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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日之光遍布大地,驅散着天地間陰氣彌散後產生的薄薄迷霧。

騎兵開道隨行,護衛着鬼母的車輿在冥道上疾行。大車輪在車夫的揮鞭下急轉不停,路旁風景一掠而過。

車中辰若他們甚至都還沒有看夠車外風景,就已經被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車子飛奔的快,不止是因為冥道寬闊而平坦。而路面上細沙鋪路,無石子擋道。加上蕭石竹規定,所有車輛向左而行。道路中又有鐵欄隔開,將其一分為二,來往車輛互不迎頭而上,井然有序得很。

只要拉車的腳力獸魂能跑,車子自然能行進如飛。

而車子雖快,但車輿中卻平穩得很。擺設之物皆無搖晃,四平八穩,坐在車中也是舒適的很。

而車內外的一切,都讓辰若和青嵐看得連連驚嘆。倒是天狗大花已經沒了興趣,跑了過來蹲在了寶座前,把頭就搭在了鬼母身邊的座面上。

鬼母伸手摸了摸它的碩大狗頭,大花搖了搖尾。

鬼母又挪了挪身子,往邊上一坐後拍了拍身邊的座面,大花立刻會意,一躍而上,在座面上一個轉圈後找到了合適的姿勢,卧倒後蜷縮成圈。

現在它乖巧得像是個尋常百姓家養的小狗一樣。哪有呲牙咧嘴,亮出獠牙利爪,瞬間把獵物喉嚨撕開時的威風?

鬼母輕撫着大花的狗頭,而大花則是微微闔眼,面露愜意,漸漸的打盹了起來。

“**,現在的車速,我們五日之內能趕到暮熙城嗎?”而辰若和青嵐又看了半晌窗外風景之後,關上了木窗後,辰若對鬼母問到:“按行程來看,主公乘坐的是鐵龍艦。六日只有,就能渡海抵達暮熙城的。若是我們五日內不能抵達暮熙城,主公又馬不停蹄的南下,豈不是會錯過了?”。

鬼母把後背靠在了墊着軟墊的座椅背上,也微微闔眼起來,點頭一下,道:“不用五日,以這速度前行,只怕四日左右我們就能到暮熙城了。”。

說罷,也打盹了起來。

青嵐他們見狀,也站起身來準備出門而去。

就在此時,打盹着的鬼母忽然問到:“青嵐,特意交代你的宮中那件事安排好了嗎?”。

她問得突然,又沒有說明,倒是讓青嵐愣了一下。好好想了一番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鬼母問得是哪件是後,拖着長音哦了一聲,又道:“你放心吧,我都交代好了。”。

“嗯。”鬼母不再多言,又繼續打盹起來。青嵐退了出去,而辰若也去取來一床小薄被,給鬼母披在身上後,跟着退到了外間去......

鬼母才出城而去一個時辰,宮中一個宮人就拿着出入腰牌,偷偷摸摸的出了宮。

這個宮人在城中閑逛了許久後,轉入了南城朱雀市的鬼坊中,來到了有高牆圍起來,深深庭院的一座鬼宅。

這座鬼宅院落分為前中後和左右五個部分,以紅、黃色彩繪的石磚砌的拱形甬道連同,倒是像極了人間一些古墓的地宮。而院落的大門的門框均方頭,其上及兩側均起線兩層。雙合的石門扉上刻鋪首,作饕餮銜環圖案。白紙燈籠,高掛在門頭上。

掛着白布的門頭牌匾上,寫着‘清風高誼’四個大字。

這三個金色大字是蕭石竹親筆所提,腕力十足,每一筆每一畫都是遒勁有力。而這座府邸,正是蕭石竹下令,給青嵐所建的宅邸。

題了這麼一個門匾,也是寓意九幽國和青丘狐國永結盟好。

這個宮人叫開了府門,對門內之鬼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麼後,轉身離去。

府門也隨之關上。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宮人對門房說到話就被府內的小主人狐清雲所知。而知道了一切的狐清雲立刻喜上眉梢,興緻勃勃的朝着正堂中而去。

他那老爹狐嵐也才起床,正在用皂角、荷葉、青鹽等各種藥物研熬而成的藥物刷牙。見兒子大早上的就過來了,就用清水漱了漱口後,對兒子調侃道:“今日的陰日從東方升起了嗎?你居然也能起這麼早?不是每天都要睡到陰日晒屁股了才起床的嗎?”。

那狐清雲訕笑一聲,抓抓頭後,屏退左右。然後去把門窗全部關上,正堂中一下子昏暗了下來。

“怎麼?有事?”狐嵐隨口問着,坐到了屋中左邊的椅子上去。

桌上已經擺着他的早餐,狐嵐才坐下就提起了筷枕上的牙箸,正要吃飯,就被兒子摁住了手腕。

狐嵐面露疑惑,看向了兒子狐清雲。那狐清雲當即壓低了聲音,說到:“爹,我聽說了幾件事,你一定有興趣。”。

說完鬆開了手,坐到了狐嵐對面去。

“你能聽說什麼事?街上哪個八婆的謠傳嗎?”漫不經心的問着此話,狐嵐繼續端起碗筷,同時用牙箸指了指對面的碗筷,示意兒子一起用餐。

“蕭石竹要回都城了。”狐清雲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輕聲說到。

才扒了一口飯菜的狐嵐聞言,登時一愣,心頭一凜,後脊上涼氣直冒。

蕭石竹一旦回都,就要處理塗瑤清之事。蕭石竹向來是不會借權枉法的,別說是塗瑤清犯事,就是蕭茯苓犯法,他也定然會秉公執法。

但這樣一來,青丘狐國難免就會和九幽國翻臉。好在狐嵐提前連發幾份加急書信,送去了青丘狐國給他哥哥。書中提到,錯在塗瑤清而不在九幽國,並且勸諫青丘狐王一定要冷靜克制,切勿衝動而產生不可挽回的敗局。

