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勳“唰”的一聲拔出配在腰間的利劍,幾十號邊軍好手跟在他後面從縣衙裡魚貫而出,浩浩蕩蕩得朝著東邊怪物的包圍圈掩殺過去。
他大抵盤算過,這個方向的怪物數量相對不算多,自己和一幫兄弟力戰應該能有幾分希望。喊殺沖天,不過片刻之間幾十號邊軍便如同攻城錘一般狠狠撞向那夥還沒反應過來的怪物,這攻城錘最尖銳的前端便是此刻將一身木元素修為提到自己巔峰的李勳了。福興街的百姓們看著李勳殺過去,頓時爬起身來緊緊跟了上去。男子都抄起就地找的磚石木棒,女子則拉穩了小孩老人。人群看著有些亂,可大體上還是有序的。幼兒和女人們被護在中間,男人們大多拿著武器站在兩側。
李勳和幾十號黑甲邊軍配合的非常默契,邊軍們往往三五個能上前拖住一個怪物,李勳負責收割,他的小腿上這會兒憑空生出了幾根綠色的粗壯藤條,每當李勳要發力或者奔跑時這些和他心意相通的藤條就會向地面猛的捲曲發力幫助他推進身體。此刻的李勳速度快得竟然帶起了一陣殘影!藤條帶來的爆發力讓他比那些怪物的速度還要更快了一截。
突圍剛開始看起來很順利,前面的怪物包圍圈眼看著已經越來越薄了,後面的百姓們跟得很緊,沒出什麼大的亂子和變數。照這樣走下去,突圍離開西峰城似乎也不是什麼多困難的事情。
眼看著隊伍最前方的李勳已經要衝出包圍圈之外時,隊伍末端卻起了變數,李勳餘光卻瞥見本來在隊伍中間的邱副官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帶著三十多號人悄然落到了隊伍的最後,看來福興街南面防線外的那群怪物終於也動了起來。
“這變數來的有些快了。”李勳有些苦澀的想。他融滿木元素之力的劍斬掉了一個衝上來的怪物腦袋,可就是這麼一分神左邊卻不小心露出個破綻。另一隻怪物手裡抓起半截石塊便要向他砸過來,李勳這是舊力剛盡,新力未生,來不及躲避了。慌忙中他只能將即將受到衝擊的半邊身體化作堅木來硬抗這石塊。
這怪物衝到一半,卻是被一旁一個親兵衝上來死死用身體擋住了,怪物手裡的石塊狠狠砸向了親兵的前胸。石塊很重,砸的親兵整個胸口都凹了下去。
“蠢貨,我能擋住。”李勳壓著聲音怒吼了一句。
親兵卻已經倒在血泊裡說不出話了。
那些怪物似乎也發現了人群中這個格外難纏的人類是個重要的頭領,十幾個怪物拼命加快攻擊頻率奮力朝李勳包了過來,周圍十幾個親兵頓時壓力大增,還好關鍵時候,姓鐘的百夫長帶著一隊人從隊伍中間支援了過來,親兵們這才緩住了陣腳。
“將軍我帶人去把左邊的幾隻蛇人抵住,您帶人趕緊走,姓鐘的百夫長運起一身土元素修為拼殺到李勳身邊。李勳正要開口,卻一下子被隊伍尾上人群發出的慌亂慘叫打斷,南面有隻怪物趁亂突破了常縣令和邱副官他們的防守線殺進了逃難的隊伍裡,兩個膽大的年輕人想用手中的長棍去敲那怪物的腦袋,卻被那怪物一手一個直接橫著拍飛出去。常縣令和邱副官一邊穩定住防守的陣型,一邊趕緊帶著十幾個邊軍好手迎上去,剛一碰面邊軍卻也瞬間被掀翻好幾個。這衝進來的怪物尤其高大,竟然比普通的怪物還要高出半個身子,普通邊軍怕是隻有這怪物一半的高度,兩三個邊軍想用長矛將怪物抵住,卻直接被連人帶矛拖了過去。那怪物的尾巴一掃將幾個被拖拉過來的邊軍砸的稀爛。邱副官點燃了火元素之力包裹的配劍,咬了咬牙,在幾個士兵的掩護下衝了上去。
