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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風迴旋,獸蹄飛奔,踏起道道塵埃飛揚起來。

柯韻率領一隊精銳騎兵,奉命從谷口那邊沖入谷中,在嘈雜紛亂的鬼中找尋着蕭石竹的身影。

谷中隨處可見鬼影閃動,一隊隊鬼兵來回穿梭,對每一處角落都認真的搜索着。

“柯將軍,你相信神之子會做出傳信兵說的那種事情嗎?”柯韻的副將忽然若有所思的問到,眉宇間儘是狐疑與費解神色。

“我當然不信。”柯韻想也沒想,就斬釘截鐵的回到:“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神之子要真的不利於我們,何必為我們去浴血奮戰。”。

說罷柯韻忽然勒緊韁繩,讓座下當康停下後也是環視四周。

他們已經距離谷口數百丈,但一路走來都未曾見到蕭石竹他們。遇到的都是一些挨家挨戶,到處在找尋神之子蹤跡的鬼兵,或是群情激奮隨着鬼兵四處巡邏的鬼民。

柯韻心頭一凜,暗叫不妙。

幾乎整個聖地山谷的鬼兵,幾乎都已經出動,在偌大的山谷中到處找尋着蕭石竹的下落。這種情況下,蕭石竹一旦被其他的黃泉鬼兵率先找到,那肯定是狹路相逢,免不了會有一場激戰。

一旦蕭石竹的雙手沾上了黃泉鬼的鬼血,柯韻就是想要幫忙,解除誤會,也是難上加難。

她哪裡知道,蕭石竹就是被陷害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與蕭石竹手上是否沾着黃泉鬼的鬼血無關,黃泉女王就是必須要蕭石竹死。

蕭石竹如若不死,黃泉女王又將如何洗白自己的忘恩負義?

更何況林菀千辛萬苦給她灌輸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理念,已經深深烙印在了黃泉女王的心裡。她要為己為黃泉,哪怕和有恩於她的蕭石竹反目成仇,也在所不惜。

“我總覺得這裡面不只有誤會,還有些陰謀的味道。”沉思片刻的柯韻還是沒有去急於搜尋蕭石竹的下落,在原地不動的她繼而說到:“我們和神之子一起出生入死,都知道他只會對敵人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對我們的事情也是盡心儘力的。說他會忽然惱羞成怒,還是為了不借兵的事情,我是難以相信。”。

說罷,她跟着其他的衛士一起,漫無目的的朝前緩步走出去。

一個個都是憂心忡忡,也因此對找尋蕭石竹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他們不願意找到蕭石竹,那樣有些兩難,不知道是應該相信自己的判斷,還是堅決執行黃泉女王的命令。

可也不願意他鬼找到蕭石竹在先;畢竟谷中的鬼兵和鬼民們,都不了解蕭石竹。命令才傳下來,谷中鬼兵幾乎都群情激動,要置蕭石竹於死地的大有鬼在。

一旦讓他們先柯韻一步找到蕭石竹,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將軍你看。”忽然,柯韻還在為那些事情苦惱時,她的副將已經抬手一指前方,驚呼了起來。

柯韻的思路完全被打斷了,順着副將手指方向看去,就見到了滿地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了一地血污之中。

柯韻一驚,馭獸急衝到那些屍體身邊,一眼就從屍體的衣着和獸皮,還有屍體手邊的武器上認出了是他們的黃泉鬼兵。

翻身下了當康的柯韻,就近在身邊一個鬼兵屍體邊蹲下,趁着這具體魄還未化為齏粉時將屍體翻身過來,首先看到的是屍體脖子上,乾淨利落的劍傷橫亘在脖子上,還在源源不斷的冒着鬼血。

“滅月劍?”柯韻腦中才閃過這個念頭,當即搖頭幾下,暗自否認道:“不可能;要是神之子的話只是輕輕的一劍,也能把他的腦袋輕而易舉的斬下。”。

柯韻想到此伸手出去,量了量傷口的寬度後,確認確實是滅月劍留下來的。再環視四周,還能看到屍體里有幾具皮肉焦黑,連五官都被灼燒得黏在了一起的焦屍。柯韻一眼就認出來,這些屍體是被女魃的火術燒焦的。

蕭石竹他們是才走過了這裡。

可是蕭石竹留下的滅月劍劍傷之事,還是讓柯韻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神之子受傷了嗎?”站起身來的柯韻,顧不得擦拭手指間的血污,暗暗想到:“但如果是神之子出手,哪怕不是暗算,黃泉女王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怎麼會讓黃泉女王還活着?還有這些屍體上的滅月劍劍傷也太古怪了。”。

想着就朝着湖心島那個方向望去,卻沒有見到硝煙和衝天的火光,柯韻更是狐疑。

“將軍你看那邊。”就在柯韻皺眉沉思許久,而愣愣出神時,她的副將又不合時宜的驚呼着,抬手一指山谷邊緣。

柯韻的思緒被打斷,同時也順着副將手指方向看去。只見得從此地有一串稀稀疏疏的血腳印,延伸到了遠處鬼氣衝天,黑雲彌補的山腳下那邊去,似乎有大批怒氣衝天的鬼兵正在該地方集結在一起。

“神之子說不定在那邊。”柯韻迫不及待的翻身騎上自己的坐騎,就立馬馭獸朝着鬼氣彌散的那邊飛奔而去:“傳令我們的鬼兵都集合過來,包括還在谷口的五頭他們。”。

見了這麼多的細節,她已經不相信蕭石竹忘恩負義的事了;如果蕭石竹早有準備,是絕不會做出這麼糙的計劃,再弄出這種漏洞百出的行動來的。

還有那些力度根本不夠的滅月劍劍傷,怎麼看都像是蕭石竹受了傷,或是出了意外,沒法正常發揮實力。

怎麼看都像是蕭石竹被人突然襲擊了,迫不得已只能先殺出重圍逃走的。但柯韻還是不相信她也熟識的黃泉女王,會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

她必須找蕭石竹問清楚才行......

