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落日圆》 卜荣云

耶律隆運自那次銅州大戰之後,身體常常感到疲乏,不能天天朝會。耶律隆緒便讓他在自己大帳裡休息。若果沒有什麼大事,便不來打擾。

耶律隆運沒有在自己的大帳裡,大多數時候坐在馬車裡。這是蕭綽為他專門定製的馬車,跟著他已經好幾年了,車廂很大,像一間小屋,車裡安放著一張小床,和一張桌子和四張凳子,這是都可以摺疊的,展開來,可以容五六個人就餐,辦公,如同一個小小的會議室。當年蕭綽就是在這裡接見曹利用的。馬車是用上好的木材和鐵製成的,車廂包著黃銅,看上去金燦燦的。雖然是專門為耶律隆運打造的,但是,一般的時候,都是兩人共享。車做得非常結實,用力這麼多年,也沒有多大的損壞。

耶律隆運現在坐在馬車上,總覺得蕭綽還在身邊,曹利用也清晰地出現在他的眼前,彷彿依然和蕭綽談著和約之事。蕭綽面容和藹,笑容可掬,目光平靜而有所期盼。

耶律隆運看著蕭綽,覺得她也盯著他,她的目光很複雜,耶律隆運看不出它要說什麼,或許那只是一個空洞。

不錯,那就是一個空洞,是鑿在車前板上的一個望孔。

耶律隆運從這裡望去,看見耶律隆緒走過來。他身邊跟著兩個侍衛,離馬車還有十幾步時,耶律隆緒讓侍衛停下來,自己一個人走向馬車。

耶律隆緒走到馬車旁邊,敲了敲車門說:“尚父,你睡了嗎?”

耶律隆運打開車門,說:“沒有,皇上,進來吧。”

耶律隆緒進了車門,說:“尚父今天身體怎麼樣?”

耶律隆運說:“謝謝皇上關心,臣好著呢?”

耶律隆緒說:“這就好,尚父這些日子操勞過度,朕甚是過意不去。”

耶律隆運說:“為皇上盡責,是臣的本分,皇上今天來找臣有什麼事嗎?”

耶律隆緒說:“朕今天有兩件大事要和尚父商量。”

耶律隆運說:“什麼大事?”

耶律隆緒拿出兩份奏摺,說:“尚父先看看這兩份奏摺。”

耶律隆運接過奏摺,湊到眼前看著。

耶律隆緒說:“一封說蕭排押上奏的開京戰報,他們一連攻打了四五天,還沒有攻下開京。”

耶律隆運“嗯”了一聲,將手中的奏摺放下,拿起另一封奏摺來看。

耶律隆緒說:“這是王繼忠勸說朕退兵的摺子,朕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們的形勢這麼好,他為什麼還要讓朕退兵?”

耶律隆運放下奏摺,說:“開京是高麗都城,經營了幾百年,城池堅固,戰具完備,不可能一戰而下,皇上要有耐心。”

耶律隆緒說:“尚父說的是,但是,久攻不下,也不是辦法啊。”

耶律隆運說:“皇上莫急,臣明天就去開京,想想辦法,儘快破城。”

耶律隆緒拿起王繼忠的奏摺說:“這個怎麼說?”

耶律隆運說:“王繼忠的憂慮也有道理,我軍已經出征一兩個月了,雖然打了勝仗,但是士卒疲憊,戰馬,器械損失嚴重,此也是我軍的一大憂患。開京久攻不下,與這個有很大的關係。”

耶律隆緒說:“但是我軍現在已經佔盡優勢,他卻讓朕退兵,並說接下來將要進入寒冬,蓋馬高原可能有大雨雪,若不及早撤退,恐怕被雨雪阻擋回不去了。這是什麼話?他怎麼就知道會有大雨雪?朕看他是擔心糧草不繼吧。”

耶律隆運說:“皇上也不要掉以輕心,歷年來,蓋馬高原冬天就有雨雪,若真的被雨雪阻擋,也是一個大麻煩。”

耶律隆緒說:“難道就依王繼忠的,就這麼退兵?”