邱副官和常縣令他們依舊還留在縣衙原地的防線死死擋住了後面的怪物。隊伍中間林長生一家卻已經隨著人流向前移動了好遠,冬天緊緊牽住兩個孩子的手,林遠山提著菜刀護在一旁。隊伍中間也不是安全的,因為剛剛就有一隻蛇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爬上了周遭一個酒家的屋頂,跳下來轟的一聲砸入了人流裡,前行的人流頓時一停,好幾個提著菜刀棍棒的男子被這怪物的尾巴鏟翻在地。這怪物手裡還拖根不知從哪裡揀來的長槍卻不會用,只知道拿著木柄朝周遭亂掄,一個男子躲閃不及被打中了腹部,頓時軟倒在了地上,鼻子嘴巴都在往外面滲血,看來是活不成了,一擊有如此威力,這怪物的力量想來可知了。隊伍中間還有一隊書生也在亡命的逃,雖然平時迂腐氣重了些,不過畢竟也還是些十八九歲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幾個膽大的這時候已經把腰間平時見禮用的修長佩劍給拿了出來握在身上。這劍是沒開刃的,不過拿在手上好歹也算是個心裡的慰藉吧。領頭魏先生在兩個書生的攙扶下往前跑,這會兒已經累得滿臉通紅,平日裡梳的一絲不苟的銀髮隨意盤在腦後,上面沾染的血跡在陽光下看著有些耀眼。
瑤瑤死死抓住冬天的手,全身不住顫抖,費了好大力氣才能跟上大家的腳步,眼看要突破包圍圈了,前行的人流卻突然一下又停住了。前面李將軍好不容易在怪物包圍圈中殺出的缺口,卻是忽然間關上了。左翼死戰的鐘姓百夫長被一個怪物偷襲得手,來不及運起土元素力防守就被一隻陰險的尾巴打在了腰上,一個悶聲便跪在了地上,周圍幾個邊軍想去拉救,隊伍左翼頓時便被拉開了一個缺口,幾隻怪物咆哮著衝了進來,人流頓時被分割開來了。
李勳這時本來已經殺出了包圍圈,回頭一看只能帶著親兵又拼殺了回來。他一聲暴喝,左手忽然膨脹了好幾圈,手臂上的臂甲頓時爆開,他竟然用木系神通將自己左手化作了一截佈滿藤條的巨大古木,古木上的藤條彷彿有生命般四處流動,如同他的手指一般。李勳皺著眉頭一使勁那左手瞬間又變長了幾分,藤條已經接觸到了地上。這會兒他的左臂看起來幾乎比他的身子好要粗壯幾分,李勳也不再用腳趕路,左臂朝地上一揮,整個人便猛的飛向空中,隨後如同隕石般從低空砸向了隊伍中那幾個阻斷人流的怪物。怪物們注意到了李勳破開空氣砸過來的巨響,還沒來得及做出防禦,其中一隻就直接被轟過來的李勳撞的飛了起來,古木上四處飛舞的藤條在空中順勢按住了這怪物的頭,藤條瞬間又粗了幾分,古木上的力量與養分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朝藤條湧去。
這一抓,好霸道。那怪物的頭凌空被捏了成了一抔血霧。
“碰”的一聲巨響李勳帶著他那條粗壯的左臂落在地上後,右手劍順勢振臂一甩,又是一個漂亮的劍花。身旁一個躲閃不及的怪物也被斬掉了腦袋。剩下的幾隻怪物被李勳這一衝頓時散開來了。周圍蜂邊軍頓時蜂擁而上將幾隻砍翻在地。李勳手下的這隻邊軍,此刻是真的殺紅眼了。
隨著這幾個卡在隊伍中間的怪物被處理掉,隊伍突圍的速度頓時又快了起來。李勳重新回到了隊伍最前面,此時他那條粗壯的左手又變成了正常大小。他向前走了幾步差點一個趔趄栽倒,臉色一陣慘白,想來先前將左手化成那恐怖的木系巨手他自己怕也是不好受的,那看似霸道的一擊他恐怕也受了不小的內傷。
隊尾的拼殺更加慘烈。
先前那隻格外高大的怪物此時已經被人砍掉了尾巴,斷口處充滿惡臭的綠血噴的到處都是。剛剛一輪進攻,邱副官拼著損耗好幾員好手的代價終於趁這怪物不注意將它尾巴砍了下來。邱副官手上的配劍還有點火星在彈跳,只是這火元素之力已經有些微弱了,直到此時邱副官才發現自己的右手臂竟然已經在剛才和這怪物的拼殺中被怪力扯的完全變形了,手臂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姿勢向後方扭曲,肌肉更是炸得到處是血。這時候稍稍脫離戰鬥,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差點就當場昏死過去。就在他一愣神的瞬間,那怪物又撕開了幾個邊軍。那蛇頭也不知是興奮還是開心,竟然又高聲發出“呱呱”的怪叫。
