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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良辰吉日馬上就要到了。

院子里鋪上的紅毯子,四周是紅綢帶子,紅色的燈籠晃晃悠悠,如沐春風一般,一派喜氣。

良辰,明月懸空,天空幽亮。

玄玄繼續躲在角落裡看熱鬧,可惜美中不足是她離得遠了些,只能依稀見今日作為新郎官的葮愁與看起來風度翩翩,好像還挺春風拂面的感覺。

他一身紅色的袍子,更甚襯得器宇軒昂,玉色的面容在月色下更是襯得幾分不同尋常。

怎麼辦呢,看他這般模樣她的心裡有壞點子止不住的冒了出來……

“你小子躲在這兒做什麼呢?還不快把這個端上去!”

“……”玄玄撇了撇嘴,她還覺着自己找的地方挺隱蔽來着。

僕人裝扮的玄玄硬着頭皮端着菜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她運道不好,這菜正巧是要端到相冷所在的桌子上。她才將將走過去,一雙清冷的眸子便落在了她的身上。眸光略顯犀利,讓玄玄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玄玄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一點也不心虛,大方的抬起了眸子看了過去。不過她抬眼看過去的時候,相冷已經移開了視線,並未在她的身上多做停留。

這應該是好事,說明她隱藏的還是很完美的。

“今日真是個好日子,該來的人都來了。”竹墨晃悠着手裡的酒杯,酒香四溢,他的臉上更是帶着高深莫測的笑意。“殿下可覺察出什麼不對勁兒來,攝政王的臉色可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這個良辰吉日而操勞了。”

“他會請我們來觀禮,可見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的良辰吉日。”

玄玄聽他們說了兩句,不由的看了過去,心下有些莫名。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感覺她完全跟不上形勢了……

相冷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抬頭向她看了過來,一大一小的四目相對,兩不相讓。

“這位小兄弟,可否幫我滿上一杯?”竹墨也是看了過來,語調謙和有禮道。

玄玄這次才反應過來她現在是個僕人的身份,行事還是要低調些為好。想着,她是努力讓自己換了張殷勤的笑臉,結果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反倒顯得狗腿了幾分。

沒辦法,她的小徒兒在這兒,她不免有些心虛。

“不必了。”她正要去倒酒,相冷是伸手攔住了她,“酒席還未開始,國師貪杯了。”

聞言,竹墨訕訕一笑,又饒有深意的看了看扮作僕人的玄玄,倒酒一事就此作罷。

很快的,攝政王的大婚就正式開始了。在諸位貴賓的見證之下,葮愁與一改往日的重禮數知禮節,竟將大婚的禮節一切從簡。譬如什麼拜高堂拜天地的傳統被他一刀給腰斬了……

“王爺,您這般未免不合禮數。”有人提建議了。

一襲紅衣的葮愁與微微一笑,數不盡那風流俊美,“本王高堂皆不在,便在心中立誓讓天地見證足矣。”

大婚出了這樣的小插曲並不值一提,他是王爺又是新郎,當然是他最大了。

禮畢之後,玄玄是悄悄的溜走了,不知背後一雙眸子探尋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來往的奴僕之中。

前廳頗為熱鬧,還是這後院里安靜的很。玄玄甩着袖子跑到了她同女蘿約定的地方,想看看這個女蘿要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你來了,跟我來吧。”一襲紅色衣袍的女蘿走了過來,不同於玄玄的鬼鬼祟祟,她看起來是淡定得很,一點也不怕被人發現。

需知這裡是攝政王府,耳目眾多來着……

不過玄玄到底是跟着她去了,跟着她進了她住的院子,直到看到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月夏,玄玄才覺着事情有些大條了。

“你殺了她?”玄玄捂住了自己的嘴,這分明就是個兇案現場。

“殺了她嘛,我正有此意呢。”女蘿眸光微閃,配上她那朱丹唇,白雪肌的妝容,全然不是在開玩笑的意思。

“……”

“你過來幫把手。”

“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做這種事不大好吧。”

“那我便先拿你練練手吧。”

“這種小忙,樂意之極。”玄玄立刻狗腿的跑了過去,伸出手便同女蘿一起將昏睡不醒的月夏給扶了起來。與此同時,她嘴角微勾,手似乎是不經意的擦過女蘿的脖頸處,隨着女蘿無聲的倒下,一枚銀針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威脅我,你這個小娃娃還嫩了點!”

這閉關的兩年她並非毫無長進,至少將這些防身的東西學了個七八成。

她得意的坐在了桌子上,覺着自己此番出宮十分的明智,至少找了個女蘿練手練得十分的成功。

她個自己倒了杯茶,便看了看昏迷着的姐妹兩個。一個趴在桌子上,一個倒在地上的絨毯上。一個月色衣裙,一個紅色喜服,看着看着,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壞壞的笑容來。

做完了這一切,玄玄雖然累得氣喘吁吁的,不過還是心滿意足的拍了拍手,而後悄悄的溜出了房裡,對着月色表達一下自己滿心的期待。

她真的很期待葮愁與的表情呢?

