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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黃泉海波濤翻湧,怒卷高浪,咆哮萬里。

長琴乘坐的戰船,在浪中微微搖擺着,夜風把桅杆上的白帆,都吹得鼓了起來。站在桅杆頂上放哨的羽人雙翅白羽,都在風中微微顫抖。

今夜的黃泉海上,和過去的夜晚一樣,不太平靜。狂風下巨浪滔天,連連咆哮。

風大浪急的海面上險象環生,血腥的腥臭也隨着波濤翻湧,在海面上彌散。好在九幽國的船隻已經是今非昔比,不同往日。這點波浪,沒法讓長琴乘坐的這艘,堅實的五桅大船有任何損傷。而除了甲板上有點搖搖晃晃的,艙內還是四平八穩的。

偶爾有點搖晃,幅度也是很小。

而長琴的艙室中,也是平平穩穩的,只是偶爾遇到數丈大浪,朝着大船迎頭打來之時,才會偶爾搖晃幾下。

而此時安坐船艙之中的長琴,也知道他們兩派誰要是在九幽國一統之前,多盡心儘力一些,多立功一些,待到十洲一統之後,功勛就越多,在朝中說話就更有分量。

到時候天下太平了,這把持朝堂上的話語權就更是重要了。

而所謂的大樹底下好乘涼,也就是這樣的。

只不過,這也是蕭石竹拉攏他們的手段之一。

為了讓大臣們對國事無不爭先恐後,盡心儘力,蕭石竹可謂是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辦法之一,就是駕馭黨爭。但凡遇到問題,黨爭也能為他集思廣益,最後篩選出最佳的方案。當然,這也是蕭石竹有本事,能把黨爭控制在一個互相制衡的平衡上,不至於因此亡國滅種。

也能讓諸鬼官吏,互相監視彼此,杜絕一小部分的作姦犯科。

而長琴,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別說是他了,老鬼的國師盈盈,還有陸吾,也不知道蕭石竹還玩着這一手。只知道蕭石竹一直秉承着不偏不倚,獎罰分明,似乎也不知道他們暗暗黨爭一樣。

治國就是一個險象環生的遊戲,明槍多餘暗箭,但蕭石竹確實是這個遊戲的高手。

不僅如此,這樣一來還能讓蕭石竹向來都保持着知人善用,所以什麼官吏做什麼,他算的一清二楚,把鬼官的能力發揮到最好。可也是在這樣的用人中,蕭石竹悄然地制衡了兩派。

本來,他也可以派他鬼出使青丘狐國的。

但是,最近陸吾那一派有點飄了。幾次大的立功,讓陸吾一派是沾沾自喜,傲得走路都飄飄然的。

再加上蕭茯苓查出了長琴他們這一派中,嘯風平原上的鬼暗中為了牟利,叛國一事後,雖說這和長琴沒有什麼關係,但也讓陸吾他們那一派就更是得意了。

大力治理嘯風平原官場,鋤奸的舉動,也讓陸吾一派得到了此消彼長,勢力飛漲。

這個時候,蕭石竹也沒有多想,就把長琴以最合適出使青丘狐國為名,派去了青丘狐國。

確實,長琴也適合去做外交工作,他有着豐富的外交經驗,尤其是對付青丘狐國的外交,長琴也是最好的人選了。陸吾他們那一派,也因此沒法說什麼。

不過,也正是因為蕭石竹用人得當,長琴出使青丘狐國的任務出色的完成了,這樣一來不但利於九幽國,而且還能殺一殺陸吾那一派的威風。

也能讓陸吾他們,和長琴這一派更是暗暗較勁,同時為了立功,對九幽國的事情更是盡心儘力。

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自然。黨爭之事,蕭石竹也順理成章的‘自然不知’。

而還在船艙里的長琴,也因此次立功了,而得意的笑了起來。

他的出使任務非常成功,論功行賞,也得是個甲等功,是九幽國的功績之中,第三等級的功績。

若是加上了他長琴探明了青丘狐國的反意,怎麼也得是一個一二等功績的天功,或是地功了。

長琴一派,可不就大長臉了嗎?

長琴自然是得意得很。

“主公也是,自稱為英明一世,不世出的千古鬼才,連我們和陸吾在暗中較勁,也看不出來。”就在此時,長琴身邊矮胖書吏,嘿嘿一笑,道:“要是他這次知道有我們兩派爭鬥,這出使任務,指不定就不會派大人你來了。”。

“是啊。”自然也是認為,蕭石竹對此一無所知的長琴,當即就點頭一下,隨之又叮囑那書吏道:“不過這種略帶嘲諷,說主公的話,以後千萬不能在別人面前說。”。

說話間,長琴已經快速收起了笑意和得意,心中反而多了點怒火,對那書吏的怒。

對於他們來說,黨爭之前首先是要忠於蕭石竹的。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沒法取代蕭石竹。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為有蕭石竹,才有他們今日的成就。

兩派都是如此。

所以那個書吏的話,還讓長琴有些怒氣突生,同時長琴也有些擔心日後要是這書吏多嘴,被人抓住了把柄。

書吏也覺得自己是話多不嚴了,趕忙連連稱是,把長琴的叮囑牢記於心,不敢再信口開河的嘲諷蕭石竹了。

“忠於鬼民,忠於我國,忠於主公是首要任務的。”長琴收了胸中怒氣,再次露出笑容,頓起茶杯用杯蓋,悠哉悠哉地刮著杯中的茶末,危襟正坐了起來,繼續教育着自己的親信書吏:“就算我們和陸吾爭鬥得再厲害,國家和鬼民的利益,都要擺在首要。”。

“諾。”那個書吏趕忙拱手,微微行了一禮,應聲之間把長琴的話,牢記於心。

“回復**,我長琴牢記嘉獎,也牢記她和主公的教誨和恩情。”頓了頓聲,長琴若有所思的說到。

而書吏趕忙從袖中,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筆和書本車子,拔了筆套後舔了舔筆尖,在抬着的冊子上書寫了起來,把長琴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記錄在冊子上。

“日後爭取再立功,為九幽國的發展和安定盡心儘力,鞠躬盡瘁,在所不辭。凡事以國事為重為先,力求再創新功。”稍加思索之後,長琴又對書吏說到:“絕不辜負主公和**的信任,以及期許厚望。”。

他話都說完了片刻後,書吏才停筆下來,抬眼看向了長琴,等待着他繼續說下去。

但是長琴想了想後,也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就道:“就這麼說吧,話多了反而顯得虛了。”。

“諾。”應聲後,書吏收起了筆,對長琴說到:“那下官這就去讓菌人,發到玉闕城去。”。

“你去吧。”長琴站起身來,朝着床榻那邊緩步走了過去,但隨之又叮囑了那個書吏:“今日夜已深,明日清晨過後,再傳信回玉闕宮也不遲。”。

長琴這是怕攪擾了蕭石竹和鬼母的清夢,特意叮囑書吏的。

這就是做官的藝術了,長琴也算是精通此道的,知道往往也是細節決定成敗的。

尤其是對也有喜怒無常的蕭石竹,能謹慎的地方,就謹慎的好。

書吏記下後,出門而去,順手幫長琴把門再次關上。

艙內的長琴已經脫了外面的衣褲,躺倒了床榻上去,側耳傾聽着艙外隱約傳來的波濤聲,漸漸入夢,睡了過去......

天通城外,風雨籠罩之下一片迷濛的冥道上,蕭石竹的馬車,還停在風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