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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放先是吃了一驚,繼而搖頭大笑道:“幾十個百家傳人,幾百‘鴉兒軍’,便想着滅我唐門,可笑,實在是可笑!”

在眾人眼裡,項吾這話無異於痴人說夢。

唐見奇忽然道:“唐放,我大哥可是你害死的?!”

事已至此,唐放索性不再隱瞞:“不錯,唐見正和你那個老爹一副德行,若是任由他活着,再任由他繼承這門主之位,我唐門不知還要埋沒多少年,哪有今日一統綠林之局面”

唐見奇目眥盡裂,伊傾城搖搖欲墜,他二人雖早有猜測,可此刻證實,仍是悲憤難忍。唐珏更是痛恨交織,切齒道:“唐放老賊,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說著,就要上去拚命,幸有野僧攔住。

唐放反而笑道:“老夫於你非但有殺父之仇,還有奪母之恨,你又能耐老夫何”

唐珏縱然年少不經世事,也聽懂了唐放話中之意,當下面色蒼白,口齒哆嗦,不能吐出一字。野僧聽罷卻是心火大起,縱起身子就要來殺唐放,卻被一蓬暗器射退。

眾人聽了這等唐門秘事,卻是不敢多嘴多舌,洛俠卻是眉目凄寒,殺心又起。唐放懶得理會野僧等人,卻讓“巴蜀四山”等綠林巨擘上前與百家盟眾人廝殺。在唐放看來,鹽幫這幾人已不足為懼,可這些百家傳人卻是有備而來,而且個個武功高強,能輕易間便殺了唐見義,他不能不防。況且,這也是唐門之恥,他不能就此忍氣吞聲。

白帝山等人無奈,只得紛紛上前。李克用見狀,把手一揮,數百“鴉兒軍”便如餓狼凶鷹一般,捲起一片黑雲,湧向人群之中。

那百家傳人更是了得,每縱出一人,不論是刀劍拳掌、抑或是鋤頭銀針,都生生把來者擊退,如是幾番,便再沒人能近前一步。那唐奴兒此時傷勢無礙,便躍起身形,一發暗器接一口毒煙,竟直逼項吾而去。

項吾見了,鼻中輕哼,響如悶雷。只見他身影忽動,直鑽入毒煙之中,手中“羽魂”龍槍划過一道道旋風,快逾閃電,奔若雷霆。槍到處,暗器應聲而落,同時便是一聲痛苦的嘶吼。項吾收槍時,唐奴兒已倒在血泊之中,滿目驚愕,身上已是多了七八個透明窟窿,他至死也不信這項吾為何不懼他的毒煙。項吾卻是槍槍致命,就算這唐奴兒生有七八條命,也都要折在這裡了。

唐放見唐奴兒被殺,心中悲慟,這唐奴兒名義上是他的奴僕,實際上卻算他半個養子,與他終年相依,最為忠誠可靠。唐放心知“百家盟”里個個武功超絕,那“鴉兒軍”也是兇猛過人,一時難以應對,他便又從懷裡摸出一粒藥丸,恨聲道:“好個百家傳人,都給我死!”說著,一舉將藥丸擲入百家眾人之中。

魏尺木驚呼道:“他竟還藏有‘桃夭’!”

這是唐放最後一粒“桃夭”,他本是打算用在雷淵、水默等鹽幫餘孽身上,此刻卻不得不先拿來對付百家盟。“桃夭”迎風而散,在百家眾人里結出一片盛開的桃林,可百家眾人並不慌亂,俱是坦然而立,不躲不避,似是欣賞這難得一見的奇絕風景。

“桃夭”終於開而復落,第一次出而無功,不僅唐放吃驚,在場眾人俱是不得其解。

項吾笑道:“區區‘桃夭’,又能奈何我等?”

唐放滿眼不信,狀若癲狂:“不可能,不可能!‘桃夭’無解,‘桃夭’無解!我唐門解不了,‘五禽谷’的人也解不了,這天下沒人解得了!”

