活力了一般。

“有人來了,破局的人來了。”李勳在心裡有些高興的想。這人速度之快他身憑所見,便是早已邁入土系地四劫神通的風寒笑怕是也遠遠達不到這種速度。

白衣人腰間掛著把劍,腰間繫了個個裝酒的葫蘆,背上還揹著和他頭上一樣的斗笠,所不同的是背上的斗笠上繫著六把大小長短都不一樣的劍,最寬最長的一把無鋒厚劍幾乎要拖到地上了。

這人此刻站在一根只有小指粗細的樹枝上打量著眾人,那樹枝卻彷彿感覺不到他的重量,沒有一絲的彎曲。

這是很高很高的高手了吧,林長生牽著瑤瑤,憧憬而驚奇的盯著白衣人,他只能在修行者雜記裡看到的英雄人物們今天扎著堆出現在自己面前,林長生想起了雜記裡最後一章裡寫下的一行字。“朝聞道,夕可死焉。”這話他讀的不太透徹,不過他隱約覺得今日這情景放在自己身上還真有那麼幾分味道了。

蓮想都沒想就重新退到了一眾騎兵之間,李爺也退到了常為榮身旁,甚至連剛剛還準備轟殺李勳的木三也拖著被砍掉腦袋的水八護在了李勳身前,臉上沒有半點扭捏之色。這人給他們的壓迫太強了,他們感覺眼前的白衣人彷彿一片浩瀚的海洋一般深不可測。

木三心裡在盤算,這人既然來了,卻沒朝自己動手,那便不是風寒笑的人,因為剛才的局裡,無論對小少爺和他木三自己都是死局。可那白衣人只是往那裡一站似乎就隱隱已經破掉了局面。小少爺今日有可能不用死了,木三顯得很高興,易容皮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白衣人站在那樹枝上饒有興致的打量眾人的反應,看到木三又退到了李勳身前護住李勳,彷彿看到了什麼精彩而有趣的地方,下意識開心的用力晃了晃身下的樹枝。

他身下的樹枝一邊晃著一邊跟著吱吱呀呀的笑了起來。場面顯得有些詭異。

這人修為高的可怕,蓮推演了幾次,沒有任何勝算。他也想到其他幾種思路,不過如果今日這白衣人出手,那他們就動不了李勳。他知道白衣人應該很高,但不知道究竟有多高。他想先試探一下。

“這人真的很強,今日這牌怕是不好打了.”李爺拉著常為榮的手站到了一旁,

所有人都看著白衣人,白衣人也看著所有人。大家感覺很奇怪,似乎每個人都感覺這白衣人是盯著自己的。白衣人隨著樹枝上下晃了一會兒,所有人便一動不動的等在原地,連此刻散在四周的西峰百姓也沒有人敢說話,場面靜的有些可怕。

白衣人見眾人沉默,他倒也不著急,由著自己性子一個一個打量著場間數百人,等他滿意的看完後這才拍了拍手,終於開口了。

“我是來找人的,找完人就走。不掃大家雅興。”說完他頓了頓,想看看人群的反應。

“敢問閣下要找的人是誰?”蓮硬著頭皮問了句,要向這個白衣劍客說話,他感覺很吃力,哪怕只是面向白衣人自己都能感受到如浪潮般的壓力朝自己湧來。

“我想想啊。”白衣劍客右手摸了摸面部的黑色紗巾上的那朵梅花。

“應該是個十多歲的少年。嗯,大概這麼高,邊說他還邊用手比劃了起來。這人是我小師弟,我覺得長得不錯,雖然比我還差了一丟丟。”說到這裡白衣劍客彷彿想到了什麼好玩而有趣的事情,嘴角咧開一抹惡作劇般的壞笑,只是被黑色紗巾擋住了,旁人看他停下來思考,以為是什麼極重要的細節,全都屏息凝視等著他的下一句話,哪知道他只是站在那裡憋笑罷了。

“他右手牽著個小姑娘。”話音還沒落,白衣劍客瞬間便來到了西峰鎮眾人中間站到了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面前,小姑娘的媽媽站在她身後幾步的地方,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小姑娘我可以借你的手用一下嘛。”

小姑娘滿臉臉色一下子就白了,恐懼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乖,別怕。”

