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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志才看到劉良微蹙眉頭,立馬上前解釋,“公子無,勿怪!家母從未出過家門,更因為……”

劉良沒想到戲志才的表現會如此之差,不但多少有些怯懦,而且還瞻前顧後的,一點沒有頂級謀士該有的果斷與魄力。

“志才兄有話儘管直說?你看我像是在乎身份之人嗎?即便你母是……”

劉良雖然懷疑戲母的身份,但是不管怎樣,也不能親口說出侮辱人家母親的話語,即便是陳述也不行。

“公子無,這邊請……”

走到一旁,戲志才咬了咬牙,“吾,實隨母姓。母親大人,出身於樂府歌姬,幾經轉手贈與,以至於父親的姓氏都無從考究……”

戲志才道出家事,雖然劉良感到震驚,卻也在意料之內,“志才兄,勿要多言!咱們同為兒女,是挑不得父母的。正所謂‘犬不擇家貧,子不嫌母醜’!出身是已知的,而命運卻是未知的。”

“出身和祖先以及那些未經自己努力而獲得的東西,是不能稱為已有的。你將來所擁有的家庭,遠比你出身的這個家庭重要,你現在最需要做的是,讓你的子孫驕傲,讓他們永遠沒機會重複你目前的狀況!”

“公子教訓的極是,吾,慚愧……”

眼下只有十九歲的戲志才,很明顯心性不太成熟,還處於因出身的痛苦而將自己看得過低,憎恨自己和輕視自己的自卑心態。

難怪他後期的戰術謀略偏重於局部,沒有郭嘉那麼好的大局觀,這完全跟他母親的教育有關,也跟他孩童時自卑烙下的心理陰影,有着絕對的關係。

反觀郭嘉,雖然其母生下他便死了丈夫,被家族以克夫的名義掃地出門,但郭母絕不低頭,自小便灌輸郭嘉什麼事情都不能過於武斷,需經過客觀地了解和分析,再自行判斷孰是孰非。做人要做到,自己相信自己,自己尊重自己,做一個開朗、豁達,能感受到自尊的快樂的人。

劉良知道,自卑的心理可不是一會半會便能改變的,它需要一個過程,當你擁有足夠多引以為豪的事情後,自卑便會如冰塊遇見陽光一般,悄無聲息的自動消融不見。

他堅信,自己會看到戲志才走出陰影,展現自己真正實力的那一天!

“劉開,去取我的背包?另外,讓他們把守好各處,除了郭母之外,任何人不得闖入,違者格殺勿論!”

“諾!”

眾人見劉良如此嚴肅,就知道接下來的事情非同小可,自然一個個屏住呼吸,看他接下來的動作。

接過背包,看到劉開按照自己的吩咐,遣近衛把守外面各個角落,劉良這才從皮質背包里掏出紙和筆。

紙,自然是如今市面上最好的灞橋紙,而筆,則是大漢最新款的鉛筆,還是多鍾顏色的鉛筆,比之後世的鉛筆,最多是粗了一點,是純手工打造的而已。

這些鉛筆,之所以能夠出現,是因為劉良去清河崔家的時候,看到手下扈從曾用石墨條來記錄馬車上的貨物,這個意外事件,讓他聯想到東萊地區本就是華夏國石墨的重要產地之一。

於是他立馬派人收集起這些石墨,隨後到了京師雒陽,利用畫出來的圖紙交由府中的木匠,製作出有凹槽的木條,鑲嵌一根黑鉛心,再把兩根木條對拼粘合在一起,最後製成了世界上第一支鉛筆桿。

