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荊繼富和荊志義爺倆兒接着就把白果咋認出那來訪的大佐和他那個跟班兒的事兒一一地向荊志國敘說了一遍。聽了這樣一番敘說,荊志國覺得,這個事兒應該是有些個眉目了,捋上捻兒了!這個人從最初領着幾個人到荊家溝這一前一後一左一右踅摸,這時又到這荊家溝東山來看工程,會不會他那時就是為這工程勘測地點哪!那鐵蛋要不是正趕上讓白果遇到了,那小命兒是不是還在都不好說了!這樣說來,那狗剩兒的死,這荊家溝一帶發生着的事兒說不定也就都是與這個人有關了!那負責這樣一項工程的人,絕不會是一個單純的工程技術人員或者單純的軍事人員。想到這裡,荊志國心裡不能不出現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這麼個特務機構,按說,一個特務機關,那也不能管啥工程這類事兒呀!假如這個事兒真就是和這個人有關,那這個人在日本關東軍中的地位可就不一般了!荊志國知道,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的機關長是個軍銜大佐的軍官!

荊志國在心裡咬了咬牙!

不用說,荊志國心裡是明白白兒的!他同那個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的機關長雖說不曾謀面,但他可是久聞其名。荊志國沒有見過他,但他卻不一定沒見過荊志國,當然不是看到了真人,而是看到的相片!說不定,他荊志國的檔案材料,那人也已經看過多少遍了!這樣想來,這幾個月以來在他家那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發生的事兒,這荊家溝發生的事兒,就可以明確地歸結為,日本人對他荊志國是上了心了!

屋子裡沉默了好一陣子。

眼前的荊繼富和荊志義爺倆兒,那同他可是一條血脈!他想起中國古已有之的那句話,上陣父子兵!在中國,在中國這東北,有多少這樣的父子正在為咱這中國,為咱這中華民族盡其所能地做着自個兒應該做的事兒!

荊志國告訴面前的荊繼富和荊志義爺倆兒,安全為要!眼下這日本人心氣正高,氣焰正盛,千萬要小心一些個!眼下咱們做事兒,不但要考慮咱自個兒的安全,更要考慮到咱荊家溝這兩三千人的安危和咱這荊家溝一帶父老鄉親們的安危!有啥舉動一定要事先跟咱通個氣兒!

荊繼富和荊志義點頭。

“國子,那你剛才話才說了半截就叉過去了,你說想讓小武兒同縣警察局