但是都如泥牛入海一般,渺無音訊。至今狐嵐還沒有接到哥哥青丘狐王的回書,倒是讓狐嵐着急焦慮起來。

他真的怕青丘狐王跟着國中一切群情激奮的鬼們,作出什麼傻事來。

萬一要是立刻和九幽國對立,爭鬥起來。自己性命不保還是小事,但胳膊擰不過大腿,最終青丘狐國必然滅亡。

同時,也會給了九幽國發兵征討九幽國的正當理由。

到時候,誰都不知道同情青丘狐國。青丘狐一脈鬼族,也會因此被摁上一個忘恩負義和別有用心的惡名。

“父親,父親。”見狐嵐愣住,眼中驚慌頓起後,狐清雲趕忙輕喚幾聲。

喊聲驚醒了狐嵐,他愣愣的舉目看向兒子,脫口發出一個心不在焉的:“啊?”。

“哎呀父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心不在焉的。”狐嵐急的抬手一拍自己大腿,急聲道:“這蕭石竹雖然是要回來了沒錯,但你知道嗎?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鬼母已經出宮而去,只帶着幾百個禁軍一路向北。他這是要前往暮熙城中,把蕭石竹給接回。”。

狐嵐沒有作答,繼續暗暗思忖着要不要再給青丘狐王發去一封書信,勸青丘狐王在此時切勿衝動。

“機會啊父親,九幽國的兩個首腦都不在都城之中,這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個天大的機會啊。”興奮不減反增的狐清雲,激動的話音都微微顫抖着。

“什麼機會?”心不在焉的狐嵐又是隨口一問。

狐清雲沒有急於回答,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定了定神,才道:“劫持朝中要員陸吾和春雲,脅迫城中和附近的衛戍大軍聽命於我們。然後從察查司里放出塗瑤清,以公子之母攝政,再把蕭茯雷扶上寶座,然後把九幽國攥在我們的手中。”。

話才說完,他對面的老父親狐嵐已是怒色滿臉,把碗筷摔在了桌上,湯灑飯潑間,狐嵐沉聲罵道:“狐清雲啊狐清雲,你怎麼死性不改,一心就想着zàofǎn!”。

“你可知道,就你這所謂的計劃漏洞太多。”頓了頓聲,怒不可遏的狐嵐臉上鬍鬚都氣得劇烈顫抖起來:“首先九幽王和**還活着,以他們在九幽國中的威望,振臂一呼,就有成千上萬的大軍聽命於他們,心甘情願的為他們去戰鬥。你能掌握的軍隊又能擋得住他的大軍fǎngōng嗎?”。

“別說擋不住大軍的反撲,城中鬼民也不會擁戴你的。加上蕭茯苓不在城中,賴月綺也不在城內。你這個計劃就算成功的放出了塗瑤清又能如何?這幾個九幽國的首腦都能帶兵把你給滅了!”狐嵐被兒子氣得發抖,連圓睜的雙眼瞳仁也跟着抖了起來。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兒子,總是讓他能輕而易舉的氣得喘氣困難,胸悶難消。

今日此事便是如此。

氣得大感意外的狐嵐愣神過後差一點就背過氣去了。

反觀他那兒子狐清雲,見老爹都氣得半死了還得意洋洋,臉上洋溢着驕傲和自豪。自以為自己很聰明,也很是自以為是,居然不以為然,還對父親苦口婆心的勸導道:“父親,你不要太迂腐了。這本來就是個機會,怎麼到你那裡就瞻前顧後的呢?這也怕那也怕的,那我們還怎麼成大事?”。

“只要我們行動快,讓公子蕭茯雷登上王座,那蕭石竹能如何?他再是大王,到時候也成了先王,先王又能奈何得了誰?誰又會聽他的?”

狐清雲說的興緻勃勃,說話時要是激動了起來,聲音也控制不住,拔高了不少音量,有如是在對父親歇斯底里的大吼。

“到時候,我們再揚言蕭石竹已經死在了黃泉之中,並未真的回來。一切都是鬼母擅自做主,隱瞞蕭石竹死訊,假用替身代替蕭石竹去發號施令。到時候,倒霉的就是他們夫婦了。”說到此,狐清雲冷笑一聲,眼中儘是不屑。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機會,就算父親怎麼勸解也是沒用,他是鐵了心要zàofǎn了。

但是在狐嵐看來,這根本不是什麼機會,兒子的一言一行再如何熱血沸騰,興緻勃勃,也不過是一次作死。

狐嵐見狀,決定把這種作死的念頭及時扼殺在萌芽之中。

他緩緩站起身來,緩步徐行,朝著兒子狐清雲走了過去。

不一會後,默不作聲的青嵐站到了兒子身前,不等狐清雲反應過來,揚起的手就朝著兒子臉頰上招呼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在這座宅邸的正堂上響起。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