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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琰依言照做,將鈴鐺拉了好幾次。

然後站在原地等了很久,有一道白光才姍姍來遲。

那道白光停在了她的身邊,化出了一個姑娘的模樣,那姑娘人如其名,一身白衣,膚色也極為白皙,眼睛卻似寒冰,望過去看着像是白雪皚皚,冰凍三尺。

稚白看着她,神情漠然,寒聲問道:“你不是我們魔族中人,你是誰?”

“這個不用管,我來只想問你一件事情。”滄琰說道,“李雲深在哪裡?”

聽見這個名字,稚白才正眼看着她,帶着些許疑惑,問道:“你找君上?”看見滄琰點點頭,稚白側過身,漠然道,“我不知道。”

滄琰皺眉:“你應當有方法可以聯繫到他,我真的有急事!我……”

“君上一向在外,豈是我們知道行蹤的。”稚白毫不客氣地打斷滄琰的話。

她的心似是落了一層霜寒。

仙族不可靠,難道魔族也不會幫她?

滄琰長呵了一口氣,白霧模糊了她的面容。

稚白卻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忽然皺了皺眉,狠聲道:“你是司命!”

滄琰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叫做稚白的姑娘,也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

她渾身發顫,聲音越來越寒,到最後幾乎是咬着牙說道:“你是司命!”

滄琰開始警惕起來,稚白這個模樣可不是交好的模樣,她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跟這個姑娘見過,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同她結下仇恨。

只見稚白一揮袖,手中忽地出現一根絲綢,似是長鞭一樣朝着滄琰鞭笞了過去,滄琰猝不及防,雙臂一擋,卻仍舊沒能夠擋住她驟然而來的力道,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滄琰腦子懵了懵。

覺得自己近來甚是倒霉了,傷還未好個透徹,又被藏書閣反彈摔在了地上,現在又被稚白這麼一打,也不知她用了幾分力道,總之肯定不是十分,滄琰就已經覺得自己的肺腑透着疼了。

她恍惚看見稚白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詫異。

等到滄琰回過神,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嘟囔着:“你這姑娘長得挺好看的,怎麼說打人就打人啊。”

她撐着站了起來,臉色一變。

看着地上碎掉了的瓷瓶,滄琰的臉色又一次刷白了。

她摔在地上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個瓷瓶什麼時候掉了出來,一下子就碎成了片。

太上老君將這個交給她的時候,並未對她說過有什麼用,也沒有說什麼時候用,只是說時機到了便可以打開了。

可是現如今摔成了碎片。

滄琰的面上露出了一片茫然,蹲了下來,將碎成片的瓷瓶扒了扒,卻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微微一愣,當初她搖晃這個瓶子的時候,什麼聲音都沒有聽見,怎麼摔開了也什麼都沒有?

難道太上老君給她的是一個空瓷瓶?還是給錯了?

她神情有些恍惚。

稚白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說道:“你還好意思來,我們魔族不歡迎你。”

滄琰抬起頭,看着她:“你什麼意……”

她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天動地搖!

那天地像是受到了一股不明力量的撼動,猶如末日,障氣四起,原本就已經偏向暗色的天更加陰沉了起來。

比當年那天地異象更為可怕,魔族裡頭傳來了一聲聲尖叫,好像忽然一下就亂了套。

稚白臉色一變,轉身看向了山上,低低的喊了兩個字:“聖陵!”

聖陵?

滄琰還沒有反應過來,稚白便先一步朝着山上縱身而去。

她胸口悶得很,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壓迫感,魔氣忽地變得十分濃郁了,滄琰以神仙之軀怕是承受不住這麼濃郁的魔氣,加上她的身子上的傷還未好全,整個人都無力極了。

滄琰掙扎着站了起來,看向了稚白縱身而去的方向,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不管魔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必須要問到李雲深所在之處。

闊海拍浪,山川龜裂,萬獸嘶鳴,眾魔哀伏。

凡世間洪水滔天,地動山搖,民聲哀悼,聞人晞敏銳地睜開眼,趁着季明越不注意,慌忙跑出了寢殿。

原本朗月明星,忽地昏暗了下來,天空竟然一顆星星都沒有,盡數都藏了起來。

“不好!”聞人晞心下一沉。

她擔憂地看向了季明越的方向。

一方天降黑雨,百姓顫顫,只道天要亡人。

李雲深撐着一把紙傘,站在空蕩蕩地長街之上,伸出手去接,黑色的雨水落在他的手上,竟有一片溫和之感。

他拿近來仔細看了看,目光閃爍,不知想到了一些什麼,忽地扯出一抹笑容,轉過身對着一間宅子施了一個法術,走了進去,對着婦人說道:“好好照顧她,我有事得先走一步。”

看着婦人點了點頭,李雲深蹲下來,對着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女孩,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說道:“我得出一趟遠門,你要好好聽娘親的話啊。”

目光繾綣,言語憐愛。

小女孩舔着自己手裡頭的山楂糖,乖乖地點點頭,咿咿呀呀地說道:“等,等你!”

