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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洪雖然心疼,但是深知這個侄兒的“任性”,答應他要帶他前去尚書民曹哪裡看工匠製造的實物,就得說到做到,要不然定會惹侄兒生氣,劉洪即便是不舍也不得不叫醒陷入沉睡中的劉良。

“哦,是伯父來了。幾點了?”被劉洪推醒,劉良有點恍惚。

“現在卯時。吾兒,日後不需這般勞累?要是得了病,可讓吾如何跟你的母親交代。”

“呵呵,沒事。哦,那些圖畫先放在我這裡,這些您需要的資料都整理好了,伯父儘管拿去,如有不懂的地方隨時可以找我解答。”

“唉,都怨我一時心急,連累吾兒如此辛苦,悔不當初啊……”

見劉洪搓手頓足的樣子,劉良也算是徹底的清醒過來,意識到這個時間點肯定是老爺子想領自己出去,這才叫醒自己。

“伯父稍等,我馬上就好。”

二女也被吵醒,連忙出去準備洗漱用品。簡單的梳洗打扮,劉良便隨同劉老爺子走出家門,趕往北宮的尚書民曹。

你別說,老爺子的面子還真管用,幾位主管的大人很好說話的放劉良進去觀摩,沒人監督也沒人陪同,任由着爺倆隨便的轉悠。

一上午的時間,劉良都在民曹的“工廠”里度過,見識到古代工匠不僅僅是把工作當作賺錢的工具,更是樹立一種對工作執着,對所做事情、所造產品精益求精、精雕細琢的精神。

更是見識到,東漢朝廷重道輕器,不在乎匠工的生活質量,更不在乎工匠卑微的身份,可以從哪些匠戶官員渾身補訂的官服可見一斑。

劉洪已經回到自己的谷城門崗位上,雖然沒人監管,但是點卯還是要的,只留下劉良一人隨便的溜達着。

劉良不時的找工匠聊天說話,藉此了解情況,而且這裡有不少工匠都是劉府的住戶,自然劉良的身份很快被眾工匠得知,特別是看劉良毫無架子的嘮家常、談技術時的親切勁兒,眾工匠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公子無。

於是乎,元代高僧雲屋大師善住的一段讚揚工匠的詩句,便被劉良剽竊過來。

天賦巧。

刻出都非草草。

浪跡江湖今欲老。

盡傳生活好。

萬物無非我造。

異質殊形皆妙。

游刃不因心眼到。

一時能事了。

詩詞雖然樸實無華、簡單易懂,但經過劉良深情的朗讀和煽情的演藝,與原詩句的含義已經大不相同,隱隱透露出劉良不滿朝廷對工匠的不重視,為工匠們辛苦的付出沒有得到很好的回報而鳴不平。

都不是傻子,工匠們更是心靈手巧之人,此詩句一出,直接引起工匠們心理的共鳴。劉良不僅道出工匠們的心聲,也同時收穫了他們的愛戴,為眾工匠日後的“勝利大逃亡”,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靈台,東漢時期研究天文、氣象的專用建築,坐落於洛陽城的南門外,屬於國家性質的天文台,並不對外開放。

午飯過後,老爺子便帶着劉良來到此處,顯然這裡對於劉洪根本就不設防,高台上守衛的校尉小吏只是遙遙揖禮,連詢問都懶得過來詢問,而士兵更是當做沒看見,任由二人靠近門口。

從此處可以看出,劉洪絕對是這裡熟的不能再熟的熟客。

“吾兒儘管觀看,吾要去谷門應差,下午會有使臣覲見,自當小心謹慎,不然可是會被他人抓住痛處。”

“使臣覲見?哪個國家的?”

“不是太清楚,聽聞前鋒來報,隱約說是‘很土兒’國胡僧覲見,叫什麼鳩什麼的,名字很是古怪,吾很難記得清楚。哪胡僧好像攜帶很土兒國什麼菩薩開光的兩尊佛像,經由西域不遠萬里來到咱們漢地,想要宣講佛法什麼的。”劉洪對於佛教很明顯不感冒,自然懶得去管這種閑事。

“很土兒國”,什麼鬼?佛像……哦,hentuk的發音最接近身毒,有可能是阿三國大和尚來訪。你妹呀,真是長見識了!

要知道,東漢的皇權還是很重視佛教的,從《四十二章經序》的內容可見一斑,當時佛教的修行方法被看作道術的一種,自然也被視作注重祭祀的黃老方術之一種,但凡需要祭祀的時候,佛陀與老子是同框祭祀,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只不過,皇室貴族雖然注重佛教,但僅限於此,老百姓通常不買賬,要不然也不會有太平道的市場,以及後期宗教形式組織的暴動-黃巾之亂。

劉良對此卻很感興趣,“伯父,可知具體時間?”

