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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魂粗喘的呼嚕呼嚕聲,在天陽宮門口回蕩。

蕭茯苓都進去片刻了,范錦鴻他們才緊趕慢趕的追了上來。停在了天陽宮門口,並未翻身從獸魂上下來。

“范將軍,你說翁主這着急忙慌的跑回來幹嘛?”范錦鴻身邊一個魁梧結實的衛士,馭獸與他比肩而立後,抬手搭在額上,往天陽宮華麗的宮門後一看後,問到:“這也沒到飯點啊?翁主不是餓了吧?”。

單手持韁繩的范錦鴻斜了一眼那個魁梧結實的衛士,沉聲道:“翁主辦什麼事,你還要過問?要不一會她出來,讓她給你請示請示?”。

“可不敢。”那魁梧結實的衛士一個哆嗦,馭獸退後兩步,不再多言。

只是趁着范錦鴻和其他衛士,都不注意的時候,給不遠處的一個鬼吏,悄悄打了個眼色。

那鬼吏會意,若無其事的繞開了天陽宮附近後,緩緩出宮而去。

范錦鴻再那個鬼吏才離開後,就對身後招了招手,另一個身材高瘦的衛士又上前來,范錦鴻趕忙在他耳邊,用只有高瘦衛士才聽得到的聲音,在對方耳畔悄聲道:“不動聲色的跟上那個鬼吏,一定要悄悄的。”。

高瘦衛士微微頜首,在范錦鴻緊接着高喊了一句:“散了些人吧,都圍在這兒跟逼宮一樣。”後,與其他大多數衛士馭獸離開了天陽宮。之前問話的那個魁梧結實的衛士,卻也沒有多想什麼,依舊是呆立在范錦鴻身邊,注視着宮門裡的景色。

范錦鴻也沒多問,就這樣靜靜的等候在宮門外。

天陽宮那玉磚玉柱無不是光色精奇的主殿里,鬼母說完了話後,那蕭茯苓微微一愣,瞪大了眼看着若無其事,鎮定自若的批閱奏本的鬼母,問到:“真的?”。

“你這孩子,這還能有假啊?”鬼母可不會對女兒說謊,一時間被問的有點心虛,說話間差點顫聲起來。

鬼母把手中的硃筆,往筆架一搭,抬頭起來,與女兒四目相對後又道:“難道你父王還會戲耍你個小鬼玩啊?”。

“娘,我不是哪個意思。”見鬼母臉上不悅一閃而逝,蕭茯苓就見風使舵的賣乖,蹦蹦跳跳到了鬼母身邊,挽住了鬼母的臂彎,撒嬌道:“我可是問娘,我爹正是去巡查防務和軍務了嗎?”。

說話間,滴溜一轉的眼珠子里透着一股機靈。

蕭茯苓無非是懷疑,北方是否是要打戰了?還想不到是黃泉那邊去,也不知道有黃泉一事。但鬼母也深知,黃泉一事絕不能讓女兒知道,並且連蕭石竹要進入黃泉一事也要保密,否則的話,這蕭茯苓非得吵着要跟去不可?

“可不是去視察防務和軍務嗎?不然還能去朔月島做什麼?”方才還心虛的鬼母,一下子又就是鎮定自若起來,反問女兒一句的同時,暗中快速一番思忖後,又對蕭茯苓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的道:“還不是為了讓你能在百官中立威,有個機會好好施展一下你的本事。從現在開始,你就收收心好好監國。監好了國,也好讓你父王回來高興高興。”。

“明天開始,你與娘一起上朝吧。”說罷,鬼母順手抬起了盛滿切開的黃瓤赤籽瓜片的高足盤:“來,南蠻各郡才進貢來的李樹瓜,還不錯的。”。

殿外風聲颼颼,旋繞不散,青煙徐徐升騰。天地之間的陰氣忽然濃郁了起來,空中的藍天白雲,也變得烏雲漸聚。

看着樣子,只怕是又要下雨了。

蕭茯苓當即拿起一塊瓜片,點點頭後吃了起來。

“嗯,我肯定不會辜負父王的期望的。”咽下了嚼爛了的瓜瓤,伸手向另一個高足盤抓去。抓起了盤中幾粒狀如黃豆,卻呈現出老少男女容顏不一,皆為愁慘面色,而頷下有朱痕如血的人面豆。

蕭茯苓把那人面豆,一粒一粒的送到自己嘴裡。

“既然你來了,就還有個事情給你說。”放下了高足盤的鬼母,對蕭茯苓招招手。待到女兒俯身下來,在她耳畔說到:“你的身邊有個衛士,是北邊來的,我派人已經盯了他好久了。你父王說了此鬼只盯着,不動。你可別冒冒失失的,打草驚蛇了。”。

女兒蕭茯苓自從入了學宮學習後,不但長了個頭,還越讀書越是精明了。鬼母也怕她從身邊的鬼身上,看出什麼端倪來。這只是看出來有端倪倒是不怕,怕的是這蕭茯苓還是年輕,沉不住氣。一下子就把那個鬼,給拿下治罪了。

那就要壞了蕭石竹的大事了。

果不其然,蕭茯苓一聽,現實愣在了原地,都忘了往嘴裡再送手中的人面豆,去咀嚼。

瞪大着雙眼,用涌動着驚訝的目光,注視着自己的母妃,把雙眉向上微微一挑。緊接着,呆愣被盛怒怒氣取而代之。

北陰朝膽子真大,居然把人都安排到她蕭茯苓身邊來了,讓蕭茯苓歷時就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父王蕭石竹不怕那鳥朝廷,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蕭茯苓,就更不怵那北陰朝了。

見她瞬間呆愣不見,驚怒頓起時已然緊攥雙拳,眼疾手快的鬼母,一把扼住了女兒的手腕,緩緩把頭左右一搖,然後微微一笑。

蕭茯苓見狀,消怒些許後冷靜了些。

她冷靜之後稍加細想,就知道父母為何不動這個內鬼了;想通了這一層,蕭茯苓也不是不怒了,只是和母親四目相對下,會心一笑......

