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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牢中,有洞頂滴水在垂掛了許久後,終於落在了地上,發出吧嗒的細響。回蕩在這陰暗又潮濕的地牢之中。

燈火照射不到的黑暗中,*聲依舊。有的有氣無力,有的苦不堪言,聽了就心頭顫抖。

燈火微光下的黃泉女王,盯着臉上神色鎮定的林菀蹙眉起來,半晌後怒道:“你騙我!”。

“我還要活命呢,騙你做什麼?古神創造的世界,只有他們和他們後代的生命為媒介才能改變。”林菀臉上再次揚起笑容,冷冷道:“不妨實話告訴你,我們酆都鬼兵的計劃是,打敗你們後由酆都大帝陛親自下來黃泉,以他的鬼命改變此地氣候環境,讓黃泉變得年有四季,春夏秋冬皆有,讓黃泉成為陰曹地府的附屬世界。但通道不知道怎麼就封閉了不說,這數千年我們也沒能把你們徹底消滅,這個計劃就一直耽擱着。”。

此言一出,黃泉女王臉上鐵青和怒氣,也慢慢的消散了些許。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騙你也只是推遲我的死期而已。”頓了頓聲的林菀,繼而反問道:“我又何必為了就多活幾天,來騙你呢?”。

“你是讓我,用神之子的壽命來改變這谷外惡劣的天氣和環境?”不可思議的目光,從沉默許久才開口的黃泉女王眼中迸出,直撲林菀而去。

迎上了那道不可思議的目光,林菀把頭點了一下,毫不猶豫的答道:“不只是聖地山谷之外,是整個黃泉世界。到時候黃泉不再有極端天氣,處處與黃泉中土一般,不是很好嗎?”。

女王的手中,不斷的滲出冷汗。汗毛倒豎的後脊上,有陣陣冷氣直竄。但不可否認,有那麼一瞬間,黃泉女王的內心深處還是有那麼一絲絲動搖,油然而生了。

數千年來,黃泉諸鬼死於惡劣天氣者不再少數。而西面的火焰之地,更是他們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從不敢輕易涉足。

若是真能藉著蕭石竹的鬼命,一改黃泉氣候和天氣的極端,黃泉女王當然求之不得。只是畢竟蕭石竹一直在幫他們,又是古神的後裔,這份人情讓這個黃泉諸鬼的統治者,始終沒能下定決心。

“再說了。”林菀見黃泉女王不一會又是猶豫了起來,又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要活命,你要你的鬼民免受惡劣氣候的威脅,他神之子要什麼我不知道,但好歹我們的利益是捆綁在一起的......”。

“無恥,神之子是幫我們的,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作出忘恩負義之舉嗎?”林菀話未說完,黃泉女王就一聲怒斥,打斷了她的話:“我做什麼都不會做忘恩負義的事。”。

說罷,一年怒色的黃泉女王氣呼呼的轉身,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我知道你還會回來的,不過最好在我死之前。否則你就算拿着神之子,也沒法改變惡劣的氣候了。”在她身後,林菀得意洋洋的說完這番話後,狂笑了起來。

那透着瘋狂的大笑聲響徹地牢,剎那間,就蓋住了地牢深處不斷傳來的*聲。

黃泉女王始終沒有回頭,加快了腳步疾行向前,想要儘快逃離這個充斥着壓抑和瘋狂的地方。

只是她的雙眼之中,再次泛起了猶豫。

當她踏入了頂上嵌着一塊巨大琥珀的大廳,深處流動水波折射下的晃動剪影中時,身後的昏暗中,傳來了林菀最後的高聲吶喊:“是古神創造這個惡劣環境的地方,讓你們永世受苦,難道不該父債子還嗎?還是說你們根本沒有,反抗的勇氣?”。

語氣之中,明顯的帶着挑釁和譏諷。不用回頭,黃泉女王也知道此時林菀的眼中,早已填滿了鄙夷和輕視。

黃泉女王猛然駐足於大廳正中處,袖中雙拳緊握之時,手臂都顫抖了起來。而林菀也沒在多言,只有回聲陣陣還在地牢中回蕩着。

黃泉女王想要回頭,在林菀問她是不是沒了勇氣時,她再次動搖了。她就像在這座地牢深處,受過刑罰的囚犯一樣痛苦,倍感煎熬。

其實她也渴望,迫切的想要改變黃泉之中多數地方的惡劣氣候。但要是犧牲蕭石竹為代價,黃泉女王此時還是不願意這麼做的。

又在糾結中思索了半晌,直到林菀的話音帶起的回聲,完全消散後,一言不發的黃泉女王才再次邁步向前,帶着侍衛們腳不停步頭不回的走出了地牢。

只是這一次,黃泉女王沒像之前一樣快步疾行,反而是放慢了腳步,緩步徐行着走出的地牢......

