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座小莊園,有假山,有花園,還有池塘。靜謐的夜晚,微風習習,池塘裡的青蛙不時傳來一陣“呱呱呱”的叫聲,似乎是在歡迎他們這遠道而來的朋友。如此美的如同仙境的景色,令人無比的愜意與嚮往。
裴允謙爸爸的麵館座落在假山的後面,四周由花圃圈在了中間,麵館的大門還是仿古色的木門,在木門的上方有塊實木牌匾,上面寫著“海鮮麵館”四個大字。
這裡好像沒有城市裡面喧囂,卻有著它獨有的一片安寧。夏岸雪也不清楚現在是幾點了,只知道這一路走過來,幾乎沒有看到一個行人。海鮮麵館的大門,也在他們抵達的前一秒“吱”的一聲,被合上了。
“爸,開開門。”裴允謙輕輕地叩著門環。
裡面的人貌似並沒有走遠,只聽又“吱”的一聲,大門從裡面被打了開來。
“小謙,你怎麼回來呢?”裴致遠看到兒子很是吃驚。
往往,裴允謙每次回來之前都會先跟他通個電話的,但今天卻沒有。還有他身邊站著的那個女孩,裴致遠的心裡頓時被糾成了一團,生怕他這明星兒子又犯了什麼事。
“爸,我餓了,我帶了一個朋友過來,給我們煮兩碗麵吧。”裴允謙一副大小孩的模樣,口吻中還帶著撒嬌。
不管你多大,也不管你的身份地位有多高,在父母面前,你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此刻的裴允謙正是如此。
朋友?裴允謙跟他爸爸介紹,說她是他的朋友。當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夏岸雪整個人都傻掉了,她的心臟又開始不聽使喚地在裡面亂跳個不停。
裴允謙,我是不是又離你近了一步呢?夏岸雪在心裡暗暗地打了個問號。
“嗯,快帶你朋友進來吧,晚上有些涼。”裴致遠見兒子滿面笑容,看不出是犯了什麼事情的樣子,看來,是他杞人憂天了。
“叔叔,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麻煩您。”夏岸雪神遊過後,才發現自己竟然連招呼都沒跟裴爸爸打,這也太不禮貌了,急忙說了幾句客套話。
裴致遠一心放在自家兒子身上,倒也沒太在意夏岸雪的失禮,只見他對夏岸雪笑了笑,語氣尤為地和藹,“小姑娘你就別跟我這老頭子客氣了,小謙能帶朋友回來,我高興都還來不及了,談不上麻煩。”轉頭又跟裴允謙交待了一句,“小謙,你帶這小姑娘先到客廳坐一下,我這就給你們煮麵去。”
“謝謝爸!”裴允謙對著裴致遠的身影大聲喊道。
“謝謝叔叔!”夏岸雪也跟在後面喊著。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也跟在裴允謙後面一起叫著爸。
“爸爸”這兩個字,那是令她多麼生疏的兩個字啊,她好像有二十多年都沒有叫過了吧。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面對當事人無法啟齒的一句稱呼,對另一個陌生人卻可以有著莫名地衝動。
裴致遠口中的客廳,其實就是他們家的餐廳。餐廳裡的裝修額外簡樸,幾張餐桌椅,一張收銀臺,四周貼滿了各式麵條的圖片。
廳內的桌椅早已被裴致遠收拾妥當,歸納地整整齊齊。裴允謙不願再反覆的搬拿,隨意取下兩張木椅,領夏岸雪在收銀臺邊上就坐了下來。
夏岸雪看到牆面上有個畫著愛心的區域,上面貼滿了照片,忍不住走了過去,細細地欣賞了一番。這上面的照片都是裴允謙跟一些粉絲在餐館裡的合影,看上面的日期,好像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最近的一張也是在三年前。
很難想像在七八年前,T-MAN紅遍全中國的時候,想必這家餐館也有好多裴允謙的粉絲會慕名前來。那個時候,能與裴允謙合張影該是件多麼榮耀的事情。
而現在,裴允謙在大眾網友的眼中,有的也只是馬若希的標籤,而不再是他的作品。
“這都是好些年前的老照片了,我一直想讓我爸把它們取下來,可他非是不肯,說是這些照片會在無形之間鞭策我,希望我不要放棄自己的夢想。”裴允謙像是在說一個笑話,說完還忍不住笑了笑,只是這笑容分外落寞。
“等下我能跟你合張影嗎?”夏岸雪雖是笑的有些勉強,但也是真心誠意的。
裴允謙僵了半晌,笑了笑,或許此刻在他看來,這也只是同情而已,可是他卻不想掃了她的興,“好啊,等下讓我爸幫我們也拍一張。”
麵條很快就端了上來,夏岸雪湊近聞了聞,真的好香。可是碗裡那格外飽滿的蝦仁,似乎還經過細心挑選過的,夏岸雪神色猛然一緊。
“快嚐嚐好不好吃?”裴致遠用滿懷期待的眼神注視著夏岸雪。
只聽裴允謙“嗖”的一聲,一筷麵條早已下肚,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夏醫生,快嚐嚐吧,我們家老裴的手藝那還是相當不錯的。一開始想帶你在市裡找家餐廳的,細想了一下,這世間哪裡還有比我爸煮的麵條還要美味的食物,恐怕還沒有出現吧。”
被兒子這麼一誇,裴致遠頓時樂呵起來,“臭小子,還知道哄你老爸,算我沒生出個白眼狼來。”
夏岸雪看著父子倆情意濃濃的畫面,更是不敢說出實情了,生怕一個小心就破壞了這番和諧的畫面。這碗麵,無論如何,她都得把它吃完,哪怕,待會兒她全身出現紅疙瘩,她也是在所不惜了。
在她還沒被“毀容”之後,她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叔叔,能幫我跟裴先生拍張照片嗎?”
