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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亭外,簇蝶花的花瓣被寒風吹落片片,隨風環繞着鳳儀亭飛揚,尾相連宛如極美的綢緞,渲染了陰寒的冬風。

而亭中,壓抑的感覺和凝固的空氣,就一直沒有消散。

在蕭石竹斬釘截鐵地說出,要把煙塵拉出去當即處死時,塗瑤清便緩緩坐下,慢慢地閉上了雙眼,蓋住了她眼中不禁泛起的悲傷。

無論如何,煙塵和她是有友情的,這個時候她不可能冷漠;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完全救不了煙塵了。

蕭石竹向來對反叛者決不姑息,對付這類鬼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兇狠毒辣不亞於酆都大帝。

塗瑤清就算想努力努力,也改變不了蕭石竹的決定。而且,她也不想再讓已出現心力憔悴的蕭石竹再為難了。

“臣這就去辦。”雷雲和丘鷸齊聲說著,行了一禮後,在皺緊眉頭的蕭石竹擺擺手後,退出了鳳儀亭中。

“除了春雲夏星和6吾英招,還有欽原留下以外,其他鬼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緊接着,蕭石竹有擺了擺手後,仰頭靠在椅背上,注視着頭頂彩繪橫樑,長嘆一口氣。

賴月綺帶着蕭茯苓,和那塗瑤清一同起身給他和鬼母行了一禮後,退了出去。

“今年我是不是該去古神神廟燒燒香,一切的事情,都多有不順。”待到他們退出去後,蕭石竹微微偏頭看着鬼母,悠悠說到:“茯苓都三次涉險了,還有一次差點毀容,離魂飛魄散只有一步之遙。”。

“大哥你想多了,世事無常也是正常,和燒香沒關係啊。”鬼母沒有搭話,倒是英招訕笑着安慰了蕭石竹一句。

蕭石竹又擺了擺手,臉上的煩躁更重了幾分,雙眼盯着夏星沉聲道:“立馬去把千乘宮的宮女宮人都換了。從現在開始,千乘宮的一舉一動必須在我們的監視之下。另外讓長琴做好祭祀準備,三日後我去古神神廟進香一下吧。”。

不知為何,蕭石竹今天特別累,心累。

說出來的話,也略有一些有氣無力的。他把塗瑤清娶回來,沒想到引來了一個麻煩的老丈人,有這樣的丈人爹,讓蕭石竹着實無語了。

“好的,臣一會就去辦。”夏星把頭一點,應承了下來。

“你打算怎麼處理與青丘國的盟約?”許久沒有開口的鬼母,在夏星話音落地時對蕭石竹問到。

“只要青丘狐王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處理了塗功奇,那麼盟約照舊。”又是一聲長嘆的蕭石竹,緩緩答到。

說罷,他舉目看向了身前的鬼臣們,定了定神,說到:“留下你們,不是為了我自己的私事,而是我得到了確切的情報,酆都大帝已任命了龔明義這個人魂為抱犢關的守關大將,正在關隘附近積極的招兵買馬。不難看出,酆都大帝最終的目標還是我們九幽國。”。

“另外,他派往了東瀛洲的大臣,也遊說了青丘狐國以外的鬼國,現已全都投入了北陰朝的懷抱。”鬼母接過話來,對英招說到:“而我國是不會放棄東瀛洲的,一旦東夷洲完全被佔後,主要的軍事方向就是東瀛洲了,屆時如果北陰朝大軍壓境,當其沖就是我國的北大門,你也得開始做準備了。”。

“我是時刻準備着的,也一直在練兵。加上黑龍島和三星島的大軍,不難阻礙住北陰朝的大軍的。”英招信心滿滿地把頭一點。

亭外北風漸消,亭中垂下的帷幔慢慢地定了下來。

“你的能力我清楚,也知道你和蓐收還有三星島的守軍,必定能守好我國北大門。但龔明義是荷官出生,荷官要為賭場贏錢,經常在色盅和色子上,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事,以此來迷惑賭徒。”蕭石竹頓了一頓,又若有所思地說到:“我懷疑,酆都大帝此舉是要用龔明義來對付我,比較這小鬼和我有仇。而如果這樣一來,生為主帥的龔明義不會直奔你的朔月島而去。”。

此言一出,亭中除了他自己和鬼母外,他鬼都是一愣。

從如今天下形勢來看,九幽國的南面有北冥,常年大雪不停,海上漩渦冰山彌補,且雷暴不斷,行船由北向南進攻是不可能的。

而九幽國東面,東夷洲局勢已是穩定。西面鳳麟洲雖然還在北陰朝的控制下,但內亂不止,導致了北陰朝要進攻九幽國,只能從北面而來,必經朔月島。

怎麼蕭石竹卻說北陰朝是可以繞開朔月島進攻的?又要怎麼繞開朔月島?這些疑問都讓他鬼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你更要積極的備戰。”諸鬼還未緩過神來,蕭石竹又對英招說出了一句讓他鬼都無不費解的話。

“你備戰的越是積極,荷官出生,諳熟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龔明義,就越是會繞開你和你守衛的朔月島,用避其鋒芒之策,直奔暮熙城一帶的玄炎洲北海岸而去。”蕭石竹終於舒展開了緊鎖着的眉頭,淡然一笑後,環視着身前費解的諸鬼,緩緩說到:“而我們就順水推舟,正好給他來一個請君入甕,在北海岸部下陷阱,等着他來。”。

