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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虎嶺上,百來號人正藏身於林中石後,他們的各種兵器也都插在泥地里,不使反光照到下面去。只有劉天龍等少數幾人,稍稍探頭,拿眼往下窺探,掌握下方目標的動向。

這些人真是積年的老山賊了,實在太懂得如何利用地形,也太有耐心與經驗了。所以即便此時目標都已經到了下方,他們也沒有任何的異動,依舊穩穩地躲藏在翻虎嶺上,等着整支隊伍開始上山,等着目標徹底失去依託。

只要下方隊伍開始沿着狹窄陡峭的山路一往上走,便意味着他們的隊形將渙散,到時居高臨下,先以弓箭攢射,再輔以亂石轟砸,必能讓這支隊伍瞬間崩潰。然後劉天龍只消帶着這些登山如履平地的弟兄掩殺下去,就能把這些官兵商隊什麼的徹底殺乾淨了。

而且,這樣一來,他們會付出的代價也必然很小。畢竟他手底下的弟兄也不算太多,辦成事情,又保住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隨着他的注視,下方隊伍已經開始動了,就要上山,這讓劉天龍更是把眼睛瞪得溜圓,手中朴刀握得更緊,同時揮揮手,示意山邊眾人可以準備起來了。

嘎吱——竹弓的弓弦輕響,已經有嘍囉耐不住把弓箭拉了開來,有人也把刀慢慢抽出,放在了前方用來攔阻石塊落下的藤蔓上,只要一刀下去,那些準備好的大小石頭便能轟隆砸落,殺下方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這時,天邊最後的一絲亮光都已消失不見,更是給了山上的伏兵以機會!

……

同一片夜空下,漕河,順風渡口。

這是個不算繁華的小渡口,可因為最近北去的漕船實在有些多,導致停靠在此的船隻也比平日多了近倍,足有十二三艘客貨船,靠在碼頭上。

此時,隨着天黑下來,許多船上都點起了燈火,有一艘樣式最為豪華的大船上,更是燈火通明,還有陣陣菜肴香氣從中流出,引得周圍船上許多人的羨慕。畢竟水上走船辛苦,一般人可吃不上這等好酒好菜啊。

而在這些小船里艷羨的人中,卻有一條船上的十多雙眼睛看向那大船的目光里沒有羨慕,反而帶着絲絲的殺意與興奮來。

“都查清楚了,李凌家中女眷,早些日子就被他安排着上了這艘大船,從水路返回淮北。”一人輕聲做着最後的定性。

“他倒是好心計,居然給我們來一手分兵之計。不過卻還是太小瞧我們了,他能分兵,我們就不能嗎?怎麼樣,就在今夜動手嗎?”

“再往前去,埠頭更大,說不定他們會進城中休息,那風險更大。所以今日這兒是最好的機會。而且區區幾個女人外加一些家僕而已,在哪兒動手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那就等二更後便動手。若是可以拿下活口,就先活捉了,說不定接下來還有用處。”

“嘿嘿,說不定,到時那幾個美嬌娘還能讓我們弟兄快活快活呢……”

一邊說著,他們幾個都已快速換上了夜行衣服,拿出兵器,準備停當,同時繼續盯着目標大船,只等着時間到,外間徹底靜下來。

其實都不用真到二更,初更剛過後,碼頭這兒已是靜悄悄一片,岸上水裡,皆是黑沉沉的,就只有那艘最大的客船上,還點着兩盞燈籠,反倒使它顯得越發醒目。

那些個漢子見此越發滿意了,當下不再等候,果斷下船,從岸邊繞向大船的船頭,幾個縱躍,便輕易上得大船,直奔二層那幾間艙房掩去。

他們早前可是看得明白,那幾個身材窈窕,容貌秀美的女子都是被安排進二層那幾間艙房的,今日自然也不可能例外。而這等行動更是輕鬆愜意得很,相比起要追蹤李凌那支隊伍,翻山過嶺,說動那些膽大心黑的賊匪一流配合襲擊,自己這邊的行動可不要太順當啊。

胡健滿心得意,找准中間最大的那間船艙,拿刀往門縫裡一塞,再是一挑,門後的木栓就已被挑開,手上再一個發力,門吱一下開啟,他已如旋風般捲入,目光一閃,便去找那床榻,尋那榻上就寢的美人兒。

然後,他真就一眼看到了靠牆擺放的一張小床,但床榻上卻並沒有人,倒是身側響起一道疾風,直撲他的太陽穴。

這一下變故來得太過突然,胡健受襲之下,都來不及舉刀相架,只能急速翻身躲開這要命的偷襲。只是如此一來,他人卻已經倒地,處境已越發不妙。

而這時,一隻小巧的蠻足已呼嘯而來,覷准了他剛剛倒地,未及變化的當口,一下就蹴在了他的腰眼處。這一腳的力量當真好大,竟把他百十斤的身體都給踢得高拋起來,險些閉過氣去,只悶哼一下,便又重重撞在了木牆上,再彈落於地。

這一連串的受襲讓胡健完全昏了頭,甚至連對方到底長什麼樣都沒看清呢,已完全落入被動,再一眨眼間,嗖的一下,一道寒芒已掠至他的咽喉處,一聲冷冷的叱喝這時才起:“老實別動,不然,你死!”