“當然可以啊。”裴致遠從櫃子裡拿出相機,“咔擦”一聲,男才女貌的畫面就這樣被定格了。
既然照片已經拍了下來,她沒有什麼再顧忌的事情了,握好筷子,挑了一顆最飽滿的蝦仁放進了嘴裡,口感很好,味道也不錯。如果她不會蝦仁過敏的話,那這頓晚餐就更完美了。
“啊,都快十二點啦。”裴致遠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這麼晚了,明天再回去吧。”
裴允謙沉眉思索了一會兒,突然轉過身,問道:“夏醫生,你介意嗎?”
夏岸雪對裴允謙那黑耀石的眼睛向來沒有半點抵抗力,再加上這即將到來令她遐想的場景,她整個人都僵在那裡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若是讓她憑心而論,這樣的機遇於她而言,那是求之不得啊,巴不得同處一室才好。可是,這對於一個女人而言,顯得太不夠矜持了。那如果她不同意的話,這也意味著裴允謙等下還要開好長時間的車,就為了送她回家。裴爸爸留他過夜,顯然是不希望兒子疲勞駕車,太過辛苦。
現在,她又該如何選擇了,違心或隨心?
裴致遠不虧是長年與不同的人群打交道,閱歷豐富,夏岸雪的那些小顧慮早已在他面前顯露無遺。
“小姑娘,我們家樓上有好幾間客房,小謙那些朋友有時候過來也都是一起住這裡,你就別介意,在這兒湊合一晚上。”
“會不會太麻煩您了。”
又是吃又是住的,撇開那些雜念不談,夏岸雪確實覺得有些太麻煩裴爸爸了。畢竟,都這麼晚了,若不是因為他們過來,他恐怕都已經進入夢鄉了。
“不麻煩,不麻煩。”裴致遠見夏岸雪開始有些動搖,連忙說道,“小謙,碗筷你幫我收進廚房裡去,我這就上去給你們收拾房間去。”
夏岸雪洗完澡後換上裴允謙為她準備的衣物,一件男式的白襯衫還有一條碎花沙灘褲。雖然搭配上有些古怪,但一想到是裴允謙的衣服,夏岸雪忍不住又對了著鏡子照了幾圈。
鏡子裡的女人,白皙的脖頸上密密麻麻地布上一層紅色的小疙瘩。夏岸雪急忙挽上衣袖,手臂上也泛滿了疙瘩。不知道還好,現在看到這些,夏岸雪忍不住就想撓,結果是越撓越癢。
手臂上,脖子上都已被她撓的紅了一塊又一塊,仍然還是停不下手來。她深知這樣撓下去也不是個方法,得儘快吃些抗過敏的藥才行。
夏岸雪把洗好的髒衣服,從洗衣機裡取了出來,掛在了乾衣機上,這才走出了房間。夏岸雪的房間與裴允謙的房間是正對門,裴爸爸的房間則在夏岸雪的隔壁。
她沒有裴允謙的手機號碼,只能硬著頭皮前來敲他的房門。為了不吵到裴爸爸,夏岸雪極輕地敲著門。她也不知道這樣敲門他聽不聽得到,可是她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這麼來碰碰運氣。
她得讓他幫她去買些藥,不然等到天亮,她這身上的皮膚指不定就被她撓破了皮,若是再被細菌感染,後果不堪設想。
裴允謙剛從浴室走出來,身上還帶著一絲絲霧氣,精壯的腰間只圍著一條浴巾,髮間的水珠順著臉頰,滴落在他堅實的胸膛上。
聽到急促的敲門聲,裴允謙顧不上換上睡衣,便走上前去開門。
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夏岸雪連忙捂起臉,不知道是因為看到裴允謙那赤膊的上身,還是不想讓裴允謙看到她那被疙瘩佈滿的臉龐。
或許,兩者都有吧。
夏岸雪尷尬地虛咳了一聲,囁嚅的說道:“能幫我去買些抗過敏的藥嗎?”
在夏岸雪抬手間,裴允謙就已經看到了她手腕上那些小疙瘩,不由分說的把她拉進了房間,“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等裴允謙換完衣服,從衛生間再次走出來,見夏岸雪還在用手捂著臉,忍不住上前掰開她的雙手。誰知,她又急忙捂了上去,還不忘撓了撓脖子。
裴允謙哭笑不得,只好由她去,“這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時的藥店,路程有些遠,你要不跟我一起過去,買完藥你就可以先吃一顆,藥效早些發揮,你也能早點擺脫痛苦。”
夏岸雪用力的點了點頭,像個撥浪鼓一樣,惹得裴允謙都忍不住在她頭髮上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