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太陽如秦牧的眼神毒辣而沒有人性。秦旭的雙腿已漸漸失去知覺,雖從當上太子那一刻開始罰跪已不算什么,可不知為何,今天的時間似乎更久,宮城的地面格外生硬。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秦牧耳邊響起。
“那位先生並沒有走進靖安府的任何一間屋子,而是在園中曬著太陽,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像是歸家的主人,熟悉園中的所有程設。”
秦牧雙目立刻冷縮起來。
“難道真是她回來了?看那位先生的模樣並不像她一貫的灑脫,反而有些痴迷這世間的一切。
或許也正是如此,她許久沒有看這世間的紛紛擾擾,所以才會這般。”
“一盞茶功夫就出來了。”
聽到這一句,秦牧更加懷疑南懷的真實目的。
“他到底為了什么?只為進去曬會太陽?太子府的太陽曬著不舒服?”
種種疑問讓秦牧越發抓狂,這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好像真的無人得知。
甚至他是何時出現於這大陸之上也無從查起。
“真是迷一樣的存在。越是神秘,越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查,給我仔細的查,一定要將這個南懷給我查清楚。從出生父母開始查,一個人怎會突然降臨這世間,我才不信江湖上那套梵天神體的化身。
若真是梵天神體,天地之戰就該出來與鬼帝並肩戰鬥,此時風平浪盡時出現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身旁老者聽到鬼帝二字時身子微微一顫,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其他。
這微小的動作秦牧盡收眼底,冷冷一笑。
“你不必害怕,百年前他早死於秦嵐手中,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收你在身旁做事。”
老者邪邪一笑,算是回答了秦牧。
對此秦牧也不在意,既然能放這樣的人在身邊辦事,必然不會太過苛責,否則這種人早晚會生出反骨。
“順便通知兵閣穆燁可以搬進統領府入住。”
這個決定似乎是很早以前就定好的,老者沒有任何質疑快步離去。
傍晚時分,秦牧下了一道旨意,命人扶著太子率重甲鐵騎去執行。
秦旭並不知旨意內容,雙膝無法動彈的他只聽車外哄哄作響。
待有人掀開車簾時眼前的一切讓他為之一振。清一色的黑色龍甲將人和戰馬包裹,白色的帽穗迎風飛舞,手中長刀閃閃發光。
這些戰馬不僅比皇家龍甲鐵騎的高大,而且各個膘肥體健走路虎虎生風。
若非親眼所見秦旭根本想不到這樣沉重的護甲可以在人和戰馬身上出現,簡直不可思議。
他從未見過如此威嚴的隊伍,也從未聽說大秦還有這樣的一支軍隊。自己似乎渺小如螻蟻,一時間忘了他是太子的身份,想必這些人只聽命於魂武二帝秦牧。
這支神秘的重甲鐵騎曾為護佑大秦邊城而全軍覆沒,此時雖只有千人,以秦牧的野心這僅僅是冰山一角。
街頭巷尾人頭湧動,劇烈的震動讓他們心生惶恐。
“這是?”
“重甲鐵騎!?”
一位少年與一位白髮老者在統領府街頭的酒樓交談著。
“是牧王的親屬衛隊?”
“不是衛隊,是親軍。少說有千人左右。”
“他們這是要保護太子還是統帥?”
少年不假思索的詢問著,老者卻語重情長的擔憂著。
“只怕都不是。”
“那是要做什么?”
老者一捋鬍鬚,喃喃道。
“歐陽家看來是要臨頭了。”
少年驚訝的嘴巴能塞進一個雞蛋。
“您是說歐陽統帥要大難臨頭了?”
“南懷的到來讓有些人坐不住了,伴君如伴虎。”
說話間,統帥府的大門開了,穆燁從統帥府不緊不慢的走出。見了太子只是簡單行禮,看來穆家依然不把這個太子放在眼裡。
秦旭早習慣了穆燁對他的不滿,可如今他身為太子就必須要受得起這樣的冷眼。
迎著秦旭目光而來的是歐陽家幾百家眷,各個手銬腳鐐被拉成一行。長者花甲有餘,幼者懷中嚶嚶。
這是大秦帝國之初至此從未有過的滿門獲罪,即使秦楓當年處罰左相時也不過下旨只斬罪首。可想而知左相可是通敵叛國,歐陽統帥何罪之有?