胡健身子徹底僵住,然後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幾步外的女子,對方身形雖不嬌小卻也比不了自己,但那股子煞氣,卻明顯要比自己和弟兄們濃烈得多啊。她到底是什麼人?

與此同時,左右也響起了一陣砰砰的撞擊與慘叫聲,隨後更是嘩啦一下,旁邊的一處艙門碎裂,一人如破麻袋般飛出,半空中已有大股的鮮血飛濺,落地後更是連動都動不了了。

而那本來控制着胡健的女子見此,也是身形一晃,唰一下就躥出了房去,而在胡健一凜,剛想趁機翻身時,又是嗖嗖兩道寒光迎面飛到,讓他閃避不及,應聲中招,慘叫一聲,仰面再倒。這下,他是徹底不敢再作掙扎了。

砰砰噹當的聲響還在不斷響起,中間還伴隨着幾聲慘叫,胡健居然能清晰地聽出發出慘叫的都是隨自己上船來的十多個弟兄。也就是說,自己等人居然完全落了下風,這一次的偷襲,竟成了送羊入虎口!

怎麼會這樣?

這船上不都是些李家的女眷和奴僕嗎?她們怎可能有如此厲害的本事,輕易就把自己這些皇城司的外圍探子給輕易解決了?這李凌到底是養了些什麼女人啊?

這一刻的胡健是真感到恐慌了,李凌其人要比自己想的,以及衛大人告訴自己的要可怕得太多太多了……

船內的戰鬥開始得突然,結束得迅速,在一陣慘叫撲倒後,一眾摸上船來的傢伙已盡數被擒,只有兩人因為還想反抗,被當場格殺,其他人都跟胡健一樣,在自知不敵後,便老實受縛。

直到這時,黑魆魆的船上才相繼亮起了一盞盞的燈籠,將上下兩層船艙都照得通明一片,也讓倒在地上的胡健等人看清楚了面前眾人的數量和身份,這讓他們在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又先後發出驚呼來:“你們……”

面前冷笑着持刀對着他們的,只有一個英姿颯爽的女人,其他皆是魁梧精幹,只看長相就知乃江湖人物的男子,他們全都眼含殺氣,死死盯着眾人,一副隨時可能下手殺光他們的模樣。

“怎麼,你覺着很奇怪嗎?以為遠遠地看着我們船上都是女子,就以為可以輕易對付了?”男人中間的楊輕綃冷笑一聲,“你們也太小瞧我家李郎,更小瞧了我!”

原來在與李凌等人分開,從水路去淮北後,楊輕綃便重新展現出了她漕幫大小姐,女中豪傑的面貌,一面全權接過了整支隊伍的行止事宜,同時還於暗中和漕幫弟兄聯繫,卻沒讓他們公然上船,而是就暗暗跟在她們的船後,為的就是把那些圖謀不軌的傢伙給引出來。

雖說這兩年隨着嫁與李凌,又生了女兒後楊輕綃看着已柔和許多,但其實她骨子裡的那種殺伐之心卻並沒有徹底消散,在眼下這個隨時可能遭遇不測的環境里,更是將她的殺性給激發了出來。

尤其是當前兩日,察覺到後方有人跟蹤一路,意圖對自家船隻下手後,她更是鐵了心要狠狠地還擊,讓這些傢伙付出代價!

於是便有了今日這一出,明面上是李家大船靠岸休息,實際上在夜色降臨後,漕幫的諸多好手已用小船從船背面上來,並把月兒等一乾女眷給送到了別船安頓下來。

所以當胡健他們自以為得計上船時,完全就是自投羅網了。這些皇城司的外圍探子,又豈是漕幫眾好手的對手,再加一個楊輕綃,自然把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這時,楊輕綃更是眯着修長的眼睛,盯住了被自己親手拿下的胡健:“你是這些人中的首領吧?老實告訴我你們的身份,還有是誰讓你們對我們下手的,不然今夜,就是你們這些人的死期!”

感受到威懾的胡健心頭一跳,剛想說句什麼,身旁一個兄弟已然喝聲道:“我們是官府的人,你們敢殺我們嗎!”完全是一副吃定對方的架勢,也讓胡健的心裡咯噔一下,知道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