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翼顯然被眼前的這個淚人給嚇到了,連忙上前把她擁入懷中,“怎麼呢?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夏岸雪沒有回答,任自己鑽在他的懷裡肆意的流著淚。是不是隻要哭出來就不用那麼害怕了,是不是隻要哭出來,心就沒那麼痛了。
今天本應該是個讓她開心的日子,因為林惠妍的暈倒,一切都變得不同了,所有不幸的事情就像商量好了一樣,齊齊撲在了她的身上。
良久,夏岸雪才讓自己平靜了下來,推開洛翼,起身到水池邊洗了把臉。
“現在能告訴我,剛剛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洛翼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看向夏岸雪。
夏岸雪也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拿過紙巾把臉上的水珠擦乾,再把零散的碎髮捋了一遍,這才慢慢開口說道:“剛剛辦公室裡跑進了一隻老鼠。”
夏岸雪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淡定,看不出一絲撒謊的痕跡。
那個女人的情緒陰晴不定,她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再次出現,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來取了她的性命。這些煩心的事情留她一個人來煩就夠了,不能再把洛翼拉進來。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似春雷般炸開了整間辦公室。
夏岸雪的一切喜好,洛翼至今都不曾忘記過。她害怕一切毛絨絨的動物,尤其是這種還沒有長毛的。
洛翼突然萌生出一個歪念,哪天趁她不備,抓個小狗到她面前,看她還會不會像剛剛那樣,鑽到他的懷裡。一想到這裡,他不禁又笑了出聲。
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她一受到驚嚇就往他懷裡鑽,喜歡她鑽在他懷裡哭,喜歡她把鼻涕眼淚蹭的他滿身都是,他卻還笑得樂呵樂呵的。
夏岸雪被洛翼的笑聲也感染到了,跟在後著笑了笑。她心想,看著他笑總比看他擔心的好,或許,這件事情瞞著他是正確的。
“林惠妍現在是什麼情況了?醒了嗎?”夏岸雪斂了斂神,談及正事。
“嗯,已經轉進普通病房了。本來也沒什麼大礙,就是低血糖引起的,而且你的急救措施又做的恰當,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洛翼說。
夏岸雪似是認同的點了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沒待夏岸雪再發問,洛翼微微一聳肩,繼續說道:“聽那些護士說,這個女人是個大明星啊。”
夏岸雪抿嘴笑了笑,“你這個外星人又怎麼會認識我們國內的明星呢?”
“哪有,我也有認識的好不好。難道你忘了,我的偶像可是劉德華耶,天王巨星,Superstar。”洛翼驕傲的揚起嘴角,好像喜歡劉德華是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OK。”夏岸雪認真的點了點頭,就此打住。繼而又把話題轉到了林惠妍的身上,“林惠妍是國內一線女演員,參演了很多部偶像劇,不過,你肯定都沒有看過。她老公是個韓國人,前些年剛結的婚,後來休息了一段時間,現在正在拍一部電視劇,算是婚後復出吧。”
“那看來,她這復出要失敗了,她估計得又要休息一段時間了。”洛翼撇了撇嘴說道。
“額?你剛不是說身體沒什麼大礙嗎?怎麼又要休息一段時間了?”夏岸雪眨著好看的眼睛,不解的看向洛翼。
洛翼神秘地一笑,小聲說著:“她懷孕了。”
懷孕?聽到這個消息,夏岸雪的嘴角不由得噙進一抹笑意,這是不是就意味著裴允謙已經無機可乘了。
“難怪她老公剛剛在搶救室外緊張成那個樣子,應該是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哎,你說他是韓國人,中文怎麼說得那麼好,我都自愧不如。”洛翼頓了頓,接道,“咦,我怎麼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似的,雖然他戴著墨鏡,可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一下,夏岸雪的心更是沉了沉。早之前,她看過南離耀的幾段採訪,他除了會說些“謝謝”“你好”“再見”這些簡單的詞彙,其他幾乎都是用韓文在回答記者們的問題。
要說到中文好到讓洛翼都自愧不如,那個人肯定不是南離耀,還有洛翼這突如其來的似曾相似。
那隻能證明一點,這個人是裴允謙。
而此時,裴允謙跟沈明軒兩人正齊齊走出了醫院大門,往停車廠走去。不知道片場哪個“好心人士”通知的南離耀,林惠妍剛轉進普通病房沒多久,南離耀就趕過來了。
男主角既已登場,他們這些路人甲乙,只好乖乖往一邊站。沈明軒用韓文把林惠妍的一些情況告訴了南離耀,只見他一會兒驚,一會兒喜,這表情都快趕上表情帝了。
不是說是歌手嗎?這神態,敢情不去當個演員著實是可惜了點。
當沈明軒恭喜他,說他要當爸爸了,南離耀毫不顧忌在場的另外兩位男士,湊近林惠妍一頓猛親。而這兩位路人甲乙只得怯怯地走出了病房,留人家兩口子甜甜蜜蜜。
車上,裴允謙悶悶不樂,盯著窗外,滿腹心事。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啦,林惠妍懷孕本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一到他這裡,彷彿就成了噩耗一般,讓他苦不堪言。
她都已經結了婚,現在連孩子都有了,他不應該再痴心妄想了才對。前段時間在片場,他面對她的時候,是那麼地處之泰然,現在這樣又算什麼?
