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賴樹部長翻過了足有半人多高的籬笆牆,幾步就躥到了齊奇家的草房門前,宰豈等人緊隨其後。到得門前,賴樹部長卻立於門側,宰豈上前。宰豈一邊兒用穿着中國東北人常穿着的圓口棉鞋的腳“噹噹”地踢了兩下門,一邊兒大聲吆喝道:

“開門!”

屋子裡的齊奇和荊蜇早嚇得不行不行的了!隔着窗紙一直看着那三四個人翻進了院子的齊奇早就回過頭來,在屋子裡的黑暗中與荊蜇倆人面面相覷。荊蜇害怕孩子出聲兒,一隻手抱着那孩子,一隻手還捂着那孩子的嘴。

總這麼干挺着,肯定是不行了!齊奇壯了壯膽,嘴裡喊出了一聲:

“你,你們找誰呀?”

門外的那些個憲兵知道,門裡的就是兩個或者三個四個荊家溝的村民,成天抱着夾兒的鄉下人,用不着防備,需要防着點兒的倒是院子外面,別再這麼個時候有人在暗中朝院子中撲過來!幾個人直挺挺兒地站在房門口,端着槍,眼睛卻時不時地朝院子外面撒目。

到得這時,那宰豈翻譯官可是一點兒文化人的樣子也不見了!當然,這時候,那也用不着啥文化了!宰豈抬起腳來,照着那對開着的門板,“當”地就是一腳!

“少廢話!開門!我們是大日本關東軍!”

對開着的門板忽扇了一下子,沒開。

不開門顯然是不行了!齊奇和荊蜇心裡都明白,人家外面的那些個人沒把咱這門一腳踹開就已經是照顧咱啦!倆人兒對視了一眼,齊奇把心橫了一橫,嘴上應了一聲。

“來啦!”

齊奇下炕,出屋門,到外間。可還沒等齊奇到得房門前,那門外的宰豈又是一腳,半扇門板已經被踹下了門框!

幾個憲兵隨之就進了門了!

手電筒的光直打在齊奇的臉上!齊奇抬起胳膊遮擋了一下子,卻被率先衝進房門的一個憲兵踹了一腳。齊奇被踹得朝後倒退了兩步,跌坐於地。幾個人隨之撞進裡屋!

屋子裡,荊蜇正抱着個孩子站在地上,早嚇得有些個魂不附體,那懷裡抱着孩子這時嚇得已經就不知道哭了!只是把眼睛緊緊地閉着,腦袋瓜兒緊緊地斜歪着伏在荊蜇的肩頭!

齊奇害怕媳婦兒孩子吃虧,從地上爬起來,從那幾個憲兵的身後就向屋子裡沖,想攔着!卻被走在後邊兒的宰豈迎面擊了一拳!齊奇的鼻孔立時湧出了血來!齊奇用胳膊在自個兒的臉上抹了一下子,還想再上,又被宰豈蹬了一腳,再次摔倒於地!

電筒的光打在了荊蜇的臉上,荊蜇一臉的恐懼。

兩個憲兵上前,其中一個一把扯住荊蜇穿着的棉襖肩頭,直接就把抱着孩子的荊蜇向屋子外面扯過去!到得院子里,那個憲兵照着荊蜇的小腿就是一腳!荊蜇大叫了一聲,抱着孩子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荊繼富家院子里的那些個人聽到的那麼一聲女人的叫聲,就是荊蜇叫出的這一聲!

那有些個凄厲的叫聲衝上冬夜裡的荊家溝上空,不停地向遠方傳播開去,傳出了很遠。

聽到這凄厲的喊叫,荊繼富家院子里的人幾乎都抖了一下子!

“爹!不能再挺了!再挺就出人命啦!”

“快去!聽聲兒好象是齊奇家的荊蜇!”

“走!”

荊志義抬腿欲走,卻被白果攔住了。

“少東家!少東家!”

“咋?白大哥?”

荊志義停住了腳步。

“少東家!咱不能都去!咱看就你領着咱們三五個去就行了,剩下的人就在這院子里守着!院子里也得有幾個人!”

白果說出的這話,真真兒就讓荊繼富和荊志義心裡有啥光亮閃了一下子!

白果在這麼個時候能說出這話,是因為白果想到了他用着的那個雕花小櫃被也不知個啥人動過的事兒!

