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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夏岸雪本想坐在後排座位上的,卻被裴允謙揪了過來,一把按在了副駕駛座上,還不忘給她寄好安全帶。

很快,裴允謙彎身鑽進了駕駛座,起動了車子,卻沒有在夏岸雪的預料中絕塵而去。

“你是蝦仁過敏吧,剛剛為什麼不說?”

“額?”夏岸雪心裡陡然一驚,她明明什麼都沒有說,他好像又全都知道了一樣。獃滯了片刻,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都怪我嘴饞,對不起。”

對於夏岸雪的這個回答,很明顯,裴允謙沒有相信。他忽然想起剛剛她在吃面之前,那緊張的神色,他起初還以是不好意思,現在想想,還是自己欠考慮了。

裴允謙不顧夏岸雪的反對,再一次掰開她捂在臉上的雙手,用力地把它們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裡,“放心,光線很暗,我看不清你的臉,你就別費那個事捂着了。還有,那些疙瘩不能再撓了,會抓破皮的,你的雙手先交給我保管,不然等下你又控制不住想去撓了,到時真破相了,我可不負責。”

她哪敢叫他負責啊,光是現在這樣,被他這麼牽着手,她大腦都快短路了。他的手中好像有着某種魔力,透過她的掌心,傳到了她的心間,暖暖的一股蜜意在縈繞。

裴允謙一手握着夏岸雪的手,一手握着方向盤,車子開的很慢,穩穩地行駛在馬路上。

沒了雙手的助力,夏岸雪身上的疙瘩更是猖狂,令她瘙癢難忍。她只好歪着頭把臉跟脖子往肩上蹭,或是把手臂往腿上蹭,或許這樣,她才能好受些。

“你現在的注意力不能放在這些疙瘩上面,你越是想着它,越是癢。我給你唱首歌吧,來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想聽什麼歌?”

夏岸雪此刻正是身心俱疲,可惡的疙瘩在蛀蝕她的肌膚,而她的心靈卻被身旁的這個男人牽制着。

“《那個男人》吧。”

夏岸雪不敢讓他唱他自己的歌,生怕被他知道自己喜歡着他,所以就隨意報了首歌名,也是她最近正在單曲循環的一首歌。

她很喜歡這首歌的歌詞,每次碼字的時候都會聽上幾遍,才能讓自己溶入到小說的角色中。

裴允謙的聲音低沉略微有些沙啞,演繹這首歌或許會有種他特有韻味在裡面。夏岸雪不由得豎起了耳朵,等待着他口中即將到來的優美的旋律。

“有個男人愛着你,用心愛着你,那個男人愛着你,徹底愛着你……”

以前聽裴允謙唱歌,夏岸雪都是在屏幕前聽到的,此時現場版的聲音,猶如一陣涼風,吹拂在了她的身上,身上的燥熱霎時被冷卻下來,疙瘩也沒有那麼癢了。

夏岸雪閉上眼睛,任自己置身歌里,眼前出現的不再是小說里的男主角,而是裴允謙。

裴允謙站在廣闊無垠的大草原上,四周牛羊成群,發出專屬的音符,如同伴奏一般。裴允謙手捧鮮花,嘴裡唱着歌,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聽不清裴允謙的聲音,剛側過身掩着耳朵,快要聽清的時候,她卻被驚醒了。

原來,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快吃片葯吧。”裴允謙把葯還有水遞到夏岸雪面前。

夏岸雪恍了恍神,從他手裡接過葯,含到了嘴裡。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開到藥店門口了,她好像又睡著了。

“不好意思,我剛剛睡著了。”夏岸雪擰好水瓶蓋,把它擱到了門邊上,“我來開車吧,你休息會兒。”

裴允謙儘管一臉的倦容,可那亮若星辰的眼眸依舊發出耀眼的光芒。他微微揚起嘴角,“你確定你認識路嗎?我可不想一覺醒來卻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繼而又笑了笑,“干我們這行,不睡覺那都是常事,你看我這會兒一點都不覺得困,這可都是練出來的。倒是你,天亮了還要上班,你那工作可容不得半點馬虎的。你先睡會兒吧,到家了我再叫你。”

“我今天休息。”夏岸雪弱弱地回了一句。

“那好吧,回去後你多睡會兒,晚些我再叫你。”裴允謙說完,又把夏岸雪的雙手握在了手中,藥性還沒上來,他害怕她還會去用手撓。

被裴允謙這樣握在手心,夏岸雪側過身很快又睡了過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他身邊總能這樣舒心的睡着,而且還是那樣的安心。

