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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的氣氛因為江生帶來的這個消息,又一次陷入奇怪的僵滯中。在大家都還沒有回來神來時,聽到“砰”的一聲,凌夜的身子傾在了辦公桌上,桌上剛整理好的東西一瞬間散落了一地。

“凌夜,你TMD就是一個混蛋,怎麼能背着我對她做出那樣不恥的事情。”裴允謙打完凌夜似乎還不解恨,衝到他面前,掐住他的喉嚨,力氣大到可以要絞斷了一樣。

凌夜先是一楞,對於裴允謙這突如其來的怒意,他沒能滲透明白。剛剛還任由他欺凌的一隻小白鼠,眨眼間竟變成了一隻吃人的老虎。

“你……胡說什麼?”凌夜被卡着喉嚨,動彈不得,簡單的一句話,已讓他面紅耳赤。

“你小子可真會趁虛而入啊,自己做的那些齷.蹉的事情,自己都不敢承認了嗎?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一點應有的責任心都沒有嗎?”

裴允謙是義憤填膺,凌夜聽着總算是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指。突然之間,將握緊的拳狠狠地打在裴允謙的臉上,又極迅速的擰住他的一隻手,別在腰後。

“你TMD以為我跟你一樣嗎?我凌夜雖是混了一些,但對我愛慕的女人,我要的是心,不是身體。她現在人都沒了,你還這麼侮辱她,你到底是不是人?”

凌夜手中一松,裴允謙整個人重重癱坐在地上,神色似有些遲滯。

難道,孩子是他的?

他無力地扯了扯嘴角,這是老天爺在懲罰他嗎?

他為了林惠妍肚子里的那個孩子,居然放棄了自己的孩子。裴允謙坐在地上,眉間蜷成川字型,突然感覺到後背一陣涼意侵來。眼眶中突然掉上什麼東西,濕潤了他的臉頰,他卻一點知覺都沒有。

“那天,她走之前,我來醫院找過她,無論我怎麼勸她,她都不聽。她跟我說,她要用命去與老天爺作賭注,是她的命硬,還是她對你的情意深。”凌夜的眼神頓時一暗,手攥緊,直看裴允謙的眼睛,“她還說,若是這次不能平安歸來,讓我轉告你,下一輩子,她若還能投胎做人,千萬不要讓她再遇見你了。”

裴允謙的眼淚一滴一滴從眼眶裡掉落出來,他沒有去擦乾,胸前的那片大衣上已被淚水浸濕。此時的裴允謙一定是此生中最狼狽的時刻,也是令他最痛徹心扉的一天。

她的死,他逃不了干係,說是被他害死的,他都不會去反駁了。畢竟也是因為受到他的傷害,她才會以身犯險的。

“你走吧,我們這座小廟供不起你這尊大佛。就當我們家小雪眼睛瞎了,才會傻傻的喜歡了你十多年。現在她走了,你就放過她吧。倘若當真還有下輩子,再見到她時,麻煩你繞道而行,別再害她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梁雨煙已經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緩緩地走近裴允謙身邊,上前扶起他。

梁雨煙對裴允謙的不待見,也不全是因為夏岸雪遇難的事情,早在這之前就一直都很不喜歡他。這一點,裴允謙心裡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

現在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再是梁雨煙了,而是整個夏家的人都很不待見他。

彭策雖然在這之前在心中對裴允謙也是有怨念的,但在眼下,他沒有落井下石,而是回到了裴允謙身邊。因為他感覺到了裴允謙的悲慟,看在他這最後的一抹人性上,彭策拉着裴允謙離開了辦公室。

裴允謙如同一個木偶人一樣,機械地跟在了彭策的身後。彭策每往前邁一步,他也跟着往前走一步。這樣的情勢維持了沒多久,彭策忍不住停下了腳步,也不顧那些行人投來的異樣的目光,挽過裴允謙,往醫院出口處走去。

“彭策,緬甸的機票,再幫我換一下吧,我想先去趟泰國。”剛走出醫院大門,彭策聽到裴允謙的聲音傳進耳邊。

“好。”裴允謙的這個臨時安排,早在彭策預料之中,但他還是淡淡回了一句。

——

裴允謙離開後,江生找來了一些消毒藥品,給凌夜處理着脖子上的傷口。裴允謙也真是夠心狠的,卡在凌夜脖子上的那一下,淤紅久久沒有散去。指甲也把他的肌膚掐了很深的一道傷口。

顧吟飛彎下身子,把地上那些被打翻的物品一一撿回到箱子里去。梁雨煙的情緒雖然還是有些不穩定,但比這之前好了太多。

“我們回家吧,雨煙。”夏江轉着輪椅,滑到梁雨煙身邊,“咱們哭也哭了,鬧也鬧了,這裡畢竟是醫院,還是要考慮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我送你們吧。”

