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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黎平喜出望外,這還真是燒了高香積了德,意想不到的驚喜送上門來。既然如此,也不用再去走別的門路,安心在酒吧等着就行。周建軍很有眼色,見程黎平這麼匆忙的出來辦事,也不等着吃晚飯了,直接給周壽昌打個電話,叫他把其他幾個老總也請過來。

這幾位老總如今吃飯不香,睡覺不寧,成天擔驚受怕。當初上市的時候,在王智浜的慫恿下,他們以自家公司作為抵押,才弄來一批流動資金。如今股票價格一路走低,放款的公司和個人天天找上門來,要求他們還錢或者轉讓廠房設備。再去找王智浜,人家拍拍屁股直接不認帳了,說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投資者,現在已經拋掉了遠方面粉集團的股票,以後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

幾個老總憤恨交加,要求面見王智浜談個清楚,結果王智浜乾脆利落的丟下一句“沒空”便不再搭理他們了。與此同時,另一位名叫石柳書的股東也找上門來,要求幾位老總兌付現金,將他手上的股份接收過去。周壽昌無奈的說:“石總,您掌握的股份是投資用的,資本市場盈虧是正常行為,您現在叫我們接手,這不合適啊。”

六叔把帽子一摘,只剩下肉茬子的耳朵露在外面,把幾位老總嚇的打了個哆嗦。“那些我不管,”六叔蠻橫無理的說,“我是來要錢的,不給錢也行,召開董事會吧,我們重新推選董事長。”

幾位老總都說你這是胡鬧,你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召開董事會。六叔也懶得廢話,招手叫來幾個混混。那幾人手上都提着尿素袋子,往周壽昌的辦公室里一丟,十幾條花花綠綠的毒蛇爬了出來。黎城本地沒什麼毒蛇,見多識廣的章總看的分明,這些玩意都是銀環蛇竹葉青,咬上一口要出人命的。

報警之後,警察也沒有辦法處理,只好和稀泥,勸六叔回去。幾位老總腸子都悔青了,上市之前,生意雖然難做,但並非沒有生路,現在弄的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要多凄慘有多凄慘。儘管家裡還都有些底子,可是誰也不願意往這個無底洞里砸,誰不知道遠方面粉集團上市之前的全部家當也就是一個億,現在弄成了泡沫化,三個多億的盤子,填也填不上。

“放了吧。”周壽昌無奈的說,“集團現在成負擔了,實在不行,我們申請破產退市吧。”

另一位老總賀利有些捨不得:“自己養大的孩子,哪捨得說放棄就放棄啊。周總,你想想看,有沒有別的門路?”

周壽昌搖搖頭:“都想過了,沒辦法。王智浜那邊指望不上,政府那邊又拿不到扶持資金,我們的廠房都抵押出去了,也搞不來貸款。”

對面的副總蹙着眉頭問:“能不能脫手一部分股份,找其他的人接手?對了,周總,你小叔不是大老闆嗎,他應該能幫上忙啊。”

周壽昌沒吭聲,過了幾分鐘才嘆了口氣,道:“我小叔現在也是虎落平陽不比以往了。不瞞你們說,家產被我那個侄子給敗光了,現在在咱們市裡面開了個酒吧,純粹是混日子。酒吧在城西,就是獅子酒吧,你們應該過去玩過。”

幾位老總大眼瞪小眼,誰也想不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副總脾氣暴躁,咬着牙道:“去他媽的,我們弄成這樣,全是王智浜那個王八蛋害的。還有朱家營,要不是他叫秘書來勸咱們,咱們也不會答應王智浜。他們做初一,我們就做十五,大不了一拍兩散,誰也別想好過。”

周壽昌和賀利對望一眼,誰也沒說話。王智浜是什麼人,朱家營又是什麼人,就算你想去跟人家拼個你死我活,恐怕也沒有機會。話說回來,王智浜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上有證監會盯着,次之有省里的人看着,下面還有一大群的媒體記者和投資人要應付,想想都焦頭爛額。畢竟人家曾經是身家上百億的大富翁,若非步履維艱,怎麼可能把遠方面粉集團幾百萬的股票都拋了呢。

“算了,顧總,天無絕人之路,”周壽昌落寞的說,“咱們都是有家有口的人,玉石俱焚容易,老婆孩子怎麼辦。別多想了,走一步看一步,都準備一下,去我小叔那裡吃個便飯吧。”

幾位老總哪裡有吃飯的心情,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說算了,被石柳書這麼一鬧,心裡很不舒坦,要回家陪陪家人,改天再過去叨擾。周壽昌也不勉強,起身將他們送出了辦公室。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叔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問周壽昌現在有沒有時間,沒事的話現在就來獅子酒吧,有人想跟你談談遠方面粉集團的事情。

