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裡,醫生們正在奮力的搶救著夏江的性命;急診室外,凌夜跟夏北囫圇地吃著碗裡的泡麵。
“凌哥,剛剛你那麼懟我姐,真是太帥了。”夏北唆下碗裡的最後一口麵條,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怎麼呢?你姐平時很兇嗎?”凌夜不像夏北吃得狼吞虎嚥,他吃得很是斯文,說話間還不忘用紙巾拭淨嘴角的油漬。
夏北的臉上漾著笑,卻沒有掩飾住心中的失落,“長這麼大,我姐幾乎都沒對我笑過一次。”
凌夜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的驚異,很快又恢復如常,“你姐這人平時是有些嚴厲,習慣了就好。”
夏北悶悶地搖了搖頭,“我們不是親姐弟,若不是因為我媽,我爸便不會跟阿姨離婚,姐姐更不會怨恨了爸爸這麼多年。”
聽到這麼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凌夜的心間猛然一驚,莫名地感覺到心裡開始吃痛。他沒想到在她的身上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難怪剛剛她的神情是那麼的不尋常。
“凌哥,你也喜歡我姐的吧。”驀地,夏北話鋒一轉。
縱然凌夜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司機,也抵不過這些90後小朋友活躍的思維,剛剛還在為姐弟情誼惋惜,一下子又轉到了八卦姐姐的情史了。
“你為什麼要叫洛醫生姐夫啊?”凌夜不答反問。
剛剛在受災現場,夏北一直在洛姐夫洛姐夫的叫著洛翼,聽得他很是不爽。
夏北詭異地笑了笑,“他可是我阿姨欽點的女婿人選,不過我姐跟洛姐夫好像只有革命友情並沒有火花,因為我姐喜歡的人是裴姐夫,只是我阿姨貌似不太同意的樣子。”
凌夜舒心地笑了笑,心裡暗暗得意,看來依目前的情況而言,他也不是全沒有希望。
“你剛剛是不是跟我說喜歡馬若希來著,我記得下個月她在梓陵市有個粉絲見面會,到時侯我可以給你一張VIP最前排的票,再安排一下你上場與她有個親密的互動可好。”
夏北一聽,樂得就差上前抱住凌夜親上一口了,“凌哥,還是你靠譜,如果你也喜歡我姐,我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凌夜撇著嘴,搖了搖頭,“怎麼還叫我凌哥,叫我姐夫。”
夏北微微一怔,繼而咧嘴笑開了,乖乖地叫了一聲,“姐夫。”
凌夜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唇角的笑意很深。眼下,他已經拿下了夏北,只要再把夏岸雪父母討好,他離這個女婿之位恐怕也不遠了。
急診室的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夏岸雪跟梁雨煙恰巧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梁雨煙的傷不像凌夜所說的那樣只是受了點輕傷,只見她的一隻胳膊被用夾板束在了胸前,額角上的紗布還浸著血跡。由此可見,她其實也傷的不輕。
“誰是病人家屬?”一位身著白色大褂的中年醫生問道。
“我們都是他的家人。”凌夜離醫生的距離最近,率先一步衝到醫生面前,“醫生,夏叔叔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中年醫生環視了一圈在場的病人家屬,面容沉靜,“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只不過……他的雙腿被磚塊壓在下面的時間較長,造成很嚴重的骨折,我建議儘快轉到大醫院進行手術治療。依目前的情況而言,只要身體的輕微活動就會直接影響到骨折處發生變化,所以得儘快手術,只有通過手術,骨折得到鋼板或鋼釘固定的保護,才能使骨折的雙腿不容易發生錯位。”
“你們醫院裡不能進行手術嗎?”梁雨煙問道。
中年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像這樣大型的手術,我們這小醫院是做不了的,醫療團隊及設備,我們是遠遠不及那些大醫院裡的。”
“可是現在外面都堵成那樣,別說不能顛簸了,連輛舒適些的車子都開不進來的。你叫我們這個時候轉院,不是強人所難嗎?”夏北憤憤然。
中年醫生百般無奈地看向凌夜,或許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會替他解了這個圍。
果然,凌夜神色淡淡地盯著中年醫生,嗓音也異如常人的平靜溫和,“醫生,這附近可有空曠一點的地方,比如學校操場或者公園草坪。”
一旁的年輕護士急忙開口說道:“我們醫院對面就是一所高中學校。”
“好。那就麻煩你們先幫忙給夏叔叔安排一個床位,天一亮,我們就轉院。”凌夜囑咐道。
“好好好。”中年醫生向凌夜微微一笑,旋身跟著年輕護士再次走進了急診室內。
急診室外,夏岸雪,夏北,梁雨煙三雙眼睛齊齊看向凌夜,一致地錯愕表情。
“凌夜,天一亮,我們往哪裡轉?”夏岸雪問。
凌夜揚眉一笑,漂亮的眼睛裡,隱約地閃過得逞,“我們去梓陵市第一人民醫院。”
“去我們院?怎麼去?”夏岸雪皺了皺眉,非常怪異的看著凌夜。她知道他的能耐無限大,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又是哪裡來的自信呢?