白衣劍客的聲音非常溫柔然而此刻卻顯得有些魔愣,他牽起小姑娘的手,示意給大家看。

“嗯,大概是這樣,我要找的那個少年就是這麼牽著個姑娘的。”說著還學著某人的姿勢輕輕晃了晃小女孩的手。言畢,他輕輕放回了小姑娘顫抖的小手。

小姑娘驚喜的發現手裡多了一個金元寶。

“要是有人欺負你或者敢打這金元寶的主意,你就朝西邊的天空喊我。無論多遠我都會過來打斷他們的手。”

小姑娘緊張而興奮的點了點頭。

“謝謝,叔叔。”小姑娘聲音雖然在打顫,但還是說出來了。她覺得這個白衣叔叔似乎也沒那麼可怕。

白衣劍客似乎很滿意小姑娘的反應,點了點頭,下一刻,他又已經回到了先前那跟細細的樹枝上站著。

“叔叔,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我不知道該怎麼喊。”小女孩稚氣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噗嗤“一聲白衣劍客笑了出來,“倒也是個妙人兒。”

他今天很高興,心情大好。

“就叫我白衣叔叔吧,七劍叔叔也行或者叫帶斗笠的二先生也行,怪叔叔也行”說著白衣劍客嘴角又是一陣壞笑。

眾人愕然,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這人修為極高,可說起話來哪裡有高人半分氣質,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而且往往前言不搭後語。可真正讓場間幾個高手隱隱不安的卻是先前那個人對自己的稱呼,天底下叫自己二先生的高手只有一個人,獨獨一人。

“算了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今兒個我是來接我的小師弟回師門的,我叫君璃心,是小師弟的二師兄,很多人叫我二先生,不過我對這個名字其實不怎麼喜歡,因為這讓我顯得有點老。其實叫二哥哥也可以,唉,算了這個聽起來好幼稚。

“哦對了,我是書院的天下行走。”

此言一閉,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等等,我還要補充一下。”白衣劍客似乎想起自己剛才的介紹漏掉了什麼,重新使勁晃起了腳下樹枝,似乎是想讓大家安靜聽他說。

人群重新安靜後。白衣劍客才很大聲又宣佈了他自認為很重要的一點“我還很護短,非常護短”說完這句似乎終於確認介紹完畢,白衣劍客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龍溪李勳見過璃心先生。”李勳低下頭雙手抱拳,彎腰低頭行了個大禮。一旁的木三沒有說話,不過也退了半步到李勳身後,深深低下了頭。

“敢問璃心先生可曾見到師弟?”蓮的聲音有些緊張。

“這不在找嗎。你看見過?”

蓮趕緊搖了搖頭。

“你呢?”

“你呢?”

“你呢?”

…………

白衣劍客瞬間化作一道殘影在場間很多人面前問了這麼個奇怪的問題,白衣人也不等你回答,只是問這麼一句便向下一個人飛去。林長生一口氣都還沒吐完,白衣人已經漫無目標的問了七八十人了,這是什麼恐怖的速度啊。

那怪人來到了林長生面前,先前這白衣人說他要找的人牽著一個小姑娘的手時,林長生和瑤瑤對視一眼,就趕緊把手悄悄放開了。

白衣人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林長生忽然問道“你一定是見過的。”他說完便饒有興趣的觀察著林長生,仔細打量了一番,退後了半步,所有人的眼光頓時聚集在了林長生身上。

林長生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說什麼。

“先生找冬天的兒子有事?”冬天向前走了一步神色平淡的拉著兒子的手看向白衣劍客。

白衣人看著冬天走上來絲毫沒有惱怒,他甚至微微低了低頭表示尊敬。

周遭熟識的西峰人看冬天的眼神頓時變了,林長生也很吃驚,他下意識的看向了朝夕相處十多年的母親,感覺有什麼奇異的暖流在胸口激盪,彷彿等待很多年的謎底終於快被揭開了,這是說不出道不明的一種感受。

他又看了看父親林遠山,平日裡老實的父親滿臉驕傲,嘴角掛著那種將自己隨身的寶貝展示給眾人的淺笑。

“父親大抵是知道的。”林長生在心中默默唸了一句,不知為什麼,當確認了父親知道母親的秘密時,林長生顯得很高興。

那白衣劍客看著冬天,抿嘴笑了笑,又向前低下頭行了個晚輩的見面禮。

“冬天不認識先生,受不起先生如此大禮。”

“璃心剛才也不認識伯母,不過現在認識了。您是師弟的母親,便也是璃心的長輩,當受璃心一拜。”說完這話,白衣人把斗笠和口巾也摘了下來撫在胸前,又行了一禮。他剛剛已經向冬天行過三次禮了。