朔月島四周,狂風暴雨過後並未帶走刺鼻的血腥,反而更是濃郁。

環在這座彈丸小島四周的不再是碧海藍天,不再是清澈海水。烈焰下硝煙滾滾,天空不再纖塵不染,蒙上了一層層灰濛。

原本清澈的海水,也變得每一道波浪都是血紅。海面染成了殷紅,斷板碎木,還有折斷的桅杆,灼燒過的帆布隨處可見。

看得出來,這幾日在小島四周都發生了慘烈的戰鬥。只是九幽國的彼岸花旗幟,依舊聳立在島上各地。

北地,玄水灣中也是滿目狼藉。這三五日以來,酆都大軍的主力,幾乎都從此地進攻而來,龔明義更是親自船頭督戰,激勵士氣。雖然幾經激戰,還未佔領半寸灘頭,只得在今早天亮雨歇時暫且退去,但玄水灣已經被打成了粉末。

岸上全無任何防禦工事,塔樓炮台盡數成了殘垣斷壁。灘頭上更有不計其數的鎧甲和破爛兵器,橫七豎八的躺在被炮火轟炸後,多有焦黑彈坑的沙灘上。

就像是退潮後,沒來得及游回海里的魚蝦。

九幽國的士兵不顧連日作戰的疲憊,開始打掃戰場。但每當看到沙灘上,戰友們死去後留下的鎖子甲,無不是黯然傷神。

站在玄水城頭的英招,看着城前一片滿目瘡痍,使勁攥緊了雙拳。手背上幾條青筋暴起,拱起了他手上粗糙的皮膚。

“大帥,為將者最好不要露出這等憂心忡忡的神色。”站到了他身邊,七尺八寸,容止出眾的嵇康白衣飄飄,注視着英招緊鎖着的眉頭,悄聲道:“否則將士們的士氣會低落的。”。

嵇康,這個曾經對酆都大帝俯首稱臣的人魂,終於在九幽國察查司的地牢里,把五石散的毒癮給完全戒了。

蕭茯苓當初的決策是正確的;戒毒後的嵇康不再是癮君子不說,對北陰朝也徹底死心。他開始效忠於九幽國,在提出幾條利於九幽國發展的諫言,以表忠心後,蕭石竹把他從幕後幕僚,提拔成了一員鬼將。

雖然還未曾給他兵權,但在朔月島的保衛戰開始前,蕭石竹就把這個熟悉酆都鬼兵作戰習慣,和了解龔明義的人魂急調到了英招身邊。

這幾日的的激戰,正是有嵇康提出以飛雷車群起攻之,轟擊貫月槎,不管地面作戰的計劃,才使得龔明義的數百貫月槎要應付數萬飛雷車,始終無用武之地,也無暇顧及地面和海面上的戰爭。

同時使得朔月島上墜星炮,不必用來防空,使得岸上九幽國火力提升,打得北陰朝大軍最終只能放棄了多次佔領的灘頭,再次像下餃子一樣,統統被趕下海去。

只是就算這樣,九幽國還是在酆都大軍的猛攻下死傷慘重。幾日奮戰下來,數萬鬼兵魂飛魄散。岸邊防線,幾乎化為虛無。

這正是英招心疼的地方。

迎着捲起血腥的海風,英招默然不語,眉頭依舊緊鎖。

“我大軍水師還未出動,空騎兵和飛雷車幾乎無損。”看出了英招心疼的嵇康,頓了頓聲又道:“但龔明義戰船損失上萬,軍士死傷多達十萬眾,不得不圍島不戰,休整大軍,這就是最大的勝利。”。

嵇康所說不無道理,九幽軍確實用小的傷亡抵抗住了酆都軍一次又一次,狂風驟雨一般的猛烈進攻。

英招在冷靜中仔仔細細的思索一番後,眉頭緩緩展開,在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嵇康後,收起了憂心忡忡的神色,緩緩點頭道:“你說的也對。酆都軍不會輕易的撤退,他們還會捲土重來。而你對酆都鬼兵最了解,不如你再給我分析分析,接下來他們會做什麼?”。

嵇康這次沒有急於回答,只是注視着城外滿目瘡痍的沙灘愣愣出神,思索了起來。

英招也再次轉頭眺望着城外海灘,以及海灣方向還飄着的狼藉。兩個鬼都知道,灘頭肯定還是酆都軍下一個目標。只是暫時不知道,龔明義下次的戰術是什麼?

強攻?夜襲?還是其他?

“酆都軍下一次的目標還是搶灘,不奪下灘頭他們沒法繼續深入島上腹地。”許久之後,嵇康迎着捲起淡淡血腥的海風,繼續目視着前方說到:“既然他們要海灘,那我們不如暫時放棄一下灘頭,反正也沒有防禦工事還在灘頭上,以其搶修不去放棄。土地我們丟得起,但酆都軍必然要為搶奪這些土地付出代價就行。”。

英招暗中一怔,還以為嵇康會給他什麼好建議,沒想到是這麼一個答案。但他依舊保持着鎮靜神色,快速冷靜下來後,在嵇康語畢就不言語的沉默中思忖片刻,若有所思的問到:“你是說給他們來個順水推舟?就讓他們直接搶灘?”。

“應該說是樹上開花。”眯起雙眼的嵇康,眼中兩道夾雜着殺意的冷光,直撲向了身前城外的沙灘上:“反正知道酆都軍必然還來搶佔灘頭,我們就借局布勢,把這灘頭變成一個取他們性命的修羅場。”。

英招畢竟是戰場上,一刀一槍鍛鍊出來的老將,一聽此話立刻恍然大悟,也目不斜視的注視着前方城外,一字一頓的道:“我大概懂了,你的意思是炮台等防禦工事稍微修建一下,作出我軍忙於重修,但因為時間還沒能完成的假象,讓酆都軍覺得搶灘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