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緊緊挽着他的胳膊，幽幽回道：“尊敬的首領，我不想，真的一點兒都不想。”

說到這裡，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角有淚悄然滑落：“我的過往很殘忍，這讓我認清了一個道理，在這個無比冰冷的世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只有自己夠強，才能擺脫被別人掌控的命運，才能活出真正的自我，上位者永遠都是超然的存在，才能不懼規則！”

“莉莉絲，當你強大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掌控你命運的已經不是人，而是**，而**會讓你毀滅的！”李正陽沉聲道。

莉莉絲聳聳肩膀，雙手一攤：“那沒辦法，既然命該如此，我認了！尊敬的首領，你知道嗎？在無窮無盡的痛楚中，我曾經一遍一遍的這樣告誡自己，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否則，這幾年白活了！”

李正陽停下腳步，獃獃看向莉莉絲，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雪越下越大，如飛舞的鵝毛。周遭很是靜謐，能聽到簌簌的落雪聲。

李正陽和莉莉絲經過剛才一番對話後，兩人再沒了交流，只是踩着雪一步步向前，穿過了一片片的黑暗。

“可以了，再走下去，又遠了。”李正陽點燃一根香煙，對前面的莉莉絲喊道，“明天的戲目如此大，咱們要養足精神。”

莉莉絲回頭，嘴角掛着天真而單純的微笑：“首領，明天讓你動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你圍觀即可，我想再走走。”

李正陽咽了口唾沫，滿頭黑線：“莉莉絲，照你這麼說，此次我完全淪為打醬油的了？”

“這次行動你原本就不是主角。”莉莉絲調皮的笑笑，眨眨眼睛，“當然如果你願意，只要一句話，改變下設定，就可以亮光閃閃的登場，我沒意見。”

“不！還是打醬油好，做主角壓力太大，老裝逼打臉，自己都膩味了！”李正陽趕緊擺擺手，跟莉莉絲並肩向前，想到她剛才信誓旦旦的話語，蹙着眉頭道：“莉莉絲，你是不是太自信了？難道就沒有考慮過萬一？一旦出現幺蛾子，反應不及，後果不堪設想。”

“首領，在我的字典里，沒有萬一兩字，一件事一場局，如果還考慮種種變故，就說明這局一開始布得便不是很精巧！我不容許出現這樣的變故，那是對我智商的侮辱！”莉莉絲蹙蹙眉頭，不想跟李正陽繼續這個話題，她伸展雙臂，仰面對着落雪的蒼穹，美滋滋的道，“下雪的天真美，首領，人們都說要看冬季的景色，拉普蘭德最好，可我覺得京都城要比拉普蘭德更美，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怎麼可能知道。”李正陽看向莉莉絲的眼眸有些飄忽，就像看着一個單純不染俗氣的天使。

“因為這裡有首領！”莉莉絲走到李正陽身前，抬頭看向李正陽，輕輕言道，“如果先前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必須說聲抱歉，可我知道言語在行動面前是蒼白無力的，事情已經發生，我不可能將自己的命搭上，因為我還不想死，還有理想沒有實現，如果閣下不饒我，我沒二話。”

李正陽正正臉色，看向莉莉絲，輕輕言道：“你的理想，恐怕要澆灌不少血吧？”

“也不能如此武斷，在這世間要做點兒什麼出來，總要有犧牲。”莉莉絲拍拍李正陽肩膀上的積雪，柔聲道，“就像成立血熏的時候，死了不少人，成立幽靈戰隊的時候，好像也留下很多屍體，即便現在，你的手也從未乾凈過！首領，我們都不是神仙，這一輩子也就幾十年，只要我們覺得自己走的路是正確的，心裡的天平還保持平穩，想那麼多做什麼呢？反正你我這輩子，要想成為聖人已經不可能了。”

李正陽一愣，想了想，苦苦一笑：“你說的也對。”

“咱們不要探討這些命題了，挺費腦子的！”莉莉絲突然抱住李正陽，那張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李正陽渾身肌肉一陣僵硬，想要將她推開，心裡突然一疼，大手又放下了。

“首領，其實我很怕的！”莉莉絲的身子在顫抖，淚水奪眶而下，“我不明白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誤，老天要這樣對我！我的人生不該是這樣，對不對？其實我不想的，可你知道嗎？我不能回頭，也回不了頭了！”

“都是我的錯！”李正陽緊緊抱住莉莉絲，輕輕言道，“你可以回頭，我會幫你，我是神，神還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嗎？”

莉莉絲抬頭看向李正陽，擦擦眼角的淚水，笑了：“首領，我說我怕，難道你不怕嗎？或許在這段人生旅途中，你比我還要恐懼，對不對？”

李正陽點點頭，面無表情的道：“你說的沒錯，我比你還要怕，怕失去身邊的人，失去了他們，我好像就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了。”

莉莉絲抬手輕輕撫摸着李正陽的面龐，輕輕言道：“其實你我並沒有本質的不同，有些事我們不想做，有些人我們不想殺，可我們不做，跟隨我們的人會死，如果我們不殺，那麼敵人就會毫不客氣的將匕首插進我們的心臟！首領，你現在之所以猶豫，一是你變強了，自認為可以掌控，另一個方面是你想的太多，你沒有以前單純了！”