李雲深微微一笑,直起身子,轉身便往外走,卻始終忍不住回過頭,眷戀不舍。

但事已至此,他必須回魔族一趟。

雨中尚存魔氣,魔族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這凡世間種種怪異之事,想必都是由魔族引起的。

這麼些年,他也聽說了,關於季羨舟身死之事……難道……

他的思緒混亂,但再也耽擱不成了。

“司命!司命呢!”

玉帝顫聲,在高台之上怒喊着。

下面的神仙皆是面面相覷。

天上老君捋了捋鬍鬚,悠悠然,卻沒有說半個字。

“短短几年便出了兩次天地異象,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嚴重。雖說上一次天地異象之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是這次……魔氣濃郁,怕是……魔尊要回來了。”武德星君朝前踏出一步,沉聲說道。

將眾人心中皆是心知肚明,卻皆是不敢言語的話都說了出來。

玉帝臉色不佳,沉聲說道:“朕有眼睛!且不說民怨快要捅上了九重天!看着天地異動,就連天庭也都撼動了!朕能不知道嗎!”他喘了一口氣,說道,“朕問的是司命呢?司命現下去何處了?”

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得出口,滄琰究竟去了哪裡。

魔尊若是回來了,如若滄琰還在仙族,兩族許還不會那麼快開戰,但若是滄琰……兩族開戰不是小事,或許妖族也會再摻和一把,三族之戰,當年那副模樣,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仙族並非害怕魔族,只是顧及六界平和之事,始終不像妖魔兩族那般毫無束縛。

玉帝稍稍平靜了一些,說道:“老君可否查得出司命星君如今在何處?”

“自然可以。”太上老君這才悠悠然地開了口,“只是陛下,查出來司命星君所在之地,又當如何?”

玉帝沉吟道:“兩族大亂不是小事,不論司命星君是否記得從前之事,仍是被關押虛無之淵,避一避為好。”

太上老君卻道:“此舉不妥。”

“怎麼不妥?”

“司命星君既是忘了前塵,陛下此番無異於無罪而懲,怕司命星君心中不服啊。”

玉帝默了默,一拍案:“身為司命星君丟了命格簿子,至今未能夠找回,朕給了她那麼多時日仍無消息,不該罰?”

“這……”太上老君退了一步,稍稍嘆了一口氣,“陛下說的是。”

看來這玉皇大帝是鐵了心要將司命關起來了。

不過都是借口罷了。

玉皇大帝始終承了司命一個情,這麼些年了,無論司命如何出格,玉帝都沒有怎麼大懲司命。

想起來當年的事情,玉帝仍舊忍不住幽幽然嘆了一口氣。

“老君,請吧。”

太上老君走到了大殿中央,揮了揮自己的拂塵,大殿中央忽地出現了一個鏡面模樣的東西。

眾神仙十分自覺地圍了起來。

那鏡面慢慢地清晰了起來,入目,皆是障氣。

障氣慢慢地散開,滄琰沉着的臉色便出現在了鏡面當中。

稚白察覺到了身後跟來的人,腳步一頓,回過頭冷聲道:“不許跟來。”

滄琰腳步未停,追上了她的腳步,頗有幾分賴皮一般說道:“不跟上你也可以,你告訴我李雲深人在哪裡!”

“哼。”稚白冷哼一聲,加快了腳步,企圖甩掉滄琰。

哪知滄琰豈是那麼容易甩掉的,偏生得跟上了她的步伐。

稚白袖中長綾即出,狠狠地鞭笞向了滄琰。

第一次出其不意,打中了也就罷了,這一次若是再叫她打中了,她就不叫滄琰了。

她點足踩上了迎面而來的白綾,加快了速度,一躍跳在了稚白的面前,一把將她攔住,厲聲道:“本星君可沒工夫跟你鬧,李雲深人在哪裡!”

稚白將長綾收回來,幾乎是紅了眼,說道:“你還有臉到魔族來,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大可以試試。”滄琰的聲音也寒了下來。

身後聖陵忽地傳來了“轟隆”一聲!

稚白瞳孔驟縮,一拂袖,正欲繞過滄琰。

滄琰偏不肯讓。

“找死!”稚白終於帶上了殺意,長綾驟出!

卻驀然綳直。

“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