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星年紀小，閱歷淺，自小的生活便是無憂無慮，從未吃過苦，容易同情心泛濫，可夏明星卻很理智，心湖平靜，沒有因棚戶區的種種景象而泛起波瀾。

需要救濟的貧困百姓實在太多，根本管不過來。

李星星空間里的一切對全國而言不過是四個字，杯水車薪。

“救急不救窮。”他對李星星說道。

腳下蹬着自行車，一刻沒停。

風從耳畔過，呼呼作響。

李星星臉頰貼在他寬厚的背上，“我明白呀，可他們真的好可憐。”

和去年見的情形沒有任何區別。

不，甚至更凄慘些。

因為天冷了。

臘月啊。

天寒地凍中，仍有許多在門外玩耍的小孩兒衣衫單薄，四肢纖細，像一個個火柴人，支棱着一層皮包裹着的大腦袋，極不相稱。

夏明星卻說：“他們的情形已經算很好了。”

“很好？好在哪裡？”

李星星回滬後就被打包送進學校，不清楚滬上的一系列變化，夏明星就不同了。

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接觸到各行各業的信息，又在上班期間翻看過去半年的所有報紙，對滬上的民生情況了解深刻。

聽到李星星的問題，他笑道：“京津滬三地的救濟糧發放最到位，還有花城近水樓台先得月。因咱爹就職後在方面管得相當嚴格，又有老季同志的支持，中間沒人貪污腐敗，沒人剋扣，都準時定量地發放到貧困家庭。你覺得他們可憐，其實他們覺得已經很好了，畢竟是外界善心人士捐贈的糧食，國家免費發放給他們，沒收一分錢。”

所以，城鎮戶口很難出現餓死鬼。

除非自己絕食。

人人都想進城，人人都想吃商品糧，就是這個原因。

李星星眨巴眨巴眼睛，“我的功勞！”

“對，你的功勞。”夏明星聲音爽朗，渾厚卻乾淨，迎風露出一口大白牙，“咱們接下來去國際飯店，看看有沒有佛跳牆。”

“有嗎？”李星星問道。

“應該有！”臨近年關，許多資本家都想打牙祭，國際飯店的供應比平時充足，而且豐富。

夏明星早打聽過了。

考試前他說請李星星吃佛跳牆，一直沒忘。

可惜，他們今兒本沒準備去國際飯店享受美食，不然就預定了。

預定的話，准有他們的份兒。

不料，國際飯店的服務員都認識李星星，見到小夫妻倆，招待得特別熱情，得知他們想吃佛跳牆，馬上就端上來了。

主廚給他們預留的，他們不來才會賣給別人。

天天如此。

除了佛跳牆，還有黃燜魚翅、開水白菜和清炖獅子頭。

四菜加一湯，湯是奶油豆茸湯。

還有一道小點心，豌豆黃。

真的是國宴標準。

服務員還不收他們的錢，笑眯眯說：“謝老先生臨走前交代過，李星星同志和夏明星同志來就餐，一律記在他們的賬上。”

一開始，老領導們是以國家名義招待謝家人免費吃住，是謝老爺子不同意。

他覺得謝家不差錢，沒理由占國家的便宜，付錢倒是給國家創收了，而且都是外匯。

李星星眉開眼笑：“又沾爺爺他們的光了！”

免費的飯，香就一個字。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