荊繼富說道:

“你白大哥說得對!那麼的!志義,你和你白大哥,小武子,小叔,你們幾個去!大小叔,還有你們幾個就別去啦!他白大哥!這個你帶上!”

荊繼富說著,把他的那把嶄新的二十響駁殼槍從自個兒的腰裡拔了出來,遞給白果。

白果看了荊繼富一眼,擺了擺手。

“老東家!不用不用!”

“帶着!”

“老東家!真不用!你快收着吧!”

“那,你們幾個可要當心哪!”

“哎!”

白果遂又瞅了瞅留下來的那幾個人,說道:

“老東家也要當心些個!你們幾個要小心守着老東家和院子!”

一干人等可就出了院子了!這些個人可都是山裡人,且歲數又好,走個道兒啥的那也不算個事兒!但這些個人那也是不一樣的。白果那就不用說了!剩下的那些個人,有一個算一個可都是普通人,有力氣,但卻是蠻力!走起路來,踩得地都直晃!嗵嗵山響!離老遠就聽得見!

賴樹部長宰豈翻譯官那些個人那可都是軍人!在荊志義那些個人走出去還不到一半的路程上,就知道他們今兒個的任務已經就完成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有了這前一半墊底兒,那也是勝利在望了!

賴樹他們這幾個憲兵剩下的任務是要叼住從荊繼富家院子里出來的那些個人!

聽到剛才那女人的一聲叫喊,應該是荊蜇的叫聲不會錯,可到得齊奇家的近處,反倒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了!荊志義和白果等人不由得心生疑惑。其時,齊奇和荊蜇倆人兒雙雙跪在了院子里!那荊蜇害怕凍傷了自個兒的孩子,竟然把自個兒的棉襖大襟解開,把孩子捂在了懷裡!

賴樹宰豈等人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些個人跑動的聲音,估摸着是他們等着前來的那些個人到了,幾個人呼啦一下子全都向籬笆牆閃過去,把那籬笆牆當成了遮蔽物。等到荊志義那些個人到得齊奇家的院子外邊兒,悄悄地移上前去,看到的只是齊奇和荊蜇兩口子抱着孩子跪在院子里。荊志義和白果擔心遇襲,並沒有就採取啥動作,而是就那麼悄悄地趴着籬笆牆後,藉著籬笆牆的間隙朝院子里窺探,沒有任啥發現!白果把一隻手搭在荊志義的肩上按了按,他擔心荊志義別再一時情急,整出啥事兒來,那免不了就要吃虧的。

從院子里的一應情況看,院子里除了跪着的齊奇和荊蜇兩個大人抱着一個孩子,肯定還有其他人,只是尚不知道那些個人躲在了何處!是一個兩個還是幾個!這個時候,任啥人都知道,情況不明,絕不可貿然行動!白果再次按了按荊志義的肩頭,又用手在自個兒面前擺了一下子,然後貓着身子,順着籬笆牆朝後院兒挪了過去!

白果悄悄地,慢慢地移動,就在從齊奇家的後院兒繞到前院東側籬笆牆邊兒的時候,他感覺到,隔着籬笆牆,一個人正蹲伏在那裡!

要知道,白果可是會象貓一樣走路的人!但就是這樣,那也保不準籬笆牆裡面的人就已經知道白果近在咫尺!實在相隔太近!說起來,這時的白果還真真兒不敢動手,他擔心的倒不是自個兒吃虧,他擔心的是院子里跪着的那倆兒大人和一個孩子!到得這時,尚不知躲在籬笆牆裡邊兒的是些個啥人,那要真真兒就是日本人的話,那日本人可是任啥事兒都幹得出來的!要說這個事兒,還有啥人會比白果知道得更真切哪!

白果琢磨,從眼下的情勢上看,齊奇一家仨人兒應該並無大礙,只是院子里的那些個人到底是要幹啥尚不清楚,如果真真兒就動起手來,弄不好就會傷着齊奇一家人。再者,咱就是擊敗了院子里隱着的那些個人,那些個人要真真兒就是日本人,那會帶來咋樣一種後果可就不堪設想啦!白果稍事沉吟,遂悄悄地返回到了院子西側籬笆牆外荊志義藏身的地兒。

白果給荊志義出了個主意,公開叫板,以轟走院子里的那些個人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