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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時,那可是太順暢了!孫二奎把那隻河蟹拿起來瞅了瞅。手裡的這隻河蟹又肥又大,還是只母蟹。不用說,那縣警察局長請客吃飯,那館子不說得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款待也差不多!所謂鹵河蟹,那河蟹都是生的。因為並沒有經過蒸煮,顏色就還是那種活着時的青色。把那蟹蓋兒揭開,蟹黃滿滿的,味道着實鮮美。孫二奎看着手裡的河蟹,忽地說道,田勝左,這個事兒,咱也是不得不這樣。跟老同學說句實在話,咱最擔心的是被日本人扣下。雖說咱是合法經營,但那些個日本人,有誰說得清啊!他要真真兒就把你盯上了,那還真真兒就壞了事兒了!跟那些個日本人,那也沒地兒說理去呀!這回妥了!有你們縣警察局出面押運,那咱可就有了護身符了!誒?田勝左,前幾天咱剛來時,聽你說,咋,日本人平白無故殺了咱局裡不少人?憑啥呀?二奎呀!你剛才也說了,跟日本人那也沒地兒說理去!這個事兒,俺自個兒琢磨,說到根兒上,還是那日本人不拿俺中國人當人!老百姓背地裡說俺警察局和日本人穿一條褲子,是!眼下,這滿洲國是個咋回事兒,誰心裡都明白白兒的!但從這個事兒上看,那日本人但凡眼裡有一丁點兒俺們,那也出不了這麼個事兒!俺那可是七八個人哪!那個個兒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讓這些個人家兒的日子咋過呀!

孫二奎瞅了瞅手裡的河蟹,又抬起頭來看着田勝左說道,田勝左,你這當局長的,消息一定靈通!咱聽說,現在反滿抗日的那些個人那邊兒可是火兒越來越旺了哪!聽說咱東北軍有一些個沒走的,也都暗地裡動起來了!那小日本子就這麼整,那誰不得反哪!聽到孫二奎說出這話,田勝左抬起頭來朝門口瞅了瞅,接着孫二奎的話兒說道,說的是!俺他媽要不是當這麼個局長,手下還有一幫子人得養家糊口,俺他媽--誒?喝多了喝多了!田勝左說著就停了下來。孫二奎知道田勝左在喝酒這個事兒上並不是啥能人,也不勉強。孫二奎忽然說道,田勝左!咱們在部隊時的那個秦師長,你還記得不?誰?秦師長!噢!你是說秦登科啊!那還不記得!咋?聽說不也入了關了么?秦師長是入了關了,但他的閨女要回東北來,啊!秦師長那個姑娘,歲數也應該不小了!她回東北?就她自個兒一個人兒?那她可就真真兒有點兒象她爹了!噝--你這是聽誰說的?噢!有一天出去辦事,正走在街上,忽然有個啥人在咱肩上拍了一掌!咱回頭一看到嚯,是個咱部隊上的老人!嘮起來了!聽他說的!噢--哎呀!秦師長那閨女歲數可也不小了,應該和俺們上差下差,差不了多少!那她回東北要幹啥?哎呀!秦師長那閨女可是這個!孫二奎說著就豎起了大拇指。聽說,她回來是要把東北軍咱那些個沒入關的弟兄往一塊兒聚攏聚攏,一塊兒干哪!干?幹啥?反滿抗日啊!嗯?有這事兒?田勝左的眼睛裡有光閃了一下子!田勝左沉吟良久,忽地說道,二奎,實際上,眼下真正想干點兒事兒的應該並不在少數!那她要是能回來聚攏聚攏,那可是太好了!反滿抗日,眼下,人倒是有一些個,但那亂糟糟一片,成不了氣候!各路人馬調集不到位,行動達不到預期目標,反被日本人所制!那,是她爹讓她回來的嗎?噝--一個女孩子家,恐怕不行吧?田勝左說著就探詢地瞅着孫二奎。孫二奎說道,這個--具體咋個情況還不清楚!咱琢磨,這個事兒恐怕不會那麼簡單。