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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縣警察局值班室接到報案,即時向局長羅永作了報告,羅永即着治安股奔赴荊家溝案發現場勘驗,自個兒親自與正在覃縣辦案的省警察廳特務股的石壘和萬倉作了溝通。石壘萬倉一時大驚!遂同羅永一道兒就奔了荊家溝了!

清晨,荊志國在家裡接到了荊志義打過去的電話後,即時同陳果從奉天啟程趕往荊家溝,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荊志國並沒有走從高台到荊家溝的那條道兒,而是直接奔了覃庄,從城外繞道兒奔的荊家溝,到得荊家溝時,頭晌兒十點鐘不到。

到得這時,荊繼富家這院子可就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了!荊氏在荊家溝是兩大姓氏之一,荊氏一族在人數上那可比齊氏一族多出去了不老少。荊繼富家可是多少代的財主家,荊繼富生前又是荊家溝的保長,名正言順的鄉紳。自打日本人來了以後,荊家溝人對荊繼富不比從前,人緣熱度減了不少,但有目共睹,荊繼富一家為人厚道,家風清正,荊繼富本人雖說貴為保長,又是覃縣數一數二的富商財主,但從未聽說荊繼富有啥欺男霸女坑蒙拐騙之事。對溝里人那就更不用說了!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兒,遇到了啥難處,那可真真兒就是能幫的都幫了!這個時候,出了這等橫事兒,感念荊繼富的為人,那是凡能上得前兒的,都到靈堂前來拜上一拜,上柱香!

靈堂設在了西廂房。

荊志國和陳果進了門,倆人兒先到靈堂祭拜上香後,荊志國又在羅永和石壘等人陪同下到荊繼富中槍的地兒看了一回。

到得這時,這個案子的作案人是個啥人可就不用說了,但究竟是個啥人開上的那麼一槍卻是個迷。據覃縣警察局治安股的胖子股長報告,擊中荊繼富的那一槍打得那叫一個準!子彈從後背射入,留在了荊繼富體內,應該是傷着了臟器。根據荊繼富身上的槍擊創口和那子彈留在荊繼富體內的一應情況分析,應該是一把日本關東軍統一配備的那種手槍打出的子彈,射擊距離應該不超過三十米。

根據掌握的情況分析,打出那一槍的是日本人無疑,眼下只是還不知道殺害荊繼富是有預謀的還是臨時起意。

個個兒心裡都清楚楚兒的了,這個案子就是日本人所為,但日本人整出這麼一套事兒到底是為了啥尚不得而知!

這個案子,總的說來,應該是有兩個現場的。一個是荊繼富家的院子,再一個就是荊繼富中槍的地兒啦!

荊志國從荊繼富中槍的地兒回到荊繼富家,又在羅永和那劉胖子的陪同下在那院子里前了後了左了右了地看上了那麼一回,那也就是案發現場勘驗啦!

正房東山牆兒那兒,本已經就被日本人刨得稀爛。在布置靈堂的時候,把西廂房裡的一些個東西都堆在了正房東山牆那被刨得亂七八糟的煙囪的南下里,靠院牆推放,不到近前,是看不到那亂糟糟的地兒的。這麼個情況,冷不丁看上去,是由於西廂房常年堆放着的那些個破東爛西得有個放着的地兒,實際上,是擋着點兒那被刨得亂糟糟的地兒!到得院子里的人太多,人多眼雜,終歸不是個事兒!這個事兒,還是那劉胖子出的主意,劉胖子考慮到案子現場需要保護,別啥人都往那跟前湊!

荊志國和羅永那都是些個啥人?到那旮旯處一看,那有好多事兒可就揣摩個大概其了!那些個日本人到得這院子,顯然並不是要抓走啥人,也不是要收繳那些個保安隊人的槍,而是要找啥東西!日本人對自個兒的意圖也並不隱晦,在控制住了荊繼富等人後,那也是明晃晃相問了的!後因為院外響起了槍聲,遂中止了行動。

日本人要找啥呢?換個說法,荊繼富家藏着啥呢?在時下的這中國東北,滿洲國,泛泛地說,日本人對啥都在意,對人,對錢財和槍械尤甚!這些個,說到根子上是為了發現和清剿那些個反滿抗日陣營中人!可這一次日本人並不在意保安隊那些個人,也不在意那些個人的槍,剩下的可就只有錢財啦!