君璃心說他比師弟帥一點,他沒有吹牛,他是真的很帥,若是天機閣要排個美男榜,他定然是要殺進前十的。若是他不服氣,覺得排在他前面的哪個人不如他帥,那他去逼著人家承認不如他遠矣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他的排名應該非常靠前。

場間的老姑娘、小姑娘剛才似乎還很怕他,這會兒卻已經羞紅了臉。

“先生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冬天笑了笑。

“大抵是沒有辱沒的。”君璃心微微低著頭,嘴角掛著標準而溫暖的微笑,就像一個知書達理的後生在和長輩聊天一般,禮節和言語都標準的無可挑剔。

“這是長生的二師兄,還不過來和人家打招呼。”冬天拉了拉後面的林遠山。老林摸著頭有些尷尬的走上來點了點頭。

“見過伯父。”君璃心又低下身子行了三個標準的晚輩禮。

“娘,這位先生究竟是誰啊?”作為當事人的林長生終於一臉不解的走了上來。

看著白衣劍客對父母如此尊重,林長生很高興,他覺得這人很講禮數,他覺得這個二先生真的很有意思。白衣人的禮數和平日裡見過的那些員外老爺和所謂的讀書人是不一樣的。那些人的禮數雖然看起來非常標準,但總覺得差了些什麼東西。

君璃心的禮數不一樣,他不行禮時行事怪誕乖張,可若是行禮,那便是真的行禮,一絲不苟,發自肺腑。

“長生,和二先生去書院學習吧。二先生是了不起的人物,那裡還有一些和他一樣的人。你不是從小就嚮往那些修行者的故事嗎,書院可能有你想要的答案。”冬天的笑著向林長生解釋。

一旁的君璃心也點了點頭。

“相信你娘。”這次開口的是聲音有些沙啞卻十分堅定的林遠山。

林長生腦子裡有點亂,從早上開始就這樣,今日發生的一切如夢如幻般在腦海遊走。所有人都以為林長生在心裡權衡利弊,只是在旁人眼中有機會進入天下多少修行者都夢寐以求的書院修行難道還需要考慮嗎?林長生不這麼認為,首先他並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其次他不想和爹孃還有瑤瑤分離。但同時他也真的很喜歡這個白衣如雪的二先生,嚮往進入那夢寐以求的修行世界。林長生其實沒有思考,他只是在發呆,他在聽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他在等待內心那個答案自己跳出來指引他選擇的方向。

他不知道為什麼娘說河裡有九聶,但是既然娘說了,那他就絕不靠近,哪怕同齡人恥笑與欺凌他也毫不在意。

他不知道為什麼家裡每日都要買上兩塊桂花糕,這東西其實不便宜的,他覺得這些錢攢起來可以給家裡置辦些更好的傢什,但是既然父母喜歡,他便也覺得這是很有道理的了。

想不明白的事,林長生不去想,他向來都是跟著內心和他信賴的人。

“璃心先生,我可以叫您二師兄嗎?”

“當然。”

“二師兄。”

“嗯?”

“二師兄。”

“嗯?”

“哇,原來您真的會答應。”

君璃心眼裡的笑意更弄濃了,他很滿意這個小師弟,打心眼裡喜歡,其實先前一來到這裡他就已經看到了小師弟,他去問那麼多人,做那麼多事,只是因為他想這麼做,他想先觀察瞭解下小師弟,免得等下見面寒暄起來尷尬。而且他覺得要是一下子就認出了小師弟,豈不是顯得這趟師傅給自己的這個任務太過平淡缺乏戲劇效果。二先生平時很喜歡看那些戲曲小說,他覺得那些故事真是太有趣了,他覺得自己的故事也應該這麼有趣。所以哪怕他平日裡其實是不喜歡圍那張黑色紗巾的,有點悶。頭上那個斗笠去年被七師弟也轟掉一個角,所以上面破口處的竹尖有些扎人,不過他還是帶了,他覺得這樣才夠帥,這樣才能讓他自己也成為一個仿若文學作品裡的人物一般。

不管別人怎麼看,二先生覺得有趣,心裡想做,那便做了,這點他覺得小師弟和自己是一類人。所以他今天真的很高興。

林長生回過頭去把瑤瑤也牽了過來。小姑娘這時候笑的可開心了,“她就知道長生哥哥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