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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月拿上調兵令牌,轉身就走。

沒走幾步的他已經俯身下去,四爪着地,如荒野上的野狼一樣,聞着戰爭帶來的血腥味,興奮得連連撒腿,朝着山下疾奔而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黃泉女王稍微安心了些。

她派出的是她治下速度最快最強的騎兵,和戰鬥經驗最豐富的騎兵將領,蕭石竹身邊的鬼兵則是烏合之眾,大多數還是他北伐九泉谷時,救下的奴隸,戰鬥經驗畢竟有限。

而蕭石竹又受了傷,實力大減,黃泉女王認定她吃定蕭石竹了。不由得冷哼一聲,揚起嘴角,不屑的自言自語道:“什麼神之子,也不過如此!”。

說罷她轉身到了小樓深處,拿起了最後的兩根奪命杵,將其收入袖中之後,就走出了小樓,也是下山而去。

雖說蕭石竹死定了,但黃泉女王還是有諸多疑問,得由地牢里關押着的林菀來給她解答才行。

比如為什麼吸取了蕭石竹大多數鬼命,環境和氣候的惡劣還是沒有改變等等的問題,黃泉女王都需要找林菀問個清楚......

風沙籠罩的黑雷山上,一片昏暗。

飛沙走石席捲而來席捲而去,沙沙聲在咆哮的風聲里,不停的迴響着。

每一個留在石室外站崗的士兵,都不得不扯塊布把口鼻包住,只剩下不敢睜大的眼睛露在帽檐下,看上去讓他們都像是一群沙漠里的馬賊。

他們從牆垣後時不時的探頭出來,看向四周風沙。然後,又縮了回去,在牆後躲避着能颳得臉頰生疼的強風。

安排好所有的崗哨,檢查了幾遍後的柯韻,帶着一張黃泉南部的地圖進入了蕭石竹待着的石室里。

這張地圖還是她好不容易找來的。

從黃泉聖地逃走時太過於匆忙,能帶走的只有大部分的隨身物品。好在避風處里有水,也會有一些存糧,省着點吃的話,吃喝暫時不成問題。

但是像地圖這樣的東西,倒是成了個稀罕物件。柯韻問了好多鬼兵,最後在一個下級士官的身上,才找來了這張地圖。

昏黃的燈火,隨着柯韻開門的動作,猛烈搖曳了起來。大量的風沙忽然湧入,險些把屋中的那盞孤燈吹滅。

女魃及時出手,籠罩在手邊燈台上,往搖曳不斷的火苗中注入了火之靈氣,才讓它定了下來。

關上們的柯韻,大步走到蕭石竹對面:“神之子,你可醒了;我有好多事情和疑問要問你。”。

卻遲遲沒有遞出手中的地圖,給予需要它的蕭石竹。

“嗯,你問吧。”盤膝而坐的蕭石竹,恢復了不少的氣力,說話已經不再是那麼的有氣無力了。

“倒底是怎麼回事?女王為何和你打了起來?”柯韻直言問到。

“我也不知道她倒底要做什麼,事情是這樣的。”長嘆一聲的蕭石竹,眼中泛起了點點失望,對黃泉女王的失望;微微張唇,把事情的經過對身前的柯韻,一一娓娓道來。

蕭石竹沒有誇張和隱瞞,也不需要誇張和隱瞞任何的事實,更沒有刻意的去醜化黃泉女王,只是把事實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起初還一臉肅色的柯韻,聽着聽着就面露驚訝,眼中越來越多的是不可思議的目光。雙唇微張,卻發不出聲來。

她怎麼也想象不到,一向是黃泉中仁慈代表的黃泉女王會做出背後傷人,忽然襲擊的事情來?

但之前就快要奄奄一息的蕭石竹,就在她柯韻的眼前。而此時的蕭石竹,雖然已經從昏迷中蘇醒,但臉色依舊不好,且非常虛弱。

就算柯韻不擅長感知,近在咫尺的距離上,她也能輕易的察覺到蕭石竹此時體內的鬼氣,早已不如之前的渾厚了。

這一切都與蕭石竹所述的,自己鬼命瞬間被抽走大半的情況吻合。

“女王要你的鬼命做什麼?”待到蕭石竹說完,稍微從驚訝中緩過些神來的柯韻,愣愣問到。

“不知道。”蕭石竹說著使了個眼神,示意尋香把他們研究了半天的幽冥赤金,遞給柯韻過目。

柯韻結果赤金後也把地圖遞給了尋香。

細看一番,柯韻肯定的說到:“確實,這東西並不是我們黃泉的金屬。黃泉里也沒有工藝和技術,能打造出這樣的東西來。”。

說著她拿起赤金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有輕輕一敲後,放到了耳邊,聽了聽其中迴響來來的沉悶聲響。

臉上堅定神色不減反增,隨之又化為狐疑和困惑,交織在五官之間:“女王是從哪裡弄來的?”。

“從酆都老鬼派來的鬼使手中。”尋香說著,接過她遞來的幽冥赤金。

“那神之子,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柯韻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已展開地圖的蕭石竹臉上。眼中浮現了一絲,淡淡的擔憂。