耶律隆運說:“當然不能聽他的。”

耶律隆緒說:“那怎麼辦?”

耶律隆運說:“先打下開京再說。”

耶律隆緒說:“他還建議朕見好就收,與高麗簽定和約,朕看他是籤和約簽上癮了。”

耶律隆運說:“皇上先不要惱火,王繼忠沒有壞心思,是忠於皇上的。”

耶律隆緒說:“這個朕知道,只是他有些不懂朕的心思。”

耶律隆運看了耶律隆緒一眼,心想:他是太懂你的心思了。

耶律隆緒說:“尚父先休息一會兒,何時啟程,告訴朕,朕讓耶律弘古送你。”

耶律隆運說:“臣現在就走。”

耶律隆緒下了車,說:“辛苦尚父了。”

耶律隆運到達開京時,天色已晚。他沒有聽到戰鼓的聲音,卻聞到濃濃的血腥味道。

蕭排押將耶律隆運接進大營,向他介紹了幾日來交戰情況。耶律隆運聽了什麼也沒說,只告訴蕭排押,讓將士們明天休息一天。

次日,耶律隆運帶領眾將繞城察看了一天地形,回到營中,命人將開京地形圖拿出來。

眾人找了半天,才找出來。耶律隆運一看,不禁大怒,道:“這是誰繪製的地圖?”

一個參謀吶吶半天才承認是他繪製的。

耶律隆運命人將那參謀拖出去斬了,眾人大驚失色,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耶律隆運指著那張地圖說:“這哪裡是一張地圖,連開京城的十三座城門都沒有畫出來,松嶽山在哪裡也沒有標出來。拿這樣的地圖如何能夠打仗?”

眾將看著那張地圖,只發現地圖上標註了九座城門,確實也沒有松嶽山。

耶律隆運攤開紙,拿起筆,畫了一幅草圖,但兩張圖一對比,耶律隆運畫的更加一目瞭然。

耶律隆運說:“開京是高麗的古城,城牆堅固,敵樓完善,雉堞完好,要想攻上城牆,非常困難。但是它的城門眾多,防守就會薄弱,往往顧此失彼,我們應該多備衝車,破門而入。”

蕭排押說:“大丞相所言甚是,只是高麗軍對城門防守很嚴,封死了城門,屬下攻打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耶律隆運說:“高麗人不可能把所有的城門封死,一定有城門可以打開。”

蕭排押說:“但是這麼多城門究竟哪一個開著,還不清楚。”

耶律隆運指著松嶽山,說:“這裡有兩座山——松嶽山和蜈蚣山,登上山頂可以瞭望開京城內,拿下這兩座山,就知道可以攻打那個城門了。”

蕭排押恍然大悟。立即讓蕭乙凜搶奪松嶽山,自己親自率領精兵去攻打蜈蚣山。

次日一早,蕭排押就猛攻蜈蚣山,不一個時辰,就攻下蜈蚣山,旋即回軍配合蕭乙凜攻打松嶽山。卓思正見契丹軍攻下蜈蚣山心裡大驚,著急派兵增援,又見松嶽山吃緊,更加心慌,連忙調派軍隊增援。

王詢也驚慌失措,忙令卓思正一定要守住松嶽山,無奈契丹軍兵力雄厚,而且,耶律隆運督戰甚急,軍士拼死突擊,攻上山頂,高麗軍反擊不成,被壓縮在山腳下,形勢岌岌可危。卓思正只得抽調兵力反攻松嶽山。

這時,耶律隆運督促大軍急攻泰安,乾德,保泰三城門,一時間,喊殺聲大起,契丹軍抬著雲梯,架起衝車,覆著蒙盾,吶喊著向城門撲去。

高麗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將軍隊還是佈置在城牆上,等到發現契丹軍直撲城門,連忙率軍抵擋,已經來不及了,城門被撞開了,契丹人湧進城內。卓思正連忙親自率軍堵截,拼死抵抗,但是,契丹軍見打破了城門,士氣大漲,源源不斷地衝進城內,與高麗軍逐巷爭奪,美麗的開京城變成了血淋淋的屠場。

陀失見大勢已去,連忙跑回王宮,哭著對王詢說:“大王,快走,契丹人已經攻進開京了。”

王詢說:“胡說,卓思正不是說開京可以守一年半載,怎麼這麼快就被攻陷?”

