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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程卓一邊看一邊嘀咕:“這個程總,難道真是這樣的人么?”/

郭鐵的表情很嚴肅,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個誰也說不好。”/

黃程卓搖搖頭,自顧自的說:“我不相信他是這樣的人,我跟他接觸過,雖然他是有點心高氣傲,但絕不是一個為非作歹的壞蛋。”/

郭鐵皺了皺眉頭,說:“他要真這麼清白,怎麼會在兩年內從一個小商販變成了市公司董事長?鐲子,我們是記者,你不能先入為主。再說,這是法院判決,我們必須尊重法律公理。”/

黃程卓滿臉不服氣的表情,道:“記者的責任是澄清事實真相,反正我跟黎城杠了,只要我覺得不正常,我要去查。”/

郭鐵張了張嘴,似乎想勸黃程卓不要意氣用事,但跟這個小姑娘合作了這些時間,他也清楚黃程卓的脾氣,所以到了嘴邊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黃程卓從包里拿出相機,打算拍下來這些證詞,好出去找知情人問個明白。一個法警快步走了過來,不客氣的叫道:“只能看,不能拍。”/

黃程卓明知道法院會有這些不成的規矩,原本報了僥倖心理,以為能矇混過關。此刻見法警開了口,也順從的將相機又塞回了包里。“等等,將剛才拍的照片刪掉。”法警板著臉說。/

黃程卓瞪大了眼睛,道:“我相機都沒打開呢,哪兒有什麼照片?”/

“少廢話,”法似乎盛氣凌人慣了,居然伸手去拿黃程卓的相機,“有沒有照片,我檢查了才知道。”/

郭鐵伸手去擋法警的手臂。“同志,你看的很清楚,相機外面的皮包都沒打開,怎麼可能拍下照片。”/

法警一把推開郭鐵,從腰裡摸出電警棍,氣勢洶洶的指着郭鐵說道:“想襲警是吧,真把自己當盤菜了?外地來的鳥記者,在這一畝三分地拽什麼拽?”/

饒是郭鐵涵養極好,也忍不住心生悶氣,針鋒相對的道:“同志,身為執法人員,你說話最好客氣一點。我們來到黎城採訪,事先已經跟宣傳部門打了招呼,這是我們的工作,希望你能配合。”/

法警呸了一聲,道:“配合個鳥。”/

黃程卓氣不過,挺着胸膛要跟法警理論。郭鐵回過神來,扯着黃程卓的胳膊往外走,道:“走吧,去找杜市長。”黃程卓沒有郭鐵力氣大,被他拽着走出法院大門,法警慢慢的跟着走出來,還用警棍指了指黃程卓的腦袋。/

了出租車,黃程卓不解的問:“找杜市長幹嗎,法院是獨立的,不歸杜市長管。”/

郭鐵不答,從兜里摸出一包喜鵲牌香煙,美美的抽了一口,前言不搭後語的說:“這煙雖然不價,抽起來卻挺不錯,淳厚,舒坦。”/

黃程卓伸手夾過郭鐵嘴的煙,順手從車窗扔了出去。“大煙鬼,快說正事,小心我跟主編告狀。”/

郭鐵嘆了口氣,道:“鐲子啊,你還是太年輕了,看不出來嗎,這是一個局。”/

“啥局啊?”黃程卓伸長了脖子,差點吻郭鐵的鼻樑骨。/

“哎喲,你往後一點,”郭鐵拘謹的紅着臉說,“不知道我是老光棍么,你靠的這麼近,我很不適應。”/

黃程卓衝著郭鐵的肩膀是一巴掌,道:“別瞎扯了,快說正事。”/

“你想想看,法院羅列的那些所謂的案例,都是發生在去年的事情。如果真跟程總有關,為啥去年不抓他,反而在這個時候把他扣起來了?”郭鐵思考片刻,慢條斯理的說道。/

黃程卓這才反應過來,情不自禁的念叨道:“是啊,這是為什麼呢?”/

“法院判決,一定要有犯人的筆錄口供,你看看,那些證據里根本沒有程黎平的發言。所以,這明顯有問題。”郭鐵繼續補充道。/

黃程卓滿腔的血液頓時激情澎湃,笑嘻嘻的說道:“我知道,鍋貼,誰也瞞不過你。快說說,你是什麼看法,先跟我透個底。”/

郭鐵遲疑了兩分鐘,道:“查還是要查的,但是要小心從事,不能輕易跟這裡的人鬧僵關係。程總身份不一般,誰敢搞他,說明人家也是有地位的人。我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莫名其妙栽在這裡。”/