凌夜眨了眨眼睛,低醇的嗓音裡帶著明顯的清傲,“夏醫生,請用你現在質疑我的時間趕緊聯繫你們院裡的那些神醫聖手們,至於其他的,不勞您夏醫生費心,再說了,我凌夜何時又唬過你。”
夏岸雪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撥通了恩師王主任的電話。依她現在在院裡的地位,估計欽點一名護士,人家都不見得樂意,何況還是要安排一場大型手術了。
儘管是在深夜,王主任也是迅速地接通了電話,這也許正是醫生們的職業習慣。在夏岸雪敘述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利弊關係之後,王主任應允了夏岸雪會在隔天上午給她的父親加一臺手術,並且由他親自主刀。
現在手術時間及醫護人員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就差病人到場了。凌夜向夏岸雪點了點頭,轉身向出口處走去。
醫院大門前,一根石柱的後方,凌夜倚著牆壁,盯著通訊錄裡的人名猶豫了兩秒,終於狠下心來撥通了對方的號碼。
“喂,侯叔,是我,凌夜。”
“少爺,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電話那端的侯嚴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深知自家這位小少爺的脾性,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是絕不會給他打電話的。
“爺爺的那輛私人飛機能幫我安排過來接一個人嗎?”
“少爺,這……這不好吧,你應該是知道的,這個主我是做不了的。”侯嚴的語氣中很是為難。
“侯叔,還記得上次我跟您提過的那個女孩嗎?她父親因為龍捲風被壓在了磚瓦下面,受了很嚴重的傷,現在急需要去一家大型的醫院做手術。可是這個地方,被龍捲風刮過之後一片狼藉,車子根本就進不來。侯叔,您能幫幫我嗎?爺爺那邊,等這邊事情安排妥當後,我自會去跟爺爺講清楚的。”
“少爺,凌董要是知道你私用他的飛機,還是因為那個女孩,肯定會不開心的。”
凌夜沉默片刻,英氣的臉上透出壓抑不甘的痛楚,“侯叔,你轉告一下爺爺,心妍的那個生日宴我會過去。”
“好……好好好……”電話那頭的侯嚴一陣欣喜,“我馬上幫你安排飛機,你把地址發給我。”
凌夜給侯嚴發了個定位,倚著牆壁慢慢蹲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點了一支。
夜已經很深,雨也早已經停下。今晚的天空中沒有一顆星,絲絲黑雲把月亮籠上一層薄薄的紗,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實。
他本以為藉著上次緋聞的事情,名正言順的把唐心妍從身邊開掉,就可以擺脫了爺爺安插在自己身邊的這顆定時炸彈。
然而,他似乎沒有料到,他凌夜也有這麼一天,自己著了自己的道。
凌夜扔下菸蒂,腳尖用力地在上面踩了幾圈,剛剛那窩囊氣一下子全撒在了這根菸蒂之上。
孫悟空再怎麼神通廣大,終究是逃不脫如來佛的掌心,而他凌夜又何嘗不是呢?不管他再怎麼努力,再怎麼想證明自己,他也一樣還是淩氏集團的小少爺。
一樣的在那些面和心不和的叔叔們的眼皮底下忍氣吞聲,一樣的被爺爺視作集團繼承人緊拽手中,一樣的沒有了婚姻選擇的自由。
凌夜理了理西服上的衣褶,去衛生間洗了把臉,額前零亂的碎髮用水捋了捋,這才緩緩地走了出去。
他也會邋遢,也有狼狽不堪的時候,但只要是出現在夏岸雪面前的時候,他是絕不允許自己是那副尊容的。
夏江的麻醉還沒有醒,病床被安排在了梁雨煙之前所在的那條走廊間,反正他們天亮後就要轉院了,也懶得再去計較這些了。
“怎麼樣了?”見到凌夜,夏岸雪快步迎上前去。
凌夜伸手作了個“OK”的手勢,他本以為接下來會是夏岸雪激動地上前抱住上,在他耳邊糯糯地說上一句,“凌夜,我就知道,你最厲害了,沒有什麼你解決不了的問題。”
沒想到,他等來的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