陀失說:“大王,這種事臣怎敢欺騙您,契丹人的確殺進開京了,再不走來不及了。”

王詢似乎聽到喊殺的聲音,驚駭道:“契丹人四面包圍的嚴嚴實實的,孤往哪裡去?”

陀失說:“大王,王宮有一條密道可以出城,請跟我來。”

王詢及其家人,還有一班臣子,跟著陀失連忙跑到壽昌宮後面,陀失啟開密道,一行人鑽進密道,順著黑黢黢的密道不知走了多久,王詢看見了前面有亮光。

陀失原來是工匠出身,參加過修建開京,這條密道是他親手開挖的。

看到亮光,陀失高興地說:“到了。”

一群人爬出密道,一看,一條大江橫在他們面前。

陀失說:“大王,這就是臨津江,我們總算出來了。”

王詢見了臨津江,不禁放聲大哭起來,回頭看了看開京方向,似乎有喊殺聲傳來,不禁戰戰兢兢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哭道:“開京丟了,孤有罪,孤有罪呀。”

陀失連忙跪著說:“大王,這裡還不是安全之地,請速速離開,以免被契丹巡邏士卒發現。”

王詢看著湍急的臨津江,絕望地說:“卿家,你讓孤到哪裡去?”

陀失說:“大王別慌,臣已經準備好了,你看那裡不是有一條渡船,我們上船去。”

王詢一行急忙奔到江邊,上了渡船,陀失下令開船。船還沒有划到江心,只見幾百契丹鐵騎衝到岸邊,對著渡船一通箭射,可是離船太遠,射過來的箭都落入水中,契丹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王詢逃命而去。

王詢的船順江而下,契丹軍也沿著江岸一路追趕,一邊吶喊射箭,勸說王詢上岸投降,王詢哪裡肯聽,只顧催促快點划船,擺脫契丹人的追趕,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恐不安。終於到了出海口,王詢的船駛入大海,契丹軍站在海岸上,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那條船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終於擺脫了契丹人,耳畔再沒有刺耳的箭哨聲,和契丹人的叫罵聲,王詢一下子癱軟在船上,抓住陀失的手,說:“幸虧有陀大人,不然孤已經被他們抓去了,現在屍首都不知在哪裡了。”

王詢說罷,拊膺痛哭,一船人也都放聲痛哭起來。

陀失說:“大王,先不要焦躁,現在,首要是要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王詢流涕道:“對,該怎麼做,你告訴孤該怎麼做?開京被攻佔了,高麗完了,孤還能怎麼做?”

陀失說:“大王不要灰心,齊人幾十人尚可復國,現契丹雖然攻佔了開京,但是西京還在我們手裡,高麗國的大片土地還在我們手裡,人民也都忠於大王,何愁不能復國?”

聽了陀失所言,王詢稍有振作,收起眼淚,說:“可是,孤現在漂泊於茫茫大海之中,連安身之地都沒有,何談復國?”

陀失說:“大王說的是,我們先要找一個安身之地,臣以為羅州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大王可先到羅州暫住,然後再圖謀復國。”

王詢說:“先生說的是。”

陀失說:“大王要想復國,就必須聯絡四方之士,穩定人心,取得豪強支持,請速派使者上岸,到各州郡曉諭百姓,告訴他們大王還在,高麗還在。”

眾臣說:“陀失大人說得對,我們要讓人民知道,契丹人只是佔領了開京,並沒有佔領高麗,我們要讓百姓都起來反抗契丹人。”