黃程卓回想起幾個月前被黃燦綁架過來的經過,也忍不住冷汗直流。“幸好那個法警沒查相機,要不然真有可能會出事兒。”黃程卓心有餘悸的說。/

“咋了?”郭鐵驚訝的問。/

“我去獅子酒吧採訪過周建軍和周士強,他們都認識程總,提供了不少資料呢。”黃程卓說。/

郭鐵蹙着眉頭想了一會,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道:“走,再去獅子酒吧一趟。”/

那一邊,杜德仲也去找了王敦儒。王敦儒現在是黎城市的副市長,辦公室挪到了市委大院,在杜德仲的樓下。杜德仲先讓秘知會了王敦儒一聲,以免貿然拜訪被王敦儒辦個難堪。接到秘肯定的答覆之後,杜德仲才一臉含笑的下了樓,叩開了王敦儒的房門。/

“老杜,請坐。”王敦儒笑的滿面春風,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市委辦公樓里辦公。按照以前的老規矩,從市局局長位置下台後,肯定要去政協或者人大養老,畢竟他的年紀在這裡擺着,再妄想再進一步是很難實現的事情。哪想到剛想打瞌睡有人遞枕頭,在家裡賦閑一段時間,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黎城市委的領導。/

“謝了,王市長。”杜德仲笑呵呵的道,“說起來我們真是緣分匪淺,在市局共事這麼多年,還真得多謝王市長當年的提攜。”/

王敦儒嘿嘿笑道:“不敢當,不敢當。老弟你有真才實學,全靠真本事爬去的,老哥是個大老粗,沒幫什麼忙。你這聲感謝啊,我實在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這麼一客套間,杜德仲心裡已經有數了。王敦儒還是那個王敦儒,老奸巨猾,城府極深。指望從他這裡打聽程黎平被重判的內幕,純粹是異想天開。既然探聽到了王敦儒的態度,杜德仲也不想自取其辱,勉強談了幾句閑話,便推說還有件要看,便客氣的告辭了。/

王敦儒送走杜德仲,一屁股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椅,冷冷的道:“這個杜德仲,手伸的還真寬。剛去了市局,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居然又來走我的路子了。”說完這句話,王敦儒心裡也暗自納罕,程黎平的身份不一般他心裡是清楚的,況且他也不願意在這個重要的節骨眼尋程黎平的晦氣,以免惹一身騷。可是,既然不是自己,又是誰有那麼大的能耐,敢這麼欺負程黎平呢?/

算算黎城的當權派,有這個能力的無非那麼幾個人。譚家霖肯定要排除在外,朱家營也不可能,因為他自己還有一堆爛攤子要收拾。杜德仲更不用提,瞧他那個熱乎勁,不知道的還以為程黎平是他私生子呢。市局裡的那些領導不夠分量,自然不用再提。政協和人大的頭頭沒有多少實權,妄起干戈的可能性也不大。算來算去,王敦儒的目光最終鎖定在葛晶身。聽說程黎平曾經收拾過葛副市長的兒子葛標,藉著這個機會落井下石,是葛晶的拿手好戲。/

王敦儒是個聰明人,心裡有數算了,根本不會去找葛晶求證。當前他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老三死了,老二也死了,王家的獨苗苗剩下王紅旗,王敦儒必須要想個好法子把自己的親侄子弄出來。要不然,老二那個蠢貨死不瞑目啊。/

想起王智浜,王敦儒是一肚子氣。早提醒他很多次了,不要跟白主任、朱市長走的太近,那些當領導的吃人不吐骨頭,與虎謀皮,能有什麼好下場。但王智浜的財富日益累積,根本不把大哥的話放在心,等到後悔莫及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死死了吧,好歹留下一絲血脈,還能繼續延續王家香火。不過怎樣把王紅旗弄出來,又是一個天大的難題,畢竟這一回王紅旗的罪名也不小,真格兒算起來,肯定要在監獄裡服刑十幾年才有可能放出來。王敦儒嘆了口氣,算算自己手的資源,誰也夠不跟省里搭線,正愁的濃眉不展,桌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看號碼,似乎是從雲南那邊打過來的。王敦儒愣了愣,摁下了接聽鍵。/

“你好,是王局長嗎?”電話那頭的聲音陰森森的,聽的讓人脊背發麻。/

“我是王敦儒。”王敦儒強打精神,冷冰冰的回復道。/

“我知道是你在搞鬼,”那人冷笑道,“趕緊放了平哥,否則的話,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王敦儒眨了眨眼,突然大聲叫了起來:“你是程紅彬!”/

電話那頭沒有否認,只沉默的幾秒鐘,便坦然應道:“不錯,我是程紅彬。平哥對我有恩,只要我活着,誰也不能動他。”/

王敦儒明知道程紅彬現在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國際慣犯,但還是按捺不住自己心裡的怒氣,喘着粗氣說道:“兔崽子,放你媽的臭狗屁!你害死智浜,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程紅彬嘿嘿一笑,道:“想跟我算賬啊,來吧,我在雲南等你。你不是公安局長嗎,把你那群爪牙都帶,光收拾你一個人,未免太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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