老者眼眶些許溼潤,少年不明怒火沖天,而他們也只可觀不可動。大秦穆家要斬的人,迄今為止還沒有辦不到的。
一行人驚恐著被帶出統帥府,身後院落中躺著數百將士,他們是追隨歐陽靖多年的親信,唯不肯向穆家低頭便被穆燁皆數斬殺。
上將軍穆燁,自秦嵐之後另一個大秦帝國的曠世奇才。僅憑穆老爺子留下的功法書卷自學成才,此時也已一步入神,可謂是大秦帝國統帥的不二人選。秦旭此時雙腿微微發軟,自小到大從未上過戰場,也未曾見過此等屠殺。更何況他沒想到的是高高在上的叔父,一夕之間便也隕落神壇,統帥府隨之成了人間煉獄。
帝王之威是何等的高不可攀,是何等的生殺大權,讓他對那個位置更加嚮往。
穆燁見到秦旭眸中的渴望冷冷一笑,似是在嘲笑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子。
街頭更是驚慌,要知道這可是大秦三軍統帥歐陽靖府。老者們依稀記得那位英雄才俊的英容笑貌,揮矛獨戰九黎群雄的英姿。如今…
穆燁似是還在得意這統帥府輕而易舉的拿下。轉眼間,一面紅底黑龍旗出現在街道兩邊。
來不及解釋的人群立刻四散而去,天空被摩擦著嘶嘶作響的一團火焰極速降下直撲穆燁。
一步入神的穆燁自然不把這火焰放在眼裡,抬手間似是就可將火焰熄滅。
然而,他錯了。
這火焰凝聚的氣場足以將整個王城壓垮,穆燁抬起的右臂剛過頭頂便察覺到異樣,心中懊惱大意。
這分明不是停留在一步入神的歐陽靖能做到的。
“可惡,究竟是誰在幫他,是他?”
腦海中立刻閃現出南懷邪邪一笑的表情。
此時的南懷並不清閒,太子府進來一人。黃袍帝王相,負手信步而來。
亭中南懷嘴角上揚,對於來人並不驚訝,他來王城足有三日,此時才出現未免有些久等。
“牧王爺好興致,統帥府的熱鬧也無暇顧及,偏偏要與我一會,真是受寵若驚。”
秦牧只聽聲便可知此人與己相差多少,果然是深不可測。
“哈哈哈,先生聞名於世,被譽為天下第一先生,匹夫怎可不與先生一會。”
二人客氣有加,不像初次見面,更無昔日帝王之氣。只是秦牧對於牧王爺這個稱呼頗為不滿。
他也曾貴為帝王,雖已不在位可世人皆知,這南懷開口便來牧王爺,顯然只認魂武大帝並不認他。秦牧暫且記下,也不忙於入亭,靜觀南懷獨飲。
穆燁咬緊牙關,額頭汗珠滾動,半跪的身子漸漸有些下沉。
‘啪’,一聲脆響,統帥府門口的石基應聲碎裂。
秦旭這才反應過來將要發生什么,抬眼望去街頭夕陽下一人騎馬緩緩走來。
久違的白色盔甲已是兒時的記憶,許久未見叔父穿過這件盔甲。
修養百年的大秦終於又忍不住再起戰事,只是這次屠刀揮向的是天地之戰唯一的倖存者。
那時穆燁還小,根本想象不到歐陽靖他們是如何與鬼帝十巫一決生死的。
“穆少主,望你放過歐陽家眷,我本不姓歐陽,只是延續姓氏。”
穆燁怨毒的眼神冷冷一笑。
歐陽靖雙目冷縮,似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叔父!”
秦旭突然開口。
歐陽靖右臂一揮收回離火戰矛,同時穆燁右臂一震,身後百餘歐陽家眷盡數而亡。
“哈哈哈,歐陽靖,百年前你便婦人之仁,百年後你依然這般仁慈。天不亡你更待何時!”
‘噗!’穆燁的劍刺穿一人身體,在離歐陽靖一尺的距離停止。
穆燁看著眼前兒時的美好瞳孔急劇放大。
害怕失去或是無法接受的他在拔出劍的一瞬來人仰天怒吼一聲,一聲龍吟震動了整個王城,也驚動了亭中的南懷。
面具下似是滴落一顆淚珠,卻仍舊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何人這般護著歐陽靖,除了那位大陸的傳奇,怕是也只有…
‘嗡’,一聲龍吟沖天而上,玄武法陣劇烈顫抖起來。
秦道明匆忙間衝出溢香閣,卻沒注意一條白影閃了進去。
大秦志像是早就感應到來人非同一般撞開盒子飛了出來。來人伸手接住大秦志便已自行翻閱到黃泉篇。
寥寥數語,卻已知曉其中緣由。反手一拍,書中字跡鑽入來人掌心。
“即是這般,留也無用!”
‘啪’一個響指幽藍色的火焰緩緩將書吞噬,瞬間化為灰燼。
來的快去的也快,待秦道明反應過來時來人已躍出王宮。
直至秦道明臨終也未曾猜透那本大秦志為何會化為烏有。
穆燁愣在原地,眼神中是無盡的憤怒。
“為何是你!”
黑色斗篷下一張失了血色的臉依舊那般迷人。
“當年是我殺的你父親,與歐陽靖無關!”
“那又怎樣?我早就知曉,只是我不願找你復仇,是因為…”
玄武沒想到兒時的穆燁竟然會對她產生這樣的情愫。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