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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城裡人瞧不起鄉下人,省城來的混混同樣也瞧不起這種窮鄉僻壤的混混。他們在省城混什麼,星級酒店,高檔酒吧,車行別墅小嫩模,偶爾還玩點帶粉兒的。眼前這群鄉下土鱉,在省城給他們提鞋都不配,如果不是看在陳總拿點錢的面子上,他們來都懶得來。

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大大咧咧的走過來,脖子上的粗項鏈不停搖晃,他用手點着程黎平的額頭,粗聲粗氣的說:“小子,做人別太狂,小心活不過三十!”

話音未落,程黎平迅速抓住他的手指,用力一扭,胖子的語氣瞬間變成一聲慘叫,趴在了地上。

省城來的混混們傻了,這人動手怎麼都不帶打招呼的?吃驚歸吃驚,他們可不怕,四十來個人打四個人,一人一拳也能把他們全乾趴了。這些人自重身份,沒像魯大彪那樣攜帶武器,三五成群的把程黎平等人圍在中間。

想是一回事,打起來又是一回事。省城來的混混們混戰了幾分鐘才發現,這幾個對手拳腳好的出奇。良心廚跟何勇還稍微弱一些,程黎平和劉衛國兩個人可是拳腳如風,萬夫莫敵。原本十來個人圍着他們打,幾分鐘之後,他們追着十多個人打。

陳總很火大,衝著金項鏈大喊:“大虎,你在省城就混這個樣?”

那胖子剛從地上爬起來,看見自己的夥計被人打的七零八散,頓時火冒三丈。他快步走回車裡,從後備箱拎了一根鋼管出來大叫道:“兄弟們,抄傢伙,今天揍死這幫黎城狗,給我狠狠的打!”

省城的夥計一窩蜂的跑回去拿武器,這邊程黎平等人也把丁二帶來的棍子撿了起來。幾個學徒原本還躍躍欲試,現在看見這場面,嚇的腿都軟了,膽戰心驚的躲在油菜地里,頭也不敢抬。

到處都是一片混戰。

人多的一方打人少的一方,從賬面上來看佔了很大便宜,可實際上卻沒那麼簡單。程黎平等人儘管掄起棍子亂打,可省城來的混混們不能這樣干,一個不留神,打到的就有可能是自己的同伴。鋼管和鋼管交錯,不停的發出刺耳的撞擊聲,偶爾還擦出一溜火星。

良心廚長年在廚房做菜,身手沒那麼利索,在幾人圍攻下率先挂彩。先是被一棍打在小腿上,跟着又是一鋼管砸在後背上。良心廚大叫一聲,摔倒在地。

丁二從油菜地里跑出來,順手撿了一根鋼管,就往良心廚身邊衝去。一路上不管是誰,見人就打,差點一棍子敲在前來接應的劉衛國腦袋上。

劉衛國大叫道:“快把小方拽回去,沒你們的事,趕緊走。”

丁二把良心廚拖到後面,拿着鋼管抵擋敵人的攻擊,苦笑道:“劉哥,現在想走也走不掉了。”

魯大彪誰也不找,單找程黎平。他吃過兩次虧,全吃在程黎平身上。第一次被陰了二十來萬,還搭上兩根指骨,第二次被揣在面門上,又斷了鼻樑骨,十來年的名聲毀於一旦,這仇怨簡直比天高比海深。論拳腳功夫,他知道自己打不過程黎平,但在一大群混混的圍攻之下,他有的是機會。抽空子在程黎平背上戳一下,或者在腿上再來一下,比面對面的硬剛有趣多了。

正玩的興高采烈,程黎平突然縱身躍起,跟劉衛國背靠背的站在一起。何勇奮力擋開身邊的混混,也跟他們會合到了一處。飯店的學徒們看的熱血沖頭,紛紛跳出來,用血肉之軀擋在良心廚的身前。

程黎平出拳奇快無比,全往對方的鼻子或者小腿招呼。這兩個地方是要害,打到鼻子,鼻涕眼淚都得下來,短時間內就會喪失戰鬥力。打到小腿更嚴重,痛的站都站不住,更不用說別的。

陳總滿腦子裡都是程黎平騰挪閃躲的影子,他知道,這場角力自己又敗了。或許是大虎這幫人在省城真的是浪得虛名,也或許是這幾個人真的太能打,但不管怎麼樣,他陳度帆都成了一個笑話。