朔月島,小虞山城。

英招家已經搬離了之前蕭石竹名下的酒吧,住到了一處在半山腰上,依山而建的宅子里。

這處宅子三院暗道相通,四周寨牆高聳,對內相互通聯,對外嚴於防患,整個建築設計奇妙又工藝精湛,布局合理且渾然一體。不打仗時可以住人,一旦打戰起來,又可以成為一座堅實的堡壘。

蕭石竹在朔月島上視察的幾日,多數時間都住在英招家裡。

今晚,是他在朔月島的最後一晚。黎明之前,蕭石竹就要率領眾鬼進入黃泉。

英招也知道此事,早早的辦完了公務後就趕回家來,陪蕭石竹一起用膳飲酒。也算是,給蕭石竹餞行了。

只是也未曾請他鬼和朔月島鬼官。除了英招和影兒,就只有蕭石竹帶來的護衛和鬼官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蕭石竹讓英招屏退左右。陪坐之鬼,紛紛起身告辭後退下。大堂上,瞬間只剩下了蕭石竹和英招,還有國師盈盈。

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的大堂上,蕭石竹暗中運起玄力,把體內的酒氣一點點逼出了體內。

而英招和盈盈,亦是運起了鬼氣,驅散着體內酒氣和醉意。轉眼之間,三鬼就已頭腦清醒。

“英招,我要給你交個底。”蕭石竹看了一眼大堂外,對英招招了招手。

那大堂外已是陰日東落,天際邊是由白變紅,赤紅遍布,如烈焰在空中蔓延遍布。天地間只剩下了一片紅彤彤的鮮艷赤色。

連雲朵也不再潔白,變得火紅一片。

大堂上,英招趕忙起身,坐到了蕭石竹身邊。

天色越來越暗,在蕭石竹身邊左右,兩盞通身呈藍釉色,造型優美,釉色純正又胎質精細的藍釉燈上,鑲嵌在頂端的兩顆拳頭大小的蜈蚣珠,漸漸的亮了起來。

蜈蚣珠光芒閃爍,才昏暗一時的大堂上,再次變得明亮。

“英招,給你交個底。”四下雖無他鬼,但在英招坐了過來後,蕭石竹還是小聲說道:“一旦我進入了黃泉之中,北陰朝必然發兵來攻打朔月島,你可守得住?”。

問完此話,蕭石竹抬起了金杯,把杯中梨子所釀的梨酒,昂頭一飲而盡。

英招還以為他這麼神秘,是要說什麼大事。一聽只是這麼一個小事,頓時拍着胸脯樂道:“我還以為大哥要說什麼呢?不就是個北陰朝嗎?十年前,我們九幽國是打不過他的。現如今,這麼可能守不住呢?”。

“更何況朔月島易守難攻,我國的火器又是先進,兵強馬壯的,這島絕對守得住。”英招又拍着胸脯說完此話後,爽朗的哈哈大笑幾聲。

笑聲回蕩中,屋外天色已黯淡。幾隻螟蛉從屋外草叢中飛起,圍着大門左右掛在門頭上的白紙燈籠,上下翻飛。

“可如果是數百萬大軍,就戰船就有十幾萬艘呢?”見他胸有成竹,蕭石竹又饒有興緻的問到:“還有數十萬海騎兵,和百萬空騎兵以及數萬貫月槎隨行呢?”。

此言一出,英招笑不起來了。

臉上的笑容,也隨之僵住了。

蕭石竹說的這也太嚇人了;這麼多的兵力出動,已經是北陰朝總兵力的三成了。那北陰朝幅員遼闊的國土,都不用守了嗎?

更何況這麼多兵馬齊發,得多少錢財糧餉啊?英招驚愕之際,不敢想象。

“我已經得到了密報,這些兵馬都在抱犢關結集,進攻的就是朔月島。”蕭石竹見英招他驚得一怔一怔,反而樂了起來:“給你交個底,我的真實計劃就是要進入黃泉,也把北陰朝的大軍引來。讓北陰朝也破破財,讓北陰朝因此一蹶不振。”。

“可這也太多了啊。”蕭石竹話才說完,英招就急聲嚷嚷了起來:“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兄弟我手下,可調兵馬不過數十萬。而戰船和淪波舟,也不過一萬有餘。這點兵力懸殊,是不是太大了點?”。

“所以准你暫時統帥朔月,黑龍和三星島三島兵馬水師戰船,就是要你把這北陰朝大軍,來個重創。”蕭石竹笑了起來,臉上和揚起的嘴角上,泛起了詭黠:“這才是我真是的計劃;我知道入黃泉一事,必然不可能瞞住,索性把情報弄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些,讓北陰朝大軍動起來。也好打他個元氣大傷,多年也難以恢復。”。

“太守大人不必擔心。”喝了口茶潤潤喉的國師盈盈,接過話來對還略有擔心的英招,娓娓說道:“太守佔盡天時地利,北陰朝大軍不足為懼。”。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