“人總是會變的，莉莉絲。”李正陽拍拍莉莉絲的腦袋，笑道，“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我都不希望你受到傷害，需要我幫忙的時候，說一聲即可，不要出幺蛾子，我勸不了你，卻能幫得了你，你說你不能回頭，卻也未必，一切皆有可能，如果你覺得京都的雪很美，我會在這裡等着你回來，咱們還能像現在這樣一起看看雪說說話，但是莉莉絲，走的太遠，想回到京都城，要費些周折。”

莉莉絲甜甜笑了：“首領，你好像太寵我了。”

“因為你值得我寵。”李正陽認真的回道。

“那首領好好保重身體哦，你年紀不小了，冬天很冷，萬一稍不留神，跟司馬正一樣躺在地上，我即便回到你身邊，恐怕就不能陪你漫步聊天了。”莉莉絲意味深長的道。

李正陽哈哈大笑，看向莉莉絲：“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就我這德行跑到閻羅殿，閻王爺他敢收嗎？說不定他巴不得我多活**十年，這樣他閻王爺的位置才做的安穩，因為我一到那裡，估摸他就失業了。”

莉莉絲無奈的搖搖頭，挽住李正陽的手臂，笑眯眯的道：“尊敬的閻羅王殿下，屬下想問你，西門榮那條命，你到底要不要呢？說心裡話，這個人我真的不想殺，他各方面的實力要比司馬生強了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咱們正是用人之際，要不，將他為己所用呢？”

李正陽皺皺眉頭，冷笑一聲：“莉莉絲，你是在開玩笑嗎？林建的事，司馬家充其量就是一把刀，真正使壞的是西門家，即便他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留不得！”

莉莉絲背負雙手，幽幽嘆息：“首領，其實他也是可憐人！種種跡象顯示，他還沒有我想的那麼壞。”

“我剛才就已經說過，沒有十惡不赦的人，做了錯事就要付出代價！”李正陽扭轉頭來，看向嘴角掛着壞笑的莉莉絲，道，“你在試探我？”

“沒有，我說真的。”莉莉絲臉色沉了下來，輕輕言道，“很快你就知道了，如果他死了，有些可惜，或許，還會有些麻煩。”

如果說西門榮死的話會可惜，那麼司馬正豈非更可惜？

空曠的司馬家院落中，他就靜靜躺在那裡，孤獨寂繆。

很少有人知道，這位司馬家首屈一指的高手，其實沒做什麼惡貫滿盈的事情，甚至他在一些方面表現出來的品德讓人欽佩不已。

遺憾的是，了解他的人太少，原因非常簡單，在這出大戲中，他的分量太輕，更悲哀的是，他攙和了不該攙和的事。

凌晨時分，鵝毛大雪依然在下，一輛黑色奔馳轎車在司馬家門口緩緩停下。

後排一個身着黑色羽絨襖的女子蹙蹙眉頭，對身旁的司馬蕊道：“既然你入了武門，就不要再有世俗的念頭。”

“師姐，叔叔是我的啟蒙恩師，如果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臨走時回來看看，是本分。”司馬蕊低着頭，怯聲回道。

劉妍研看向司馬蕊的眸中全是憐憫，幽幽嘆了口氣：“武門聯盟的風向變了，否則，我並不介意幫你解決掉李正陽！蕊蕊，你要永遠記住，只要你夠強，一些規則是可以打破的，屆時你帶領一些姐妹找李正陽的麻煩，沒人說個不字，如果你實力不濟，還是安生點兒好，咱們霹靂門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要想復仇，就要學會隱忍，學會在錯綜複雜的局勢中不斷強大。”

“謝師姐提醒，我知道怎麼做的！”司馬蕊說完就下了車，推開院門的那一刻，她的時間停滯了。

身下的白雪已被鮮血染紅，司馬正的屍體之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

司馬蕊的心空了，她一步一步走到司馬正跟前，跪了下來，柔嫩的小手在那張冰冷的面龐緩緩摩挲，悲傷到極致，眼眸已經沒了淚水。

“叔叔，你怎麼那麼傻啊，你怎麼跟艷紅阿姨一樣傻啊！”她哆嗦着紅唇，抬頭看向落雪的天空，低聲問道，“老天，你告訴我，你到底長沒長眼睛，司馬家最不該死的就是他們兩個，為什麼命運最慘的卻是他們，為什麼啊？”

“蕊蕊！”劉妍研靜靜走過來，瞟了眼倒在雪地中的司馬正，“人都死了，再悲傷也無濟於事，將他好生安葬吧，將這仇恨記在心間，在二長老座下你好生努力，有大仇得報的那一天！”

司馬蕊重重點點頭，微微用力，將司馬正抱了起來，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叔叔，你跟阿姨終於能在一起了！阿姨一直都不喜歡司馬恆，她她是被司馬恆的結婚也是被逼的欣欣是你的孩子！阿姨是被司馬恆害死的，大家都瞞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