凌夜剛轉過頭說話,就被江生給按了回去,“帥哥,別亂動。”

“我去送吧,你先在這裡處理好傷口,免得叔叔阿姨們擔心。”顧吟飛已經收拾好物品,抱起紙箱,轉過身對陸沐霖說道,“我先去開車。”

陸沐霖挽着梁雨煙,沖顧吟飛點了點頭。

在所有人一一離開後,江生替凌夜粘好紗布後,也端着葯盤離開了。剛剛還火藥味十足的辦公室里,傾刻之間變得一片寧靜。

凌夜佇立在夏岸雪的辦公桌前盯了許久,嘴角噙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看着梁雨煙與夏江那雙悲痛欲絕的眼睛,他內心裡其實是於心不忍的,可是向他們隱瞞着事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萬一告訴了他們事情的真相,夏岸雪又沒能清醒過來,只會讓他們再受一次打擊,倒不如不知道的好。一切的後續事情,還是等夏岸雪的身體情況穩定下來了,再做決定也不遲。

至於裴允謙,就讓他內疚一輩子去吧。

像他那樣自私自利的傢伙,活該受到良心的譴責。

最好,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凌夜的思緒是被口袋裡的震動,給抽回來的。

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不禁眉頭一蹙。

汗……

又是一件麻煩事。

凌夜自然是極不耐煩的接起,“喂……”

“少爺,您把我的車開哪兒去呢?”電話那頭的侯嚴刻意壓着嗓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一小心又把這個少爺給惹毛了。

“我讓小陸把我的那輛車開過去了,咱倆先換着開幾天。怎麼,他還沒到嗎?”凌夜看了下手錶上的時間,都已經快接近中午了,陸澤愷那小子的辦事效率不該這麼慢的呀。

“少爺,我的好少爺啊。”侯嚴的聲音接近哀嚎,“您這幾百萬車的跑車,讓我這一個糟老頭怎麼開啊。您就別跟我開玩笑了,快些把我的車還給我吧。您現在在哪裡,我自己過去取也可以。”

侯嚴的那輛老爺車此刻正安然的停在許牧陽他們家診所附近的一家修理廠里。昨天載着夏岸雪去診所,車裡被沾的全是她的血跡。他交待了修理廠里的師傅們,給他換一套新的真皮座椅。另外,車上凡是被沾上血跡的東西,得全部換套新的。

這樣一來,就算是加班加點,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提到車。所以在這期間里,凌夜定然是不會讓侯嚴見到那輛車的,否則,他所有的計劃得全部泡湯了。

他今天拋下病危中的夏岸雪,特意前來演這麼一齣戲,還是借的林彤的車。幸好她的那輛車看上去偏中性,沒讓誰看到什麼端倪來。

“少爺,少爺,您在聽嗎?”

凌夜還在犯愁該怎麼去搪塞侯嚴,電話那邊的侯嚴好像比他還要着急,忍不住又開始催促。

“小陸在旁邊嗎?讓他聽電話。”不料,凌夜話鋒一轉。

很快,一個濕潤而平靜的嗓音傳來,“凌總,您找我?”

“我的車你先開兩天,回頭把你的那輛車給侯叔送去。”凌夜吩咐道。

“可是凌總……”陸澤愷本也想像剛剛侯嚴那樣給推脫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凌夜給打斷了。

“車子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不用你賠,你自己注意安全就好。我這裡還有事情,就按我說的去辦。”

“嘟嘟嘟……”

凌夜已經收了線,只留電話那頭的一老一小,在凌氏集團大樓外的停車廠上,大眼瞪着小眼,面面相覷。

而凌夜,掛完電話後,離開了醫院,將車子駛向了許牧陽私人診所的位置。

他現在扣着侯嚴的車沒有還回去,就怕侯嚴到時又在凌延霆面前再多嘴說些什麼。凌延霆在商場中能站穩腳跟,也得因為他那多疑的性格,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從那天侯嚴去死粘着他開始,他就已經猜到了,侯嚴不可能再為他所用了。他現在跟凌延霆是同屬一個站線上的,要是兩人再合謀些什麼,他一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要防範於未然。侯嚴那枚棋子他已經棄了,但是許牧陽這枚棋子,他得好好利用起來。

昨天雖說已經再三跟他交待過了,關於夏岸雪的一切情況都不能被外人知曉,尤其是他的爺爺。許牧陽也以會對病人的信息保密的原則,答應了他的要求。

可他始終還是有些不放心,就怕他爺爺再給他搞出什麼事端來。他這會兒得趕緊回去,在許牧陽耳邊再多叮囑兩句。順便,讓那個修理廠的師傅們多抓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