醫家傳人皇甫端望着桃林盛而復衰,口中喃喃道:“唉,如此桃林,果然是他……”

這“桃夭”的確是無解之神毒,醫家傳人縱然是醫術通天,可若沒有那一尾“金眼銀魚”作主葯,也斷然濟不了事。釣得這“金眼銀魚”的是皇甫雲月,可煉製這解藥的並非皇甫雲月,而是她的爺爺皇甫端。這皇甫端已過花甲之年,卻頗有養生之道,面色紅潤,四肢健達,渾不似一個老者。皇甫端一生都浸淫在醫術之中,先前聽聞“桃夭”出世,便猜到這是他那苦命的師弟所為。

皇甫端的師弟喚作徐審,也是醫家傳人。徐審天資極高,非但精通醫術,還擅於制毒。只是,這徐審年少時愛上了一個住在桃林里的女人,兩人曾百般恩愛,可最後這女人不知為何卻挖去了他的膝蓋骨,從此兩人都沒了音訊。

這“桃夭”之毒,是徐審傾盡了幾十年的心血才煉製而成。這是他耗盡一生之壽、一世之資、一腔之血煉製的情之毒、恨之毒、命之毒,所以,天下無解。

皇甫端自忖醫術高不過師弟徐審,這才另闢別徑,苦心搜尋醫書秘聞,終於得知今秋便是“金眼銀魚”現世之時,百家盟得了這尾“金眼銀魚”入葯,這才能不懼“桃夭”之毒。

項吾喝道:“唐放,還不束手就擒!”

唐放兀自不甘,又道:“即便你等不怕毒藥,可我這萬餘人你殺的完么?”

項吾反而笑道:“莫說這萬餘人,就連你蜀中唐家堡里也早被夷為平地了!”

唐放如何肯信這等乖戾之語,眾人更是不信。那唐家堡里機關重重,毒藥暗器俱備,明崗暗哨林立,當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外人哪裡是輕易進去的?

就在此時,天上遠遠飛來一隻大鳥。若仔細看,哪裡是什麼大鳥,分明是一隻巨大的木鳶。那木鳶足有一丈來長,兩翼如薄雲,一尾似巨剪,上面噴墨描彩,形同南飛之燕。那木鳶之下,還掛着兩個黑色的人影。那木鳶將到眾人頭頂之際,便從天外滑落。

眾人都看着那木鳶輕巧落地,掛在木鳶之下的那兩個黑影卻是兩個黑衣少年。這兩人不過二十來歲,生的粗手粗腳,卻又白白嫩嫩,臉上儘是憨態可掬,而且衣着長相都不差毫釐,竟是一對兒孿生兄弟。他兄弟二人尋見百家傳人所在之處,便歡心舞步而去。

魏尺木瞧見這木鳶,暗忖道,“想必他們便是墨家傳人了。”

項吾早早喚道:“阿甲,阿乙,事可成了么!”

那阿甲扯了扯嗓子,回道:“那唐家堡也忒大了些!”

那阿乙和道:“可不是么,費了俺們不少力氣!”

唐放不屑道:“就憑這兩個傻子也能走的進唐家堡”

阿甲急道:“錯了錯了,我可不傻,只有阿乙一個傻子!”

阿乙也急道:“錯了錯了,俺們可不是走進去的,而是踏過去哩!”

眾人都覺着這一對兒孿生兄弟舉止可笑,愈加不信。那阿甲見眾人都不信,面上更急,拿白嫩的胖手裹在口邊,高聲朝山前喚道:“小刀快來!”

話音剛落,山角處便驀然轉出一隻巨大的草綠色物什,躍入眾人眼帘。眾人見了,俱是倒吸一口涼氣。那巨物長約兩丈,高有十尺,雙翼輕薄,六足細長,通體草綠之色,只有那一對兒耀武揚威的碩大前臂是明晃晃的金色——竟是一隻“金刀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