被諸多黃泉鬼兵,團團圍住的蕭石竹依舊不驚不懼,笑容中反而帶着輕蔑和不屑一顧。看向為首之鬼目光,像極了那種打量着傻子一樣的嘲諷目光。

他打從心底,沒有把這個鬼將放在眼裡,更鄙視對方的智商不足。更何況這樣的困境他之前都不知道遇到過了不少次,早已見怪不怪了。

“把神之子拿下!”那個鬼將眼角肌肉一陣抽搐,蕭石竹那滿是鄙夷的目光注視下,令他很不自在,也覺得自己受辱而憤怒。

“等會,我有話要說。”在四周鬼兵踏前一步,廝殺即將一觸即,而蕭石竹的親隨們更是警惕之時,蕭石竹忽然使勁力氣,昂首挺胸起來,繼續緊盯着遠處的鬼將說到:“無恥的是你們的女王,我是被她襲擊的。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就知道,被偷襲的倒底是誰了?如果是我有心偷襲她,她早死了,還能給你們傳信?而且就憑你們這幾個貨也想攔住我?呵,你們以為你們是誰啊?酆都大帝嗎?你們不過是一群只會運轉鬼氣,空有一身力氣卻連神鬼術都不會鬼丘八而已。”。

躍躍欲試的鬼兵們也停了下來,靜靜的聽着蕭石竹夾qiāng帶棒的質問。而蕭石竹也問得那個鬼將無地自容,羞愧難當。也愈發怒火中燒,恨不得把蕭石竹砍成無數的碎片。

“妖言惑眾。”把雙頰憋得通紅的鬼將,欲言又止半晌後氣急敗壞的吼道:“無恥小人偷襲在先,如今又妖言惑眾,誰會信你呢?”。

話音方才落地,蕭石竹身後的鬼兵里就傳來了一聲朗聲大吼:“我相信。”。

諸鬼的目光,立刻被這身大吼所吸引,紛紛轉頭遁聲望去。就見到蕭石竹身後的鬼兵,已經被制住,同時一分為二,柯韻則騎着當康從他們中間穿了過來。

方才的那聲大吼,就是柯韻發出來的。蕭石竹的話,也被柯韻一字不漏的聽在耳中。

柯韻帶來的鬼兵們,已經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戰友,都給繳械後捆綁起來。經歷了與酆都鬼兵們長期的戰爭,這些柯韻帶來的鬼兵可比聖地里的黃泉鬼兵,更有戰鬥經驗。

他們的戰友還未反應過來,就都已經被相繼制服了。

柯韻的副將跟着她一起上前,把手中一柄鍍金羊頭中插上一根鐵棒的古怪兵器,拋給了手中長刀巨斧,都已砍得卷刃有缺口的石決明。

那是一柄羊頭骶,是柯韻的副將從身邊戰友們手中繳來的。石決明接過羊頭骶,入手一沉,輕輕一揮覺得還算稱手,便拿在手中。

柯韻也把一柄很短握把末端位置,雕刻了一個嘴巴張大的龍頭的短劍,遞給了柯韻後,馭獸站到了蕭石竹他們身前,直面着對面的鬼將:“洪叔,我相信神之子不是這樣的無恥小人。而且他說的沒錯,要是他真的要暗算女王,女王已經死了。”。

“柯韻,你要反嗎?”有些啞口無言的黃衣老鬼鬼將,手中短刀一指柯韻,怒聲罵到:“你是黃泉鬼,為什麼要相信一個陰曹地府來的鬼。他本來和那些酆都鬼兵沒什麼兩樣,相信他就是相信我們的死敵,就是謀反。你要是識相的話就和我一起綁了蕭石竹,交給黃泉女王處理,還能升官發財。”。

這詞窮到只能牽強附會此言一出,柯韻簡直都不敢相信,這種強詞奪理的話會從她熟識的鬼嘴裡說出來。

還一個過去德高望重的老鬼將的嘴裡說出來的。

“走吧柯韻,你當作沒看到我也沒說過這些話。雖然不至於升官發財,但至少不會牽連其中。”蕭石竹這麼說著,探頭出去看向對面的鬼將:“我跟你走,放我的人離開黃泉。”。

蕭石竹覺得自己越來越虛弱無力了,玄力多數都已經開始靜滯不動。彷彿自己一下子蒼老了不少,雖然沒有長滿皺紋也沒有瞬間白髮蒼蒼。但渾身無力的他,感覺什麼都做不了了一樣。

而且帶着如今什麼都做不了的他突圍,是會國師盈盈他們的累贅。

蕭石竹思前想後,覺得自己能做的就是做到答應國師盈盈他們的事,讓他們平安的回去。

“神之子,我相信你,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走了。”就在此時,他身前的柯韻攥緊手中銅叉:“我一定把你們都送走。”。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