王詢頓時有了精神,便寫了詔書,派出大臣悄悄地登上海岸,前往各地下旨去了。自己帶領眾臣前往羅州。

蕭排押攻下開京,擒拿了卓思正,卻發現王詢逃脫,連忙派人追趕,不想王詢逃入大海之中,無可奈何,心中氣憤不已,叫來一個宮人,讓他帶信給王詢,叫他上岸投降,交出反賊陀失,否則,他將燒燬他的皇宮,拆毀他的都城。

宮人去了兩天,毫無音訊,蕭排押下令焚燒王詢的皇宮,熊熊大火照亮了整個開京城。

王詢在海上看見開京騰起的火焰,紅光彌天,照得海面彷彿都成了赤紅一片。

王詢哭道在船上,眾人救起。王詢捶胸頓足道:“孤的皇宮,孤的皇宮呀,幾百年的建築呀,被他們付之一炬,罪人,千古罪人呀!”

王詢站在船頭,說:“開船,開船,孤要回去,讓他們殺了孤。”

陀失連忙說:“大王千萬不要衝動,你現在是高麗的希望,你若去了,高麗國就完了。”

王詢說:“孤不想他們就這麼蹂躪高麗,就這麼毀掉開京。”

陀失連忙跪下,頭叩著船咚咚地響,痛哭流涕說:“契丹人是為臣而來,臣願意前往契丹大營,負荊請罪,請求他們撤軍。”

王詢看了看陀失,搖頭說:“不,先生不能去。”

陀失說:“大王,你就讓臣去吧。”

王詢說:“契丹人不會放過先生的,你去只是送死。”

陀失垂淚說:“大王對臣有再造之恩,臣即使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若能以臣一人換取高麗安寧,臣這個肉身就太值錢了。”

王詢說:“先生,你的忠心孤豈能不知道,但孤怎能忍心看著你入虎穴呢?”

陀失說:“大王,常言道:士為知己者死,死得其所,臣蒙大王看中,在此危急之時,豈有不報效之理?”

王詢說:“罷了,孤也不與他們爭鬥了,先生,你帶上孤的降表,去見耶律隆緒,告訴他孤真心投降,只要他對開京手下留情,孤前往契丹大營,負荊請罪。”

陀失說:“不可,大王,萬萬不可,開京沒了還可以再造,大王如果去了契丹大營,就沒有高麗了。”

王詢說:“但是孤不去,契丹人就不會收兵,高麗就永無寧日。”

陀失說:“大王,契丹人是不會永遠呆在高麗的,請再忍耐幾日,耶律隆緒一定會回去的。”

王詢抓住陀失的手讓他小心行事,陀失辭別了王詢,上了岸,來到西京契丹大營,讓人綁了自己,告訴守門人說:“渤海人陀失求見大契丹皇帝。”

得到陀失自來的消息,耶律隆緒大喜,命人將他推進來。

陀失見了耶律隆緒,叩頭行禮,不等耶律隆緒招呼,自己站了起來。

耶律隆緒怒道:“好你個陀失,朕沒讓你起來,你為什麼站起來了?”

陀失說:“臣已經給陛下行了大禮,禮數周到,沒有失禮之處,皇上不讓臣起來,是皇上有失待客之道。”

耶律隆緒說:“你一個叛國逆賊,還敢要求朕以禮相待?”

陀失說:“臣沒有叛國,也不是逆賊。”

耶律隆緒說:“弒殺君王,以下犯上,還沒有叛國?還不是逆賊?”

陀失仰起頭說:“臣是渤海人,不是高麗人,也不是契丹人,哪裡有國可叛?臣對王詢忠心耿耿,不存半點私心,怎麼是逆賊?”