秦師長是少帥的人,是少帥領着部隊入的關,那不用說,少帥也是按着上面的命令乾的。要是真就派啥人回來,先在咱這邊兒準備點兒人啥的,然後少帥帶着人回來,到時來個裡應外合,這倒是個法子!只是,那咋還派了個女人回來哪!不會是秦師長的閨女自個兒鬧着要回來吧?估計不會!剛聽到這個事兒時,俺也不信!但人家說得有鼻子有眼,不容咱不信!這個事兒,咱琢磨,要真真兒就是有,應該還是有些個背景兒的!田勝左,你說,會不會是共產黨?嗯?田勝左聽到這兒,立馬就把腰挺直了!本就一雙大眼瞪得足有雞蛋大小!啊?共產黨?不會吧!她爹是國民黨,東北軍,她是共產黨!田勝左慢慢地搖了搖頭!噝--聽說,在南邊兒,國民黨和共產黨幹得是你死我活,共產黨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上俺東北這地界兒!這個!田勝左,話還不能這麼說。前幾年,那國民黨搞的那個啥四一二,就是那麼整,殺了多少共產黨,人家共產黨不照樣兒挺過來了!共產黨確實是不得了!田勝左緩了緩,停了一會兒,接著說道,二奎啊!眼下,俺覺得,不管是誰,只要能起來牽頭干點兒事兒,俺看那就是好傢夥!也別管你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國民黨那倒是大黨了,那咋說蹽就蹽了?大不一定管用!那俺這東北,這多大的地呀!說甩手就甩手!田勝左說著就有些個氣憤,再次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恨恨地說道,愧對國人哪!

這兩三個月以來,戀上了平明媳婦兒的那個日本關東軍駐河山縣守備隊的曹長,自打吃了那麼一回虧,被也不知個啥人給扔進了糞坑裡,回到守備隊駐地又被上峰給責罰了兩天禁閉,連憋氣再窩火,真真兒就是有點兒刻骨銘心的意思了!有那麼一段兒時間,那曹長似乎忘掉了平明媳婦兒!但也就一段兒時間,大約也就半月余,就又想起來了!想得實在是太厲害!好事兒是等不來的!不行!還得去!再到平明家,平明家的房門鎖着。那曹長有些個奇怪!這一家人是串親戚去了嗎?他琢磨,串親戚不能長時間呆在親戚家不回來,門總這麼鎖着。過了一個來星期,那曹長又去了平明家,到了一看,那門還是鎖着!一而再,再而三!那門似乎要永久地鎖下去了似的!他不管不顧地問了一下子平明家近處的鄰居,當然是連說再比划了!鄰居回答,不知道!是哈!那家人家兒確實是挺長時間家裡沒人了,是不是串親戚去啦!三番五次地見不着平明媳婦兒,曹長心裡非常痛苦,是那種想吃啥好東西沒吃着的那種痛苦!最主要的是,這種痛苦還帶來了心理上的痛苦!混蛋!這種罵人的話,那曹長也不知罵了多少回了!眼下,這中國東北,這滿洲國,這旮噠人,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得再去看看那小娘子,那美人,那花姑娘!我就不信他們家還會在親戚家過年!中國東北的民俗,滿洲國的民俗允許嗎?晚上,好不容易捱到了營房熄了燈,那曹長從自個兒住着的營房裡晃出來,到了營房門口,對站崗的大兵說,悶得慌!出去買盒煙抽。那站崗的大兵都知道他有過一回夜出受到迫害的經歷,不放行!那曹長說,我出去買兩包煙,我自個兒只留一包!那站崗的大兵眨了眨眼,同意了!曹長一氣兒走到平明家附近,拐過了街角兒,曹長的心臟猛然咚咚地狂跳起來--曹長看見平明家的房子里亮着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