周壽昌一聽這話,頓時心裡一跳,整個人都莫名其妙的興奮起來。集團面臨這樣的困境,他並非沒找過小叔,可是小叔有心無力,實在幫不上什麼忙。畢竟遠方面粉集團風雨飄零,別的有錢人不願意趟這個渾水,雪中送炭很簡單,將來下山摘果子,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可預知的意外。發自內心的說,周壽昌自己都認命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實力,鬥不過王智浜,更不可能斗得過朱家營,就連盛世飯店的老闆石柳書,他都玩不過。

所以小叔說有人想談遠方面粉集團的事情,周壽昌認為轉機來了,急忙應了一聲,掛斷電話開車往獅子酒吧趕去。此時正是半下午,路上車輛並不多,周壽昌的車速放到了六十,算起來已經是超過了這條街道的限速標準。

穿過第一個十字路口,一輛渣土車靠了過來,徑直撞向周壽昌的奔馳車。周壽昌急打方向盤闖過紅燈,竄到了馬路對面,差點一頭撞上對面駛來的公交車。回頭一看,那輛渣土車轉了個彎,緩緩向另一邊駛去。周壽昌只覺得自己脊背上滿是冷汗,有種死裡逃生後徹底虛脫的感覺。駕駛渣土車的人他認識,正是石柳書的貼身保鏢,似乎姓展,又似乎還有另一個親兄弟,功夫都很不錯。

拿出手機,周壽昌想報警,可是三個數字撥了兩個,自己又把手機放下了。石柳書的用意很明顯,不是要弄死自己,而是威脅自己。聽說這位盛世飯店的大老闆一向與世無爭,和藹可親,怎麼打起交道來,竟然是一個如此心狠手辣的傢伙。周壽昌心裡起伏不定,精神也很難集中,索性把車子靠邊停了,直接叫了個出租車,繼續前往獅子酒吧。

到了酒吧,周士強把周壽昌領上二樓,只見客廳中央放着一張圓圓的餐桌,周建軍和一個年輕人都坐在最里側的正位上,正在把酒言歡。周壽昌向周建軍問了聲好,周建軍點點頭,介紹說這位是程總,開飯店和裝修公司的,也是咱們周家的恩人,上個月親自跑了趟巴基斯坦,才把士強救出來。

周壽昌笑着說了兩句客套話,剛想落座,突然又站起來,瞪大了眼睛問道:“程總,大名可是黎平?”

程黎平笑道:“什麼大名不大名,混口飯吃罷了。”

周壽昌沒說話,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看這人也只是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而且是農家出身,他想不明白這個人怎麼有那麼大的本事,曾經大鬧王智浜的豪宅,居然還毫髮無損。聯想到剛才小叔說的話,人家連巴基斯坦都敢闖,而且從那邊的黑社會手中救出了周士強,王智浜算個什麼東西,恐怕給他提鞋都不配。

想到這裡,周壽昌飯也不打算吃了,開門見山的問:“程總,是你要談麵粉集團的事嗎?你有什麼想法,咱們儘快交流一下。”

周建軍不滿的敲敲桌子,道:“壽昌,先吃飯,吃完飯再說吧。”

周壽昌苦笑道:“我實在吃不下去。”

周建軍說:“有什麼吃不下去的,馬上都六點了,提前開飯而已。”

周壽昌道:“不是這事兒。”喝了口酒,周壽昌把下午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周建軍聽說石柳書往周壽昌的辦公室里扔毒蛇,又派人開渣土車撞他的車子,頓時火冒三丈,道:“反了他了,一個外地人,真把自己當成南霸天呢。”

周士強插嘴道:“這個人的外號是不是叫六叔?”

程黎平呵呵一笑,道:“是他,現在兩個耳朵長啥樣了?”

周壽昌臉上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道:“一丟丟肉茬子,噁心的不行。”

程黎平點點頭,悶頭喝了一口紅酒。周壽昌試探性的問道:“程總,你認識他?”

程黎平輕描淡寫的回答道:“嗯,認識,他那耳朵就是我打掉的。”說完這句話,程黎平噗嗤一聲又笑了,接著說道:“看來還不夠,下次要齊根兒給他清掉。”

一桌子人都傻眼了,天豪飯莊曾經發生的那件事,他們都曾聽說過,但誰也沒想到,竟然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乾的。周壽昌吸了口氣,道:“程總,既然你跟他也有舊怨,能不能幫我出個面,讓他公事公辦,彆強逼着我們去接他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