至於顏色添加,那就更簡單了,只需一聲吩咐,工匠們立馬照辦,畢竟劉良事先言明,只要此物能夠正常使用,他便會大量的購買,或者是給出足夠多的酬勞。

劉良從不佔工匠便宜,當看到此物已經成型,立馬大手一揮,自己提供石墨筆芯,木匠提供筆桿材料,計算成本後,最少也要讓工匠得到百分之二十的收益。

等簽訂合同後,劉良錢財拋灑,追加訂單,只要質量保證,有多少鉛筆就會收購多少。

鉛筆的木材不需要成品好料,甚至不需要太高的技術,幾乎婦孺都能製作,因而做此鉛筆的木匠一家,算是發了一筆不小的橫財,甚至說一夜暴富也不過分。

最為主要的是,劉府上上下下所有的工匠,甚至府外的那些大工匠們都知道東萊劉無從不騙人、說到做到,當真是用了小錢,做了千金買馬骨的大事。

自此之後,劉良只要提出一個物件,有此手藝的工匠便會一擁而上,絕不擔心自己到最後會出力不討好。

吃飯的案子過於窄小,劉良不得不趴在地上作畫,用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他勾勒出一幅傑作,隨後在這個畫作中標註了兩個紅點。

劉良站起身來,退後兩步,騰出位置,“各位請看,這就是吾之藍圖!”

眾人終於明白,劉良並不是簡單的書畫,而是構築一副未來的猜想圖。只是,無人能夠看懂這副似是而非的山水畫。

郭嘉年齡最小,但最是認真,一點一點的搜素整個圖畫,最後把視線徘徊在兩個紅點之間,只是他始終沒弄明白兩點之間的關係。

“主公,你這是畫得是什麼呀?俺老文可看不懂。那啥,公驥,你可看得懂?”

“嗯~……”

顏良很裝逼的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文丑,摸着臉上的頭髮,假裝沉思,可實際上他在偷看張頜的表情,已期張頜會給出最終的答案,替自己回答文丑。

“真是奇怪,為什麼我對這裡會有點熟悉的感覺呢?”

張頜用手指指着一個長度幾厘米,在圖畫上特別顯眼的凹凸線區域,來回的滑動,不知底細的還以為他在畫圈玩。

“有意思哈,這山水畫?畫得有意思……只是這水有點多,而且好像整個黃線勾勒的範圍內,倒像是湖裡的一個大島。”

伊籍繼續他的“年少輕狂”,只是他無意識的一句,算是激活重啟了戲志才的頭腦。

“這兩條線?莫非……是黃河、長江?張儁乂所指的莫非是趙秦長城?哪這幅圖……”戲志才面帶驚色,久久不能平靜心情。

“中原如此之小,祖宗三千載所擴之地?哈哈,可笑!滇王曾言,‘漢孰與我大?’,譏諷夜郎自大之時,熟不知吾等亦是如此,這外面的世界……”

戲志才已經看明白此畫是一副地圖,但讓他震撼不已的是,自己心目中原想發揮才能、涉獵馳騁的中原大地,僅僅只有巴掌的大小,再看哪周邊廣闊無垠的未知領域。

他終於明白自己的眼光是何等的狹隘,他也終於明白東萊劉無的野心,已經大到自己無法想象的地步。

“可悲、可嘆……吾等如此短視,遠不如公子無驚鴻一筆,有此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之地圖九州,看來日後有太多,吾之要學的東西……”

郭嘉從地面站起,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隨後上揖深鞠,“主公!郭嘉郭奉孝拜見主公!望主公策馬揚鞭之時,不吝提攜,容嘉一路相隨!”

“忠雖不才,願為主公盡忠職守、勤奮勞作,揚優成勢、查遺補漏。正如主公所說,熱愛榮耀,相信自己的直覺,以綿薄之力,為主公分憂解難!”

兩大謀士的膝蓋,劉良算是徹底的收下了,可把他美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只是,哪哪兒都有顏良這瞎不了的攪屎棍。

這不,他便開始打攪劉良的心情,“主公,主公!遼東在哪?真番、臨屯、玄菟郡呢?哦,還有樂浪……”

“哦,對!日後吾等的沙場在哪?我還要哪啥,餓了吃他胡人肉,渴了喝他畜生血呢!”本是好好一句詩文,出自文丑之口,便讓人倒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