可這個事兒,就是在這麼一種情勢之下,就是荊志國也是不好問出口的!你家藏着啥東西嗎?那恐怕沒法兒這樣問!人家藏沒藏啥東西,這還真真兒就是一個不好回答的問題!

得咋樣應對眼下這麼個局面?

那羅永已經就是個快要成精的人啦!到得這時,和荊志國兩下兒議了議,自個兒就到院子里去了,保安股的那些個人這時已經就分布於院子的各處,這麼做可不是為了給荊志義家壓場兒,而是看看人來人往中有沒有啥人可疑!順帶着還得琢磨琢磨這案子到底是咋個事兒!

劉胖子看到羅永從正房屋子裡走出來,遂迎上前去。羅永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問道:

“咋樣,有點兒啥眉目沒有?”

“局長!那些個日本人好象是在找啥東西!”

羅永眼睛並不看劉胖子,微微地點了點頭。

今兒個,羅永沒穿他那身戴着警銜標識的制服,而是穿着便裝。戴着一頂水獺皮帽子,穿着一件貂皮寬領兒大氅,黑色長褲,擦得賊亮的黑色牛皮鞋。他把手伸進那大氅的一側兜里,掏出了一盒香煙,從裡面撈出一支,叼在了嘴上。劉胖子趕緊從自個兒穿着的警察制服衣兜里掏出一盒洋火,給羅永把煙點上。

“噝--”

羅永深深地吸了一口,長長地噴出。

劉胖子多少有些個奇怪,局長好象有話要說卻又象是無話可說。其實,羅永是在等待。他在等待正房屋子裡的人把要辦的事兒辦完。

正房的屋子裡,此時只有荊志國和荊志義兩個人。

荊志義把他爹荊繼富委託白果說給他的話,一五一十地說給了荊志國。

到得這時,那還有啥說的了!荊繼富在臨終前說出的話,那可就是臨終遺囑啦!荊繼富不糊塗,一輩子不糊塗!到得這時,荊志國和荊志義兩兄弟那可都是眼淚汪汪的啦!荊志國抬起頭來,看了看他們這時獃著的這間荊繼富住着的屋子裡的一切,睹物思人,一陣陣悲痛湧上了心頭!

荊志義說道:

“國子,咱爹讓你問咱叔,看看這個事兒這麼辦行還是不行。”

荊志國說道:

“哥,這個事兒恐怕還得你定!,你家那些個東西就是你家的!這個事兒,問問咱爹倒不是不行,但咱估計,咱爹也不會把你家那東西說成是咱兩家兒的!咱兩家兒從根子上說是一家人,但畢竟不在一塊兒過日子,這個事兒該咋的還得咋的!”

“國子!這個事兒最好還是跟咱叔說上一說。一個是咱爹在臨終前有這麼個心愿,再者說,上輩人之間是不是還有啥別的事兒咱哥倆兒不知--”

兩人正說話間,羅永回到正房裡來了,後邊兒還跟着劉胖子。羅永坐下後,看了一眼荊志國,又看了看荊志義,遂說道:

“荊科長!咱局裡還有點兒事兒,咱得先回去一趟!也就一個多鐘頭就回來啦!”說過之後,羅永又把荊志國和荊志義逐個兒看上那麼一眼,接著說道,“人去不能復生,還是要看開一些個吧!看看家裡這邊兒有啥事兒,警察局能幫得上忙的,咱羅永義不容辭!”

荊志國站起來說道:

“羅局長,讓您費心啦!羅局長!您局裡的事兒忙完了,可一定得回來呀!”

羅永回過頭來,定定地瞅了一眼荊志國,然後扭過頭去,說了一聲:

“那是一定!說起來,這也是咱的活兒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