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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昏厥過去的王娟秀是被她的姐姐王娟娥救起的。

日本關東軍在覃縣柳條溝的築橋工程早已完工,並且已經就通了車了,但並沒有進行工程驗收,原因在於柳條溝築橋工程是荊家溝東山工程的一部分,東山工程不完工,這柳條溝築橋工程不得驗收,等着!柳條溝築橋工程不驗收,工程監理王娟娥少佐就還得在那柳條溝築橋工地挺着。這一挺可就是好幾個月了!把個王娟娥呆得是五脊六獸!倒也好,王娟娥是個閑不住的人,除了定點兒找個僻靜之地練功,研習她祖傳的忍術功夫,再就是一有功夫就在這築橋工地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地轉,不管天氣如何,蓋莫能外!收穫大大的!把這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的事兒,地形地勢啥的皆整得透透兒的了!

王娟娥的收穫還不止於此。日本關東軍駐覃縣守備大隊負責柳條溝築橋工程安全的那個中隊的中隊長仰慕王娟娥的美貌,仰慕到了多少有點兒神魂顛倒的份兒上了!但按通俗的話說,那個中隊長有點兒意淫傾向,有點兒葉公好龍的意思,並無啥實質性的想法。可這樣一來,有些個事兒就好辦了!王娟娥想知道點兒啥,王娟娥想打聽點兒啥,那都是有問必答,有求並應!

這樣的日子那過得可是太愉作了!要是換作了一個平庸的人,那不得咋高興哪!可王娟娥不是平庸的人!這樣的日子讓王娟娥有些個膩煩,甚至有點兒心生恐懼。王娟娥想,這樣下去,長此以往,自個兒的頭腦就會蠢笨無比,身上可就得多長出些個無用的贅肉!實乃可怕至極!可也沒招兒!大日本關東軍需要咱在這兒獃著,大日本帝國需要咱在這兒獃著,大日--

這一天,夜半時分。王娟娥睡不着覺,就自個兒在柳條溝大鐵橋西南一側的那個崗樓里秉燈夜讀,看的是日本戰國時代的野史札記。正看得來勁,卻聽得那崗樓外邊兒下方的大鐵橋處有人大聲喝問,站住!什麼人!日本話!卻聽得另有人回答說,嗐!我是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的葛蕪中尉!有重要情況,須見你們長官!站着別動!接下來就是有人跑動的聲音!想來是那站崗的大兵朝那個人跑了過去,去看那人的身份證件了。挺了一忽兒,沒有人說話,卻有人朝這崗樓跑上來了。接着就聽到那崗樓門前站崗的大兵同那跑上前來的大兵嘀咕,什麼人?奉天的一個特務!幹啥?不知道啊!誰知道他要幹啥!這大半夜的!接着就是崗樓門響,那大兵就進了崗樓了!

王娟娥一聽,誒?奉天?特務機關?這不是咱家的人嗎?好生奇怪!這大半夜的,這一定是遇到了啥事兒了!這樣想着,遂站起身來,急三忙四地穿好衣服,拽出枕頭底下的手槍,插在了腰間,拎着個手電筒,從崗樓里走了出來。

王娟娥接下來看到的情景真真兒讓她大吃一驚!

平素,大鐵橋的西南方向和東北方向這兩個崗樓頂端各裝着的一盞探照燈並不開啟,這時,有了情況了,西南側的這個崗樓頂兒上探照燈已經就打開來,巨大的光柱直挺挺地朝東側橋頭那邊兒照過去,直把那橋頭的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照得個雪亮!一個人,站在大鐵橋的東側橋頭兒不遠處,揚起一條胳膊擋着射向他的強烈的光線。就是相隔那麼遠的距離,王娟娥也看清了,那人並沒有戴帽子,短打扮,身上身下的衣衫已經就有些個襤褸。

接下來,王娟娥走了過去,經詢問得知,他們一共是三個人,今兒個跟着他們的長官因執行一項特殊任務而來到這北山。現在,執行任務遇挫,需要這座大鐵橋的守軍給予支援!

你們的長官是誰上?回答,王娟秀少佐!

到得這時,王娟娥早把她那細長的眼睛睜得不能再睜了!誰?王娟娥有點兒懷疑自個兒沒聽清!王娟秀少佐!那個特務重複了一遍。王娟娥就覺得自個兒的腦袋裡立時“嗡”地響了一聲!她在哪?那個特務回過身去往東北方向黑黢黢的山上指了指。在山上!咋?她?她怎麼樣?王娟娥一聽,那臉想來也變了色了!只是,她是背新舊那探照燈的,並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但想來也得是白里透青了!