嘖,應該會有一出好戲上演吧?

“誰!是誰在那兒!”可惜她還沒有得意多久,府里的侍衛不知怎麼的是被招了過來,她這一來一回的都相安無事,怎麼事情成了之後反倒被發現了?

來不及多想,玄玄拔腿就跑。

畢竟是做了壞事情心虛來的,她也就忘了自己是可以忽悠忽悠他們的。

黑暗中,一隻小手準確無誤的捉住了她,將她帶離了侍衛追趕的視線範圍之中。

四周靜悄悄的,能聽到侍衛遠離他們而去的聲響。玄玄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只是這心剛剛放鬆一會兒便又提了起來,她怎麼忘了身邊還有一個小祖宗呢。

某小祖宗一雙涼悠悠的眸子瞅着她,小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玄玄。”

果然被他看穿了,小徒兒果然是長本事了,今非昔比。

反倒是她,這般狼狽的落在了他的手裡,難為師表。

“你不是在前邊吃酒嗎?怎麼跑到後邊來了。”她乾巴巴道,一時間難以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歡快的樣子。“我在落花谷呆得太悶了,想出來散散心的……”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嘴裡有些乾巴巴的,話中也顯得幾分的生疏來。

唉,她玄玄什麼時候這麼丟臉過了,罷了,不說也罷。

“我知道。”相冷點了點頭,一雙眸子一動不動的瞧着她。“我很想你。”

玄玄被口水嗆了聲,她確定眼前的是她的小徒兒。

“你都不想我對不對。”

“胡說!你都不知道我經常去天居里看你的,不管是你睡覺的時候也好,還是獨坐在迴廊上的時候,好在有那條小蛇陪着你,你看起來也不算是寂寞。”

咳,一時心直口快便被她自己給捅破了。

唉,她真是嘴欠的慌。

“那你出關了嗎?以後都不離開我了嗎?”相冷一雙期待的眸子亮亮的,嘴角的笑意更深。

“小冷,你怎麼了?你真的是為師的小冷嗎?”這樣的轉變讓玄玄歡喜讓玄玄憂。

歡喜的是,她的小徒兒竟如此乖巧聽話,還同一個貼心小棉襖一般和她撒嬌。憂的是,難道是缺少她這個師傅關愛的緣故,以至於他失了以往的男兒風度,變得如此的黏人。

好吧,乖巧的徒兒和傲嬌的徒兒不能兼得,她先小心應付着。

“玄玄,你離開太久了……”

這話聽得玄玄心下一酸,這話比任何的控訴更有威懾力,讓她不由彎下了腰將面前的小徒兒抱進了懷裡。“小冷,你這樣讓為師很不習慣啊。”內疚才是真的!

莫名的有種負罪感……

“……”

“人抓到了嗎?”喝的微醉的葮愁與看着來報的府中侍衛,他面色微紅,唯獨不見大喜之日臉上的喜悅,反倒是那一分不怒自威讓手下侍衛不敢有絲毫的僥倖。

“王爺,屬下無能……讓人給跑了。”

“大喜之日也好,平常日子也罷,下去領八十棍子吧。”

底下人不敢有絲毫的怨言,都默默地退了下去。

獨留葮愁與站在台階上,看着花好月圓笑得自嘲。這月讓他想起了月夏……

他晃着身子,一襲紅衣有些失魂落魄。一步步的在王府里走着,方向決計不是新房所在的方位。慢慢的,他走到了月夏所在的院子,只是站在門前看着,只看不進,那眸光糾結,交織着讓人看不到的情緒。

他在那兒站了半晌,見院子里沒有亮燈,顯然月夏已經睡了。

今夜是他的新婚之夜,她卻安然無恙的睡去了,不知他心中的苦悶煩憂。

他的手落在一旁帶了刺的藤蔓上,手心溢出了血跡來,染紅了綠色的藤蔓,似乎連帶着他的眼睛也紅了,泛着危險的紅光……

葮愁與在那兒駐足良久,到底是沒有推門而入,一襲紅裳晃晃悠悠的尋着來路一步步的走了回去。

“王爺,您終於來了……王妃娘娘似乎是累了,已經睡下了……”守門的丫鬟婆子見他來到,紛紛喜氣洋洋的行了禮,又說了些吉祥的話。

葮愁與溫和的對她們擺了擺手,將人都打發了下去,這才推開新房的門。

房裡還點着紅色的喜燭,燭光明亮,尚未被黑色吞噬。

尋着那微弱的燭光,他的眸光落在了大紅喜床上。眸光自死寂,恢復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