“孽障”,不遠處一個有些臃腫的身影剛剛跳起,卻瞬間像流星一般猛得朝這怪物撲了過來,來人是常縣令。誰能想到這平日裡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常文定竟然也精通土元素之力,而且修為還頗高隱隱已經快要接觸到第一元素劫的門檻了。
他雙掌此時已經放大了數倍而且化作了土黃色,那寬厚的手掌遠遠看去更像是舉著兩頂盾牌。一聲巨響,那高大怪物胸前的鱗甲被拍的血肉模糊,怪物吃痛,右手抓起身旁一具邊軍的屍體狠狠掄向了常縣令,那屍體頓時化作血霧炸開來了。常縣令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把時全身都化作了岩石。不過畢竟不是真的岩石,只是把肌肉部分瞬間石化而已,巨力衝撞之下,常縣令“哇“的一聲將一口濃稠的鮮血噴了出來。那怪物吐出蛇信子舔了舔落在身上的常縣令鮮血,不顧上身上的恐怖傷口,竟是更加興奮了。
隊尾雖然有常縣令和邱副官兩位高手勉強支撐,可其實剛開始留守隊尾的六七十號人此刻也剩不了多少了,這種蛇頭人身的怪物力量實在太過巨大,再加上速度奇快,一般普通的民壯和邊軍除非有絕對的數量優勢,否則在這怪物手底下根本走不了幾個回合。哪怕如此,他們依然依靠著掩體和手上不多的弓弩在堅持。
邱副官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右臂和腰上的傷口讓他每一步踏下去都喘上了粗氣,不過他還是很高興,因為李勳將軍這會兒真的帶著的民眾已經要突圍成功了,最前面的突圍隊伍彷彿已經能夠看到東門的城角了,但是邱副官知道他不能走,也走不動了。福興街留下來的敢死隊已經寥寥無幾,怪物數量卻還在不斷增多,等下通過狹窄的東門,隊伍的速度勢必還要減緩,要是讓這些怪物突破防線撲入人群裡,天曉得還要死多少人。自己得想辦法再把這些蛇人拖住片刻。看著那邊常文定拖著滿身的傷還在和那尤為高大的怪物纏鬥,邱副官頓時生起一股豪邁之氣。哪怕自己離火元素劫還遠,今天也要讓這些孽畜嘗一嘗他邱某人的厲害。
在生命最後不多的時光裡,邱副官想到了髮妻,想到了還年幼的兒子,想到了追隨李將軍的這些年歲月,腦海裡幻燈片過得很快,卻隱隱又為他重新注入了力量。他能清晰感覺到丹田裡的火元素之力又濃了幾分,身上的傷口似乎也沒那麼疼了。回頭望了眼已經快要到東門的突圍隊伍,邱副官猛的朝右邊踏去,右手則忍著變形的劇痛用火劍斬下一個想要偷襲怪物的頭顱,再順勢一個側翻滾進了福興街上的龍鳳樓。在一樓倉庫停留了片刻,邱副官在這裡找到了幾壇還沒調水的西北烈酒,佩劍也不要了,順手仍在地下,一隻手提著一罈酒邊喝邊登上二樓。此時掩體後留下的幾十號敢死隊只剩最後的四五個人還在掙扎,十幾頭怪物正在圍攻他們。
常家大郎常為遠剛剛為了幫助自家老爹擋住一把鐮刀的偷襲,整個右肩都被削飛了,此刻滿身是血的和父親背靠背站著死命抵抗著四周怪物的突襲。他也是修習過元素之力的,可比起他爹還是差了不少,原地自保尚可,斷不可能像他爹那樣衝上去主動殺敵的。他此刻內心卻很平靜,甚至還有些喜悅,他剛剛往城門口看過一眼,被自己打暈的二弟跟著家裡的車隊應該已經快要出城了,城門那邊李勳將軍還在奮勇殺敵,常家大抵應該是能保全下來了吧!