沈明軒沒有立即起動車子,而是扭頭看向裴允謙,“一起去喝一杯吧。”
裴允謙這才從飄離的思緒裡抽回神來,轉過身看向沈明軒,陡然蹙起的眉心寫著詫異,“你小子瘋了吧,大白天的喝什麼酒。”
沈明軒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似的,靜靜地看著他,也不怒,“你難道不知道嗎?你臉上這會兒正寫著‘我失戀了,我要喝酒’八個大字。”
裴允謙見沈明軒沒個正經的,倒也會心一笑,“好啊,把律叫上,咱仨一起去‘魅’喝一杯。”
沈明軒冷哼一聲,邊啟動車子,邊說道:“人家律就比你這小子有出息多了。”說著,腳下油門一踩,“嗞”的一聲,一縷黑煙從空中劃過。
“你小子,不是說對人家都已經死心了嗎?咱還這副鬼樣子。”沈明軒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的車輛,還不時地瞄一眼身旁的裴允謙。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我自己也說不上來。”
看到林惠妍在自己面前倒下,他心裡莫名地被揪成了一團,夏岸雪雖在一旁不停地寬慰著他,可他就是不放心。他不是不相信夏岸雪的醫術,而是他的整顆心都赴在了林惠妍的身上。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
想起夏岸雪,裴允謙這才抬起手,看了看手背上的傷。剛剛在片場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劃傷,都好幾個小時過去了,傷口上的血早已凝固了。
“待會兒到藥店那裡停一下,我去買些清理傷口的東西。”
“喲,你還知道自己手受傷了,不是死不了人的嗎?幹嘛還費這個勁,乾脆流血而亡得了。”沈明軒又是一番調侃,一想到剛剛夏岸雪那溼潤的眼眶,他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你小子,吃槍子了吧,跟我較什麼勁,不損我就會死是吧。”
“哪敢,我不過是心疼人家姑娘罷了,一番苦心,誰知人家還不領情。唉,落花有情,流水無情啊。”沈明軒說完,不由得一聲長嘆。
裴允謙心裡陡然一驚,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明軒,“瞎說什麼呀。”
沈明軒臉上露出一副欠揍的似笑非笑,“你沒看到她膝蓋上都傷成那樣了嗎?人家全然不顧,一心想著你手上的傷,你丫的還不領情。她對你的態度,不正是複製的你對惠妍嘛。”
“軒,你開開我玩笑就得了,以後這樣的話,我可不希望再聽第二次了。我跟凌夜,你也知道的,我不想再跟他發生什麼衝突了。”裴允謙很認真地,一板一眼的說道。
沈明軒明顯被裴允謙這個榆木腦袋弄的快無語了,忍不住失笑搖頭,“你到現在都還沒明白嗎?那天的宴會,她是衝著你去的,凌夜不過是對人家起了色心才引起的那場誤會。凌夜那天在停車廠,不是有跟你說過嗎?我還以為你都知道了。”
裴允謙被沈明軒這麼一說,好像明白了什麼,好像又什麼都沒明白。若說夏醫生喜歡自己,那簡直就是太方夜譚嘛,反正,他是不信。
“我覺得剛剛的事情,你還是跟人家去道個歉,畢竟人家也是為了你好。你這臭脾氣,平時跟我們兄弟幾個耍耍也就算了,幹嘛無緣無故的撒到人家姑娘身上了。就衝這一點,你就比律差太多了。”
沈明軒稍稍一頓,接道:“律以前是混了一些,但現在人家不混了,雖說跟凌夜一樣愛沾花拈草,但人家懂得憐香惜玉,雨露均霑。哪像你這樣,一身的臭脾氣,是個好姑娘,都被你給嚇跑了。”
“沈明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碎碎叨叨的,跟個女人一樣。真不明白,我千語妹妹這幾年都是怎麼過的。”
兄弟之間,最大的樂趣,莫過於相互調侃了。
沈明軒自然沒有謙讓,很快就頂了回去,“你千語妹妹溫婉賢淑,通情達理,哪像你這般不解風情。”
說完,兩人終是沒忍住,頓時鬨然大笑起來。
裴允謙心想,沈明軒或許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個不懂得通情達理的人,更談不上什麼憐香惜玉了。剛剛在醫院,他待夏岸雪著實有些過了,好得人家也是一番好心。
看來,他得找個機會,去跟夏岸雪當面道個歉了。不然,他那愛作怪的自尊心也不會放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