到了家門前,裴允謙停好車後,喚了幾聲夏岸雪,又輕輕地推了幾下。誰知,她竟翻了個身,哼了哼兩聲,就又熟睡過去。

裴允謙心想,她一定是太累了才會困成這樣。先是被人恐嚇,再是蝦仁過敏,本身給病人做手術就是個很費體力的活,再加上這些,也真是太難為她了。

無奈之下,裴允謙下車後打開副駕駛座的門,探過身子,抱起了夏岸雪。葯可能起效果了,她臉上的疙瘩漸漸地開始消退。一想到剛剛她捂着臉不讓他看的樣子,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女人每次出現在他的身邊,都是那麼的安靜,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今天若不是與她共同經歷了這些,他也不會知道,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只是情商偏高了些而已。

她一樣會害怕,一樣會不知所措,一樣會流淚,一樣會……害羞。

裴允謙把夏岸雪送回了房間,為她蓋好被子,把空調的溫度調到了適中的檔位,離出門前,還不忘把剛剛買回來的葯擱在了她的床頭。

這才放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也許連裴允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從他把她抱出車裡的那一刻,他嘴角那揚起的笑意,一直都沒捨得褪去過。

然而這一切,都被某處那“咔擦咔擦”的閃光燈,收進了相機里。

裴允謙沒睡幾個小時就起床了,跑到集市買了些早點。他們家也做早點生意,但都是海鮮麵條,夏岸雪對海鮮過敏的事情,裴允謙沒有對爸爸說明,只是說自己有些嘴饞,胡亂搪塞了幾句。

裴允謙等到八點鐘才拎着早點前來敲響夏岸雪房間的門,他本以為她會蓬頭垢面的前來開門,沒想到她早已梳洗完畢,手上還拿着一支藥膏,好像正在抹葯。

臉上的疙瘩已經消了下去,只剩下手臂上跟脖子上的,還有些紅腫。

“怎麼沒多睡會兒?”

這一夜,她也被折騰地不輕,今天白天又不上班,她應該多睡會兒才是。

夏岸雪邊抹着葯邊扯着謊,“可能有些認床,睡不太踏實。”

他裴允謙就睡在她對門,她到哪裡能睡得踏實,就跟上次他到她家包紮傷口一樣,輾轉反側了一整夜,仍是沒有睡意。

“嗯,等下回去的時候,你在車上再睡會兒吧。來,先吃些早點,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意買了些。吃完早點,再吃片葯,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裴允謙體貼的把早點擱在桌上,一一打開。

“謝謝。”

“我們家有片桃園,我爸讓我帶你去摘些桃子帶回去,等你吃完早餐,咱們就過去。”

“我這又吃又住吃拿的,不太好吧。”夏岸雪靦腆地說道。

裴允謙笑了笑,“我爸這人比較淳樸,咱們這些做晚輩的只管欣然接受就好,這樣他也能開心些。”

被裴允謙這麼一說,夏岸雪更是難為情了,剛剛的那番話倒顯得自己有些嬌情了。她只好點了點頭,悶頭吃起早點來。

夏岸雪從沒發覺自己的胃居然還能容得下這麼多的食物,裴允謙給他買的那些早點,她沒剩下一點,全被吞進肚子里了。

這也許是她這三十年來,吃得最美味的一頓早餐了。

桃園離裴允謙他們家不是很遠,走路幾分鐘就到了。裴允謙今天穿着一套藍色的運動裝,戴着一頂草藤帽,手裡還挎着一個竹籃,一副知青下鄉的模樣。

八月的太陽越發的毒辣,夏岸雪正了正自己頭頂上方的草藤帽,汗水順着臉頰滑落在脖勁上,紅腫之處開始隱隱的發疼。

裴允謙不知道從哪變出了個手搖風扇遞給了她,“這鬼天氣實在是太熱了,我先爬上去,把桃子摘下來扔在地上,你在下面幫我把它們裝進籃子里,咱們速戰速決。”

不得不說,今年的桃園可是一派豐收的景象,又大又圓的桃子掛在樹梢上。遠遠望去,像繁星點點,若隱若現在綠色的枝葉中。若是在春天來,桃樹上開滿茂盛的桃花,又是另一番韻味,定會令人迷醉其中。

裴允謙不愧是個摘桃高手,很快,桃樹底下就散落了一地的桃子。夏岸雪一手握着風扇,一邊彎下腰去撿。

常言道: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沒過一會兒,竹籃里已是滿滿一籃子的桃子。

“好了,你下來吧,籃子里都快裝不下了。”夏岸雪對着高處的裴允謙喊道。

“好嘞。”

裴允謙一個側翻身,熟練地從樹上跳了下來。夏岸雪剛伸出手想去扶住他的時候,裴允謙慌了慌神,重心頓時失去了平衡,整個身子都撲在了夏岸雪的身上。幸好他用力穩住了雙腳,一把摟住了夏岸雪的腰,兩人這才沒齊齊摔下。

只是夏岸雪卻因此被他摟了個滿懷,窩在他的懷裡,她感覺整個世界都清靜了,唯一能聽到的就是他那“撲通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她好想這一刻就這樣靜止下來,就這麼一輩子過去了,她也無怨。可是裴允謙好像並沒有這麼想,輕輕地推開她,臉上寫滿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