陀失說到這裡,想起自己國破家亡,不禁大哭起來。

耶律隆緒本是心軟之人,見不得別人悲慼,說:“好了,你別哭了,站就站著吧。”

陀失見耶律隆緒緩和下來,說:“事情都是臣一人攛掇起來的,陛下要殺要剮,請隨便,臣只求陛下放過王詢,他是無辜的,就是康肇手中的傀儡,現在,康肇已經被陛下斬首,臣也來到這裡請死,只求陛下放過王詢,他情願歸降,永遠只為陛下效忠,做契丹的藩籬。”

耶律隆緒說:“你看起來像是一條漢子,又是皇太妃的族弟,朕今天饒了你,你回去告訴王詢,朕可以暫不追究他的罪行,但是高麗必須割讓江東六州給契丹,以示懲戒,否則,朕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捉拿王詢,以正國法。”

陀失聽了,心裡大喜,回到船上,見了王詢,將見耶律隆緒的情形說了,王詢拉著他的手說:“孤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陀失跪了下來,說:“臣有負大王只恩吶。”

王詢驚問:“先生為什麼這麼說?”

陀失說:“契丹人索求江東六州。”

王詢說:“你答應了?”

陀失點了點頭。

王詢茫然失措,說:“江東六州是我高麗苦心經營的之地,建有堅固的城堡,是特地用來防備契丹的要塞,契丹人覬覦已久,就這樣拱手讓給他們,無異於打開大門,讓他們來去自如嘛。”

陀失說:“請大王恕罪,臣豈能不知六州險要,又豈能不知耶律隆緒的險惡用心,只是大勢所迫,現在,首要的是讓契丹人退兵,大王先答應了他,臣料江東六州他們佔領不了。”

王詢說:“先生怎麼這麼說?”

陀失說:“江東六州受王化已久,民風彪悍,必不服契丹人管轄,又隔著大江,契丹管理困難,只要大王到時候稍加拉攏,六州必定回到大王手裡。”

王詢喜道:“先生說的是,現在首要是讓契丹人離開,什麼都好說。”

於是,王詢派人前往契丹大營,奉上了降表以及江東六州地理圖冊,又在各地蒐羅許多奇珍異寶以及美女,送到契丹大營。

耶律隆緒得了這些東西,便商量退兵。

耶律隆運正在開京,得知耶律隆緒要撤軍的消息,連忙趕回西京契丹大營,見到耶律隆緒,問他為什麼要撤軍?

耶律隆緒說:“王詢派人前來議和,送上降表,割讓江東六州給契丹,所以朕答應了。”

耶律隆運說:“王詢生性狡詐,反覆無常,皇上怎麼就相信他了呢?”

耶律隆緒說:“朕也知道王詢反覆無常,但是,他既然已經答應割讓江東六州給契丹,我們已經得到我們想要的,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尚父不是常說得饒人處且饒人,王詢既然已經投降了,就放過他一回吧。”

耶律隆運說:“皇上,你這是婦人之仁呀,像王詢這樣的反覆無常之人就要斬草除根。”

耶律隆緒說:“尚父,朕何不想斬草除根?但現在王詢下落不明,我們雖然佔領了開京,但是高麗大片土地還在王詢手裡,高麗人反抗越來越激烈,我們出征已經半年,士卒疲憊,糧草不繼,器械損毀嚴重,不宜再戰了。您和王繼忠不是都說,見好就收嗎?”

耶律隆運說:“皇上再忍一忍,臣已經打聽到王詢現在羅州,等臣抓住王詢我們再  班師回朝,畢其功於一役,一勞永逸,不能讓其死灰復燃呀。”

耶律隆緒說:“尚父啊,朕不是不想抓捕王詢,只是高麗地形複雜,三面臨海,王詢上次在開京逃脫,到了海上,茫茫大海,我們到哪裡尋找?雖然尚父知道他在羅州,但是等我們趕到,他又逃到海上,怎麼辦?還是無法抓捕,不如先放了他,待日後再做打算。”

耶律隆運嘆道:“既然皇上這麼說了,臣也無話可說,只是皇太后擔心東北乃禍害之根源,根源不除,臣死不瞑目呀。”

耶律隆緒說:“尚父多慮了,朕看高麗這般弱小,絕不敢與契丹作對,況且朕已經教訓了他們,諒他不敢作亂。朕先班師回朝,明年再召王詢前往進見,若他不來,再來征剿。”

耶律隆運只得說:“好吧,也是到了回家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