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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樹部長琢磨,那個荊家溝人到城裡來,咋也不會進了城啥也不幹就返回荊家溝的!再說,量他也不敢就大白天兒的往回走,要回也得晚上,這樣一來,咱也用不着着急了。村樹找了個小館子吃了早飯,本想既然到覃庄來了,何不到縣醫院去看看宰豈翻譯官和那個還在陪護宰豈的憲兵哪!可又一琢磨,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時候,還是趕緊回荊家溝要緊!可在這時,也不咋,突然之間,一種難以克制的困意襲上身來!這也一宿沒睡覺了,一吃了飯,中國東北,滿洲國人所說的那個啥飽飯苶的勁兒就上來了!還是找個地兒睡上一覺,恢復恢復精力體力,攢足了勁,晚上還得對付那個荊家溝人哪!要說睡覺,最好的地兒倒還是那縣醫院了!得!還是去看望一下子宰豈翻譯官吧!村樹到縣醫院看望了一回宰豈翻譯官和那個憲兵,在宰豈的病房睡了一頭晌兒,又在縣醫院吃了晌午飯,這才同宰豈翻譯官和那另一個憲兵告辭,回返荊家溝。

從覃庄出來不一會兒的功夫,走了還沒有五里地哪!村樹遇到了一夥子從荊家溝過來的巡邏隊大兵。到得這城邊子的地兒,那可就不同於荊家溝那邊兒,那些個大兵都有些個鬆懈,眼瞅着就要進城了!那些個巡邏隊大兵視而不見似地瞅了瞅村樹,沒說話,也沒有停住腳步,就那麼“哐哐”地從他身邊兒走了過去。村樹心裡琢磨了一回,想,這不是扯么!咱要真真兒就是啥反滿抗日分子,那不就明晃晃地從眼目前溜過去了嘛!這些個話當然都是中國東北,滿洲國這旮噠人說著的話啦!村樹這時心裡想着的,就是這麼個意思!

遇到了這伙子巡邏隊大兵,倒讓村樹想起一個事兒來。村樹有些個奇怪起來,今兒個凌晨,跟蹤那個荊家溝人可是走了半宿的夜路哪!竟然啥人也沒有碰着!按說,那咋也得碰着一回半回的那些個守備隊巡邏隊大兵才對呀!那些個巡邏隊,一般情況下,應該是兩個來鐘頭就有一撥兒的!走了這一路,那也是三四個鐘頭哪!竟然一撥兒也沒有遇着!琢磨來琢磨去,竟然不知其所以然!想來,可能是順了撇兒!也就是他跟蹤那個荊家溝人從荊家溝出來,正值有一隊巡邏隊剛好從東山工程那邊兒出來,走的方向一致,都是奔的覃庄,因而並沒有碰到。再琢磨,還是不對!日本關東軍駐覃縣守備隊每隔那麼兩個鐘頭左右就派出一支巡邏隊,也就是說,村樹在從荊家溝到覃庄的路上,至少也應該碰上一支巡邏隊!算了!算了!有些個事兒,光靠琢磨是琢磨不明白的!

村樹到了荊家溝已經就傍晚時分。鄉下人的貓冬期還沒有過,荊家溝人早已經就吃過了下晌兒飯,這時,並不見哪家的煙囪里冒出煙來。偶爾有個豬雞貓狗啥地整出點兒動靜,也偶爾有些個啥人家兒整出點兒啥動靜,還算有點兒活氣兒!但那也是一瞬即逝,荊家溝一片寂靜,真真兒就是死氣沉沉!村樹躲躲閃閃地到了荊志義家那院子的西牆外,這時方想起那個留守的他的那個手下,那可是一天一宿沒合眼啦!到得那西牆外,哪見得半個人影兒!正猶疑間,卻聽見有熟悉的聲音在低聲招呼他。

“少佐”

村樹循聲望去,在不遠處的一垛柴火後邊兒,一個圓圓的毛茸茸的東西進入了眼帘!村樹吃了一驚,但馬上就知道是誰啦!那小子戴着的大狗皮帽子上的狗毛足有半揸來長!

兩人見面無話。本應讓那小子回去睡上一覺,吃點兒飯啥的,可這個時候,說不定那個跟丟了的荊家溝人啥時就回來了,克服克服吧!村樹瞅了瞅那個憲兵,既不象困,也不象餓!實際上那小子已經就回東山工程上吃了兩回飯啦!在那柴火垛後邊兒眯了幾回啦!冷是冷點兒,可那也沒招兒,克服吧!

已經就是晚上九點多鐘了!院子里,正房的房門響了!有人從正房裡出來,走到了東廂房。過了一會兒,那東廂房的房門再次響起,又有人走動的聲音,那聲音消失在了正房的房門裡。

都十來點兒鍾了,村樹和他那個手下聽到了從西街傳來了有人走道兒的腳步聲!兩個人的精神頭兒立時就為之一震!村樹對他那個手下說道

“如果是早上從這院子里出去的那個人,抓回去問話!活的!悄悄的!膽敢反抗,開槍!要他的命!”

“嗐!”

那個憲兵嘴上答應着,心裡卻琢磨,這要抓他,為啥早不抓哪!都臨情末晚了!琢磨也是瞎琢磨,軍令如山倒!

走過來的那個人真真兒就是小武兒!到得這時,那小武兒可就是命懸一線了!

八點多鐘的時候,荊志義從正房出來,到了東廂房。

荊志義對白果說道,白大哥,小武兒到覃庄一會兒該回來啦!估摸着,日本人還在咱這院子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地踅摸着哪!可別出了啥事兒!白果說道,少東家,一會兒咱出去看看,接接小武兒!這個時候,還真真兒就得小心些個!白果估計,這個時候,小武兒也該回來了,遂跟荊志義一道兒從東廂房裡走了出來,兩個人並沒說話,荊志義回了正房,白果卻倚着東廂房的房門挺了一忽兒,等荊志義進了正房,遂閃到了院子側門南邊兒的牆角,隱在了那裡。

院子外邊兒的村樹部長和他手下的那個憲兵聽到了荊志義從正房裡出來,到了東廂房。等到荊志義和白果從東廂房裡走出來時,兩個人誰也沒說話,荊志義一個人回了正房,白果閃到了院子側門南邊兒的牆角,伏了起來。

白果琢磨,小武兒真要就是從覃庄回來,那一進溝里,咱就能聽到。那要真真兒就遇到了啥意外,那聲音也定然與無事兒時不同!一會兒的功夫,白果聽到從西街那邊兒傳過來的小武兒的腳步聲!可出乎白果意外的是,他聽到小武兒走道兒的腳步聲時,小武兒已經就到了荊家溝中溝與下溝相接的那拐脖兒處。

小武兒有些個擔心,特意把自個兒走道兒的腳步聲壓到低得不能再低了!凌晨跟蹤他的那個人,雖說一進覃庄城門就被他甩掉了,但那犢子很可能早就回到溝里啦!咱千萬得小心些個!

幾乎與此同時,白果聽到了院子的西牆外好象有人伏在了那裡。白果摒住呼吸,施展起他那貓走道兒的功夫,從院牆的東南角閃到了院牆的西南角。到得這時,白果跟西院牆外伏着的村樹和他那個手下相較,白果要靠南一些個,村樹和他那個手下則靠北一些個,一牆裡一牆外,相距也就一丈不足!

村樹和他那個手下都看清了!從西街走過來的那個人正是凌晨從他們面前走過去的那個人!

村樹調整了一下子伏在院牆陰影兒里的身形,就等着那小武兒走到前邊兒街上的時候,奮力地向小武兒身上的那麼一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