事到如今,他竟然有點心涼。輝煌了那麼多年,徹底敗在了小字輩手裡,而且被打的毫無脾氣。這種透徹心扉的涼意,這一刻無人與他共體味。

魯大彪很興奮,他還沒看到慘敗的跡象,儘管腦子靈活點的混混已經開始出工不出力了。在魯大彪的腦子裡,再打一會這幾個人就要筋疲力盡了,到時候是殺是剮全憑自己當家做主,他一定要把之前丟掉的面子連本帶利的收回來。

然而,形勢急轉直下。程黎平、何勇和劉衛國三人的鐵三角圍城之後,僅僅用了兩分鐘,叫大虎的胖子就被當場打趴在地上,滿臉都是鮮血。其他的混混見勢不妙,紛紛向後退去。魯大彪也想往後退,可是丁二一根鋼管甩過去,正中他的小腿,魯大彪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右腿大叫起來。

四十個人就這樣被四個人打敗了。

陳度帆輸的很有風度,他緩緩走到程黎平面前,扶起了魯大彪,說:“我們輸了。回頭我們把自己的資產全部處理掉,離開黎城。彪子,你服了嗎?”

魯大彪痛的齜牙咧嘴,但還是硬氣的大喊:“我不服。”

陳總勉強的笑了笑,說:“不服的話,你繼續跟他們打。”

魯大彪說:“打不過。”

陳總說:“那就是服了?”

魯大彪抹了一把眼淚,說:“我知道打不過,可我就是不服。”

陳總沒有再理他,轉頭看着程黎平,似乎想聽聽他的意見。

程黎平把手裡的鋼管扔在地上,爽朗的笑了:“你處理資產,我們也買不起,你們離不離開黎城,我也不關心。就這樣吧,散了。”

說完,程黎平扶着良心廚,轉身就走。劉衛國沒說話,何勇也沒說話,丁二和其他的幾個學徒更不可能說話,都跟在程黎平身後。

可是,陳度帆突然打了個哆嗦,直直的摔倒在地。程黎平大吃一驚,只見陳總全身劇烈抽搐起來,沒過半分鐘,四肢一挺,再也不動彈了。

魯大彪吼道:“姓程的,你殺了陳總,我跟你不共戴天。”

何勇反唇相譏道:“傻X,誰碰他了,他這是羊癲瘋,自己死的。”

魯大彪呸了一聲,罵道:“放你媽的屁,殺人償命,你們誰也逃不了。”

程黎平靜靜的看着陳總的屍體,一句話也不說。何勇還想再跟魯大彪對罵,被劉衛國一把扯了回去。抬頭一看,坑窪地外面站了一群警察,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圍過來的。

市局的頭頭全都來了。王敦儒局長、幾個副局長、特巡警大隊長杜德永,法醫科科長……上百位警察荷槍實彈,威風凜凜的望着場內眾人。法醫蹲在陳度帆的屍體前,只聞了一下便站起身來說道:“氰化物中毒,人已經死透了。”

所有在場的人都被抓回了市局,最後跟陳總站一起的人作為重點嫌疑人,被單獨羈押。省城來的那群混混滿肚子都是苦水,收了陳度帆一點小錢,原以為擺個花架子就能唬退對方,哪想到莫名其妙被打了個團滅,最後又被揪進了看守所。

在市局一群領導的注目下,杜德永給程黎平等人做了筆錄。聚眾毆鬥,致人傷損,這些罪名程黎平都認了,但投毒謀殺陳度帆,卻始終沒有任何一個人承認。王敦儒和其他領導開了個碰頭會,認為陳度帆的死因存疑,有可能不是氰化物中毒,而是被人圍毆致死。

杜德永大吃一驚,急忙跑去找法醫查證,原本判斷陳度帆中毒而死的法醫一改之前的說法,堅定認為陳度帆因毆鬥過程中傷到頭部,顱內出血死亡。

杜德永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了,自己這個朋友,又被人算計進去了。但這次跟以前可完全不一樣,那麼多市局領導親眼目睹,如此大範圍的聚眾毆鬥,又造成一位著名企業家當場死亡,性質惡劣,影響嚴重,恐怕誰出面也保不了他。

來到拘留室,杜德永滿臉都是怒其不爭的神情,憤憤的吼道:“程黎平,你這個蠢貨,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遵紀守法?”

程黎平若無其事的笑了笑,道:“最多是個治安拘留,我有心理準備。”

杜德永怒道:“你有個屁,有人在算計你,從頭到尾就是個圈套,你這回死定了。”

程黎平點點頭,沒有說話。事實上,當大批警察出現在坑窪地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他甚至也知道是誰在搞鬼,可是,正如杜德永所說,這一回自己沒辦法再逆轉乾坤了。坐在拘留室里,程黎平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自從回到黎城,他就沒想過要傷害別人。可是一系列的陰差陽錯,讓人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