王娟娥二話沒有,“嚓”地一聲就從腰裡把手槍拽了出來,左手一伸就把那槍的保險掰開了!嘴裡立時吼出了一聲!帶路!走!

王娟秀手下的那個特務本是來搬救兵的,本是要見這守橋部隊的長官的,見到王娟娥走上前來,看着王娟娥穿着的軍服是少佐軍銜,以為王娟娥就是這守橋部隊的長官,但一看王娟秀是個女的,多少還有些個猶疑。這時,一看王娟娥有了那麼個舉動,喊出那麼句話來,心頭就是一震,誒?這也太猛了!就一個人兒?那,人家少佐都是說了,讓他帶路,那就帶路吧!倒是那王娟娥卻在這時想起了自個兒就一個人,那要真真兒就遇到啥反滿抗日陣營那幫子人,那--沒啥事兒吧?王娟娥覺得就自個兒一個人去救援,人似乎是少了點兒!她遂喊道,去!喊幾個人跟上!王娟娥這是對那些個站崗的大兵說的!

要說,關東軍那也是有紀律的。王娟娥在匆忙之間,不管不顧地上山去救她自個兒的親妹妹,那也無可厚非。她是工程監理,並不是守備隊的大兵。那也沒有個啥人說她要受啥人管轄!再者說,王娟娥少佐軍銜,又是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的特務,這大鐵橋築橋工地有一個算一個,哪個兒也沒有她王娟娥軍銜高!那些個大兵還能管得了她一個特務?啥人管得了她!

這時的北山,任啥聲音也沒有!翻過了山樑,就到了北山靠近謝屯的北坡了!那個特務本也是個忍者,走夜道走遠道兒,那都不算個事兒!但就是這樣,王娟娥還是嫌他太慢,前後催過了幾回!終於到了地兒了!還好,那個被白果用腳勾起拋出的石頭擊中腦門子的那個小子還在那地兒上躺着哪!那個特務上前試了試,還有氣兒!有氣就好!先放着!接着找王娟秀!在那地兒不遠處,王娟秀也找着了,還躺在那地上迷糊着哪!王娟娥上前試了一試,王娟秀也還活着!

王娟娥站在昏迷不醒的妹妹身邊,把自個兒那兩隻細長的眼睛山上山下地踅摸了兩圈兒,哪還有啥人影兒!得!把王娟秀和那個也還迷糊着的特務一併整回築橋工地再說!這個時候,築橋工地上的十來個大兵也到了,一幫子人也黑燈瞎火地踅摸,沒發現啥,遂就呼呼啦啦地把這一男一女兩個抬到了那築橋工地西南山坡上的崗樓里,王娟娥把自個兒的那個小屋兒讓給了王娟秀。

工地本只有一個關東軍守備小隊駐防,只有一個衛生兵。那衛生兵整些個簡單的紗布藥水啥的,打個針吃個葯啥的,還湊合,再整點兒更深一些個層次的療傷的事兒,那就整不了了!不能等!連夜去覃城縣縣醫院找大夫!等到從覃縣縣醫院把那能治傷的大夫請來,已經就是凌晨三四點鐘了!

那大夫是個專治紅傷的大夫,那個挨了白果石頭的特務腦門子受傷,腦袋多少還有點兒震蕩,正對路!並無大礙。王娟秀也沒有受到啥過重的傷害,只是一時熱血攻心,昏迷了過去,只要養一養,調理調理,也就應該恢復了!

王娟娥坐在妹妹的床前,百思不得其解!就憑妹妹那一身的能耐,咋會出現今兒個這麼一種局面?王娟娥是明白人,她知道,妹妹今兒個這是遇到了剋星!這一點從王娟秀手裡一直緊緊握着的那把金柄短匕也可以看得出來!王娟娥覺得,不到不得已的時候,妹妹是不會用到這把短匕的!還算好,妹妹的命還在!她趁王娟秀還在昏迷之際,認真地查看了一下子王娟秀的傷勢!王娟秀並沒有受外傷,從脈搏上看,她也應該並沒有受到啥內傷。過去的這大半夜,在這北山上,在妹妹身上,到底發生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