他又看了看身前剛剛用手拍掉一個怪物腦袋,啐了口嘴裡的血末,正在放聲大笑的父親。常家父子二人主動要求斷後,攜西峰一眾家僕勇士死命拼殺以保全全縣百姓,這一門忠烈的稱號想必是能讓二弟走的更順一些,官場上那一套,還是交給二弟吧,他是個有主意的,常家以後大抵是不會差的。想到這裡常家大哥甚至還有些輕鬆的偷偷笑了笑。
“轟”的一聲巨響,那隻格外高大怪物竟是抱起縣衙前擺在地上的巨大石獅朝常文定砸了下來,西峰常縣令整個身體被狠狠砸入了地面,常家大郎一聲哀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旁一柄準備已久的鐮刀劃開了小腹。
龍鳳樓二樓的邱副官清了清嗓子,豪氣萬丈的高聲唱了一諾:“小二,上最好的龍灘酒。”他邊吼邊抓著兩壇烈酒從二樓跳下轟向了一群怪物之中,火元素丹被他自己強行逆向催動在半空中爆開,四散的火元素之力和西北烈酒混合著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烈火與酒撒的漫天都是,瞬間便覆蓋了幾十只龍鳳樓下靠在一起的怪物。
雄雄烈火燒的縣衙門口的天空都紅了半邊。
東城門口,李勳聽著那聲“龍灘酒”,再不顧超負荷的使用元素力是否會對身體造成暗傷和隱疾,雙眼紅的彷彿要滴出血,兩隻手都化作了那種巨大的枯木手,幾個瞬息間將城門口肆虐和阻擋的幾隻怪物都狠狠砸進了城牆裡。
魏老先生也不走了,他知道自己的學生們不會放棄自己,那逃難的隊伍自然也不會放棄自己。可他真的已經走不動了,他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只會成為隊伍的拖累。他一把推開兩旁的學生走過去在李勳的耳畔低語了幾句,再不管身旁一群紅著眼睛勸說的學生,自顧自的扶著石梯往城門二樓登去。
“終於醒了啊,西北好男兒就該多走走,去學學到底怎麼讀書,莫再像我和常子美一般窩囊。”
老先生大笑三聲,從城樓上直挺挺的跳了下來。
書生們大哭,卻被邊軍拉著出了城。
出城之後大家不敢耽擱,在李勳的帶領下仍然往落日邊關方向逃離。可沒走多遠隊伍裡又響起一陣騷動,卻是大家發現剛剛逃離的東城門口那個尤為高大斷了只尾巴的怪物帶著幾十個怪物也跟著出來了。
突圍依舊沒有停止。
這高大怪物和周遭其他一些怪物這時候顯得更加恐怖了。它們周身上下的皮膚到處都是一片焦黑,皮肉翻滾,有的斷了手臂,有的失了尾巴。這大抵是剛才縣衙門口那陣爆炸造成的傷害吧。只可惜這些畜生依舊還沒有死盡。
人們在前面逃,那幾十隻怪物在後面追,不過也可能是受了傷,這些怪物的速度明顯不如先前了,它們奔跑的時候姿勢大抵和人類似,只是那尾巴在後面落在地上如蛇般掃動幫助他們保持平衡,說不出的怪異與恐怖。
林長生一家此刻也在逃亡的隊伍裡,很幸運,在剛才那段出城的艱難突圍中他們沒有受什麼傷。只是父親腰上早晨留下的腰傷讓他行動不甚靈敏,只能靠林長生和冬天的共同幫助才能勉強趕上隊伍的速度。瑤瑤這會兒彷彿已經回過神來,緊緊咬住牙齒,跟在長生哥背後。
一隊怪物一隊人類就這麼一前一後的綴著向西北落日關方向衝去。同樣的突圍戰或者縣城守衛戰還在西北邊境的十幾個縣城同時上演著,只是大多數縣城的情況顯然沒有李勳他們這麼幸運。能撐過今晚的,怕是不多了。
李勳這時候在隊伍最前頭在兩個親兵的攙扶下向前小跑,他這會兒很難受。不只是過度使用元素力之後全身近乎虛脫的無力,心理上的煩躁讓他更是如鯁在喉。從城門口突圍之後,他盤算了很多,越想越不對勁,從這次自己帶兵來到西峰開始,他就覺得很奇怪,這怪物的行動似乎永遠比自己預料的快上一步。他知道還有其他十幾個將軍和自己一樣奉命前往各個縣城穩定局勢,調查這怪物的動向。按理說精銳的西北軍不應該今早和這怪物一個碰面就敗的如此之慘,可事實是他們的重型裝備出發之前都被人勸說著留下了,靠的是輕裝簡行的藉口。
此刻最讓李勳生疑的就是昨夜刺殺自己的欒校尉了。昨夜在欒校尉的身上和居所裡收到那些可能來自其他調查兵團的無名信這會兒再回頭看就顯得太過刻意了,彷彿是故意為了讓李勳發現一般。李勳的心裡有些猜想在腦海裡橫行。憑藉多年的經驗,他覺得,西北軍被套進局裡了。不管是人類還是這怪物的局,這都太可怕了。十萬西北軍是帝國西北面的定海神針,驍勇善戰,平日存在的意義可不僅是為了澆滅荒原中滋生的驍勇匪患和蠻子。他甚至還隱隱聽到過大哥提到過一些其他的說法,只是這說法太過駭人聽聞,要不是發生今天的事情,這之前他是決計不會向這個方向聯想的。
這西北大大小小的縣城大多都建在渭河旁,渭河的支流不少甚至和西峰一樣通進了縣城裡。水嘛,人類的生命之源,可這一遭,在西北滋潤無數生命的渭河怕是會要了西北的命啊。
同一時刻,西北各縣到處都有求援的穿雲箭在雲端炸響,可西北總大營落日邊關卻靜得可怕,不少軍帳中甚至隱隱有血腥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