“退一萬步說,如果龔明義沒有這麼做,而是直奔朔月島而去,積極的備戰,也能有效地阻擋住他和北陰朝的大軍。”鬼母繼而補充說到。

他們夫妻兩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後,其他諸鬼立刻明白了,紛紛思忖間微微頜。蕭石竹和鬼母制定的戰略,無非就是按敵人的思路來布局。

這也是最有效,最不容易被敵人識破的計策。

“暮熙城以及北海岸的諸多鬼城,那都是很多年以前就開始建造的,也能完全抵擋住北陰朝的大軍進攻,就算酆都大帝是要舉全國之兵,也不可能突破沿海防線進入內地的。”6吾皺了皺眉,若有所思道:“只是這樣一來,海岸線上的鬼城只怕是會多有損壞的。”。

北陰朝的軍力也不弱,尤其是他們的幽冥鬼炮殺傷力極大,再堅固的城池也不可能不費一兵一卒,就抵擋住他們的進攻。

“不要總是盯着那些罈罈罐罐,打爛了可以重建,但我們要保證的除了戰鬥打響時,非戰鬥人員迅撤離戰區外,就是此戰不打則以,一打就要打得北陰朝元氣大傷,讓北陰朝一時間難以恢復。”已是把每一處細節都想到了的蕭石竹,不以為意地說完此話後目光一移,轉到了欽原的臉上:“你和鬼虜,還有石賁主持的在南蠻招兵和練兵要抓緊了,一旦戰爭爆,南蠻徵召的軍士要有實戰經驗和能力,同時能保證可以源源不斷地投入到前線去,才能保證對北陰朝造成一時間難以恢復的損傷。”......

“玄水將軍,最近各地的治安和秩序都已經安穩了,你怎麼還愁眉緊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甘源城中,胡回坐在軍帳里,打量着坐在身邊的玄水,緩緩問到。

那玄水一身鋥亮鎧甲披在身上,把他那沙場宿將的威武霸氣,彰顯無遺。只是臉上的雙眉,一直微微地皺着,似乎是有什麼心事一般。

玄水沒急於答話,只是默默地抬起自己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杯中熱茶。

大帳之外,不遠處的校場上,將士們訓練時出的高喊聲,隨勁風拂來,從在風招展搖曳,而獵獵作響的帳門中鑽了進來,徐徐飄入了玄水的耳中。

“能不愁嗎?聽說冬雨在東邊龍駒關中積極的備戰,我們卻在這裡曬太陽,閑的整日無所事事。”放下了茶杯的玄水長嘆一聲,舉目看向了大帳正中處,那一束從頂上開口處溢下來的陰日之光,雙唇一張又是一聲長吁短嘆。

胡回一聽一看,就知這玄水是沒戰打就無精打採的毛病又犯了,於是開口道:“總有一天,陰曹地府的戰爭也會被我們和大王一起親手結束,到時候六海安定十洲太平,你這沒戰打的就渾身不舒服的毛病,到時候不得讓你整天都無精打採的嗎?”。

正說著,大帳門帘挑了起來,英翎星邁開健壯的四蹄,踏地生風,從大帳外快步而入。不過轉眼功夫,就已站到了胡回和玄水的身前。

“怎麼了?火急火燎的。”才抬起茶杯正要喝水潤喉的胡回,杯口到了嘴邊頓住,抬眼看了一眼身前這個馬身小妖魂。

英翎星給胡回和玄水,都行了一禮後,朗聲道:“屢天的鬼使來了,帶來一顆用神鬼術保持不化的人魂鬼頭,揚言要以此和我們談談再合作,希望兩位大人給個答覆。”。

“什麼人魂的鬼頭?”胡回和玄水聞言一愣後,齊聲問到。

“那來的鬼使說,這顆鬼頭的主人就是酆都鬼使,曾經潛入雷澤國,挑起了雷澤王對我國龍駒關的突襲。”頓聲間稍加回想後,英翎星又道:“然後這個鬼使被他們抓住了,於是斬下頭顱用鬼神術封存,送來我國,以表誠意。”。

胡回聞言,嘴角一撇冷笑了起來。

他可是九幽國情報部門的奠基者之一,如今雖然轉行也為蕭石竹訓練能以一當十的精兵,但手下依舊九幽國的情報部門和不少的情報人員。

他鬼不知那龍駒關被突襲是什麼情況,他胡回豈會不知?明明此事就是屢天暗中搗鬼,不曾想九幽國礙於和平條約,和東夷洲內各郡各城需要一個安定,沒有提前公布此事,倒是讓那屢天拿來騙他們了。

為此,胡回才覺得可笑。

就在胡回撇嘴冷笑時,那英翎星又說到:“來使還提出一個要求,他要和主公親自談下一步的合作,希望我們儘快給出答覆。”。

此言一出,胡回就笑不出來了。蕭石竹一個多月以前就已經回都城去了,這忽如其來的要求,讓胡回都一時間不知道,在這甘源城中,能怎麼給那來使變出個九幽王來。

“去,問問那個來使,他有什麼資格見主公?”胡回還在沉思對策,已是怒哼一聲的玄水放下茶杯,沉聲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