“不知道。午休時,倒是有探騎來報,離城三十餘里。但,進城需儀式,畢竟,此事屬外國朝貢方式,國家顏面容不得馬虎。要吾看來,怎麼都得未時,方能進城。好了,不聊這個,你慢慢觀摩,我會照應一聲這裡的守衛。”

老爺子很着急的返回崗位,以免被人檢舉擅離職守,說完話後,便急匆匆的走向防守靈台的校尉屬官那裡。

走進外牆的大門,劉良發現這裡佔地面積倒是不小,但除了一座大約三四十米長寬的二層閣樓,就是四周各有一間用於休息的小型建築物,其餘的只有修整一新的草地和呈十字型的道路,以及道路兩旁擺放一些石雕一類的裝飾物。

從南側登上高台,霍然印入眼底的,就是張衡發明的觀測天象的渾天儀,這玩意可比劉洪翻版的大得多,而且整體都是青銅打造,古樸雅緻、混然天成,可謂是帶有鮮明禮儀特色的華夏文化產物。

隨便看了一會,逆時針的行走,接下來就是東側的貌似大酒缸的地動儀,其精美的工藝,不得不讓人嘆為觀止。

給劉良驚喜的是一個高達兩米,長三米,寬三十厘米的一個好像望遠鏡的東西,矗立在平台正北方。走進一看,這才發現這玩意不過是一個可移動的大型圭表。而西側的直徑大約兩米的青銅圓盤,則給劉良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東西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它上面刻有精細的360刻度,而且還有二十八宿的坐標,有點類似於利用星系占卜工具或者是觀測星系變化的儀器。

然而,不管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劉良都在後世看到過類似的仿製品,並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沒發現什麼好東西,劉良的興緻大減,與兵衛們打個招呼,便走出靈台外牆的大門。

接過阿大的韁繩,直接上馬前往谷門,他想看看來自阿三的使者是不是像後世那樣又黑又瘦滿身咖喱味的。

眼下黃忠正奉命帶着哥幾個混跡在郭雲龍的武館內,就算是劉良不下命令,這些武瘋子也願意逗留此地,畢竟這個郭山的本領實在是高強,不但陸地上劍術高超,即便長兵器馬戰,也能和黃忠站個百回合不敗,而顏良文丑張頜皆不是對手,絕對是最佳練手的活靶子。

還未到谷城門,騎馬的劉良就被恰巧路過的袁氏兄弟攔截,兩人現已身穿官服,很明顯早朝面試成功,已經正式的步入仕途。

妹的,袁術當官倒是有情可原,歷史也是這麼寫的,但袁紹不是韜光養晦嗎?不是等黃巾起義大赦黨人之後,才應何進的辟召重新入仕嗎?

莫非是因為我的原因,他有點迫不及待了?

嗯,很有可能,你妹的!

“傲然,何事如此匆忙?”

見袁術當街勒住韁繩,劉良一臉的媚笑,調侃道:“哎呦呵,這不是兩位袁大人嗎?兩位可是新官上任啊,小的給兩位袁大人請安了。”

“思想有多遠,你就滾多遠!少來戲耍於我,哥正煩着呢!我現在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比三百石虎賁郎中官職,遠不如袁本初的司隸校尉兵曹從事,哼,早知吾就不要這個官職了!”

袁術毫不遮掩自己的嫉妒,他認為家裡的幾位老頭子腦袋都壞掉了,要不然,又怎會讓一個婢女生的野種,騎到自己的頭上。

“三百石的官職不小了,哥們我還是白身呢,你有什麼不滿足的?再說,熬資歷嗎,不是還能繼續升職嗎……”

袁紹見縫插針的說道:“傲然,此言極是!公路日後必會大放異彩,仕途必一路光明,豈是吾所能及的……”

還未等袁紹拍完馬屁,袁術不耐煩的說道:“得得得,懶得理這些瑣事!哦,傲然,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說,有啥熱鬧讓你急匆匆的趕去?”

“呵呵,這不,聽人說有身毒國使者覲見,還都是大光頭的和尚,我這是前去瞧瞧熱鬧,看他們哪兒的人,都長得一副啥德行,但願別髒了我的眼睛。”

“傲然,就你這嘴呀……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才好?不過呢,哥喜歡,哈哈,來,下馬同行……”

由於此地離谷城門不遠,袁氏兄弟又是步行至此,劉良也沒必要繼續騎馬,三人來到古門的瓮城樓上休息,等待觀看外國使臣的覲見。

老爺子見三人不請自來,出於對袁家的尊重,他和城門校尉陸紆一同走來打聲招呼,劉良也藉此機會認識了疑是陸遜爺爺的陸紆。

剛聊了一回,下面便傳來動靜,原以為會是聲勢浩大,沒想到只是幾個小黃門吆五喝六的前去迎接,連一個中常侍都沒有露面。

那些天竺的大和尚們,倒是顯得特別隆重,十多個和尚抬着一尊大佛像,吹吹打打,浩浩蕩蕩的進入谷門。

讓劉良沒想到的是,那兩尊佛像其中的一個造型很像後世的觀音菩薩,只不過面相長得倒像是個方頭大耳的男人,一點也沒有後世的漂亮美女形象。

你妹呀,還我觀音姐姐的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