“回家。”蕭石竹淡淡一答,把地圖在身前地上鋪開後,隨手撿起屋中幾塊小石子,壓在了地圖的四個角上。

“柯韻你放心。”頓了一頓,注視着地圖上線條勾勒出山水圖案的蕭石竹,又道:“黃泉女王只要不再逼我,我現在也不會再開殺戒的。但她要是再逼我,我會殺光所有阻礙我回家的鬼兵鬼民。”。

不用抬頭看,蕭石竹也知道柯韻擔憂什麼。

柯韻見識過蕭石竹的智慧,也見識過他的仁慈,更見識過這個神之子的殘暴。遠的不說,就說在九泉谷中時,羅剎王不就是被蕭石竹萬劍穿心而死的嗎。

死後化為的那堆殘肢碎肉和一地血污,至今還歷歷在目。

柯韻無非就是擔心,蕭石竹因此遷怒黃泉中諸鬼。

“既如此,我也願意一直追隨你,隨你同去陰曹地府。”鬆了一口氣的柯韻,說著此話走出到了蕭石竹對面坐下。

黃泉女王今日種種舉動,令柯韻失望。而她卻在蕭石竹的身上,看到了唯一的希望和出路。

從她隨着蕭石竹殺出山谷的那一刻起,這個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可是蕭石竹的回答,令泰逢石決明和欽原這些急躁的鬼將,都覺得憋屈。唯有尋香和女魃,還有國師盈盈知道,蕭石竹這麼做並不是要放棄報復,而是得先活着。

要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也什麼都做不成了。報復的事情只能等到回到了陰曹地府後,再從長計議。

蕭石竹招招手,示意屋中所有的鬼都坐過來。

待到大家都圍在了地圖邊後,他才環視着諸鬼,緩緩道:“雖然我們不會遷怒到黃泉諸鬼的身上,但最近幾日的一切行動,還是關乎着我們的生死存亡。我們的每一步行動,都馬虎不得。”。

諸鬼齊齊點了點頭,卻都默不作聲。

石室中的氣氛一下緊張壓抑了起來。

“我看了一下地圖,也初略的一算,我們此時距離兩界通道,還有三日的路程。就這樣還得是路上,並沒有遇到阻礙和伏擊。”收回目光的蕭石竹,再次看向了身前地上的地圖,豎起的手指指尖,準確無誤的點在了地圖上黑雷山的坐標處。

“而我料定,黃泉女王一定會派出追兵,且她已經知道我要做什麼了,這一路上必然困難重重。”蕭石竹難得露出了嚴肅認真的神色,繼續盯着地圖說到:“不過這些追兵反而對我們有利。他們身上的水,物資,都是我們的沿途補給站。”。

“主公,你是說只要我們先發制人,就能既避免了被伏擊和堵截,又能獲得所需的物資?”泰逢凝神思索片刻,就猜到了蕭石竹要做什麼:“而這樣一來也不是我們濫殺無辜,而是為了活命的自衛。”。

後一句話,彷彿是說給不遠處的柯韻聽的。

“嗯,我們確實沒有濫殺無辜,只是在自衛,只是為了活下去。當然這些鬼兵要是願意不襲擊我們,我甚至可以連物資都不要就放他們走。”蕭石竹毫不猶豫的把頭重重一點,舉目看向柯韻:“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請在地圖上給我指出一個,附近能打伏擊的地方。我們得先解決了追兵這個後顧之憂,再向北撤退,一直到兩界通道處。”。

柯韻應了一聲,卻沒有急於給蕭石竹建議,反而是先注視着那幅地圖,思考了起來。

直到片刻過後,她才緩緩抬頭起來,一指地圖上黑雷山以北,大概相距不過一里的地方。

在她手指之處的地圖上,散落着一連串密集的碎石圖案,每一個都很細小。而在這些碎石圖案的東西兩方,還有幾處小沙丘的圖案屹立在泛黃的地圖上。

“這是什麼地方?”蕭石竹抬眼起來,看了一眼對面的柯韻。

“南北走向的奇石山谷,東西兩側有沙丘無數,但沙丘並不能藏身。可是沙丘間散落着石峰石柱無數,形態各異又高矮不一,是最好的藏身和伏擊點。”手指還是落在地圖上的柯韻,抬頭與蕭石竹四目相對:“如果我是黃泉女王,正好知道了我們就在黑雷山避風的話,一定也會在此地埋下伏兵的。”。

“以往這裡是做什麼的?”蕭石竹低頭下去,注視着地頭上柯韻手指處問到。

“秘密糧道和運兵路線。”柯韻抬起了手指,說到:“當聖地一旦被圍攻,只要能送出求救信,北方的駐軍就會順着這裡悄然進入聖地附近,從背後捅敵人一刀。”。

“因為山丘間的那些奇石,能有效的阻擋援軍的行蹤嗎?”蕭石竹若有所思的問到。

“是的,在聖地附近幾乎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只要能登高遠眺,大部分地方有隻飛禽走獸,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柯韻點頭,道:“但這裡可以有效的藏匿援軍蹤跡,前方南面還有我們現在所處的黑雷山為屏障,更是阻礙了視線。大軍能從中突然殺出,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的。”。

“黃泉女王知道我跟你走了,一定知道我會給你出謀劃策。她派出的追兵也會想到,我們要趁着奇石山谷的地利逃走。”末了,柯韻又補充道:“然後在山谷中提前設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