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滋劍。

伏羲采神農九泉中的春滋的泉魂鑄造，長年散發陽和之氣，生機勃勃，滋養萬物。

此劍原被賜予神將修吾，修吾被重樓阻擊，春滋劍失落於炎波泉眼。

前些時日，重樓把春滋劍取了出來，正好作為見面禮。

“女媧神力是天下間最仁慈、最寬厚的力量，直指無上造化之道，既是一種恩賜，也是一種束縛。

你能脫離女媧族的宿命，不因神力流失而隕落，但卻沒能脫離女媧族的藩籬。

春滋劍的生機和女媧神力最是貼合，細細參悟，或許可以藉此領悟生命之道。”

重樓何等見識，一眼就看出林青兒的問題。

造化之道確實很厲害，但對於林青兒而言，實在是太過於廣博，太過於宏大，太過於艱澀，即便有女媧神力和渾天寶鑒，也很難理解。

與其死守造化之道，不如以春滋劍為引子，變造化為生命。

林青兒的目標是當一個合格的輔助，生命之道顯然更加貼合。

狄光磊和玄霄也問了一些修行問題，重樓盡數給予了解釋。

“前輩，您和伏羲到底誰更厲害啊？”

武評是永遠也避免不了的，重樓和伏羲是本世界的兩對王炸，相當於雪花女神龍世界的古木天和邊疆老人。

武無第二，總是能分出個高低。

以重樓好鬥的本性，絕對和伏羲戰鬥過。

重樓笑道：“如果是在神界戰鬥，我不是伏羲的對手，如果在魔界動手，伏羲不是我的對手。

如果在一個既不是神界也不是魔界，且都能發揮出全部實力的世界，那或許會沒完沒了，不分勝負。

和伏羲戰鬥是一件非常無趣的事情，如果沒有必要，我一點都不想和他打。”

頓了頓，重樓解釋起了伏羲最擅長的仙術武技。

“伏羲以八卦成道，命相之術天下無雙，他的一切戰鬥機巧均以八卦為根基。

出手之時，能以先天八卦推測敵方的移動路徑，提前進攻或是閃避。”

“前輩也不能規避他的推算么？”

“如果是後天八卦，我絲毫不在意，但先天八卦直指時間和命數，我也避不過去。

當然，伏羲沒我擅長戰鬥，即便他洞悉了我的招式，也無法對我造成致命損傷。”

狄光磊表示理解。

伏羲的先天八卦就相當於時間寶石，能夠觀測到無數種不同的命數。

缺點是不能如同時間寶石那般讀檔重來，優點是自行算出“最優解”，在戰鬥中也可以隨意使用，不必停下來，在眾多可能中費力尋找。

和這種人戰鬥，要麼超脫命數，讓他算不出來，要麼用超越推算的力量碾壓，否則便會處處受制，被伏羲一點點磨死。

伏羲佔據天地間靈氣最濃郁的所在，積攢了數萬年神力，沒有人能在力量上碾壓他，這也是他無敵的根本。

想要取勝，只能跳出命運長河，做一個“意外者”，或者說是——命外之人。

狄光磊就是命外之人，因此和伏羲天生敵對。

淦！

狄光磊現在才明白，伏羲為何把寒髓熱海送給自己。

除了讓自己強行閉關，削弱空間壁壘之外，還要讓自己和世界的牽連變得更深。

牽連越深，命外的屬性就越低，就越容易推算。

等到狄光磊從命外之人變為命內之人，實力再強，境界再高，也不足為懼。

“前輩，神界有沒有實力在我們之上的神將。”

重樓道：“神樹果實形成的神族，無一人是你們的對手。”

“神族不都是用神樹果實形成的么？還有意外者？”

“當然有，你應該聽過這個名字——飛蓬！”

“飛蓬不是神樹果實所生？”

“當然不是，他是天生地養的神靈，以風為父，以云為母，否則區區一顆果實，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那他當年為何要聽從伏羲的命令，輪迴下界？”

“一方面是他的忠義，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神界太過清冷寂寞，他受夠了。”

寂寞是很可怕的，長年累月的寂寞能夠把任何人逼瘋。

“傳說伏羲也受不了神界冷寂，分身下界，領略凡間情愛，可曾留下什麼後人？”

重樓道：“這種事我怎麼可能知道？”

“那您知道飛蓬的轉世是誰么？”

“飛蓬用自己的生命換了被邪劍仙害死的那些人的生命，先天神軀永遠消散，雖然很可能再也找不回修為，但卻規避了一切推算。”

天生地養的神靈，自身的一切都返還天地，相當於一種另類的脫離命數。

不管是重樓還是伏羲，都不知道飛蓬轉世成了誰。

三人在魔界停留了數日，一方面是和重樓切磋，積累對戰一界之主的經驗，一方面是觀看魔尊宮中藏書，了解更多世間隱秘。

重樓只喜歡戰鬥，對於六界隱秘沒有任何興趣，但他畢竟是魔尊，魔族中人收集到的情報，盡數會送到魔尊宮中。

重樓看不看是一回事，他們送不送是另一回事。

由於魔界沒有任何規則，充滿了負面情緒和各種慾念，因此魔族非常擅長引誘他人墮落。

貪財，貪色，貪權，都會被魔族捕捉到，並加以利用。

從燭龍那裡得知了神界隱秘，又在重樓這裡得知其他世界的隱秘，狄光磊對於此方世界的了解越來越多。

雖說了解越多，牽連就越深，越容易被伏羲捕捉到命運。

但眾多隱秘在眼前，還有魔族千百年來積攢的知識，狄光磊無論如何也忍不住。

離開魔界，回到人界，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有一種二世為人的感覺。

魔界的環境實在是太差，完全不適合別的種族生存。

長期居住在魔界，便是十世輪迴的高僧也會被魔氣侵染，墮入魔道。

剛剛回到人界，狄光磊便接到了殷若拙的傳信。

“出大事了，速來！”

一彈指，蜃樓從飛往長安變為飛向蜀山。

玄霄道：“怎麼了？”

“殷若拙和我說，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

“不知道，但一定不小，你看……”

狄光磊伸手指了指，蜀山之外不止有一道遁光，崑崙、蓬萊、天師府等門派的掌教也到了。

剛進蜀山，便見到了姜明和姜婉兒。

姜明放下心結返回蜀山，天下各大修仙門派匯聚於此，可見此事是何等重大。

玄霄和姜明比較熟，迎上前去，問道：“姜兄，出什麼事了？”

“神界要煉化仙界。”

“什麼！”

狄光磊驚得合不攏嘴。

姜明說的仙界自然不是人間福地，而是各派先祖飛升之後生活的世界。

仙界處在神界和人界之間，仙也處在神和人之間，壽命長而有盡，肉身有而無涯。

瓊華派的經歷告訴他們，飛身神界是不可能事件，神界只能嚮往、仰望。

仙界比神界更加清冷寂寞，更加無聊，上不去，下不來，天長日久，嚮往變成了怨憤，怨憤最終又歸於虛無，變得無欲無求。

徐長卿當初毫不猶豫的捨棄了自身修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種“彆扭”的世界，看起來沒什麼意義，但卻非常有存在的必要。

仙界是橫在神界和人界之間的屏障，在天路斷絕的情況下，神界想要重新開闢一條通道，那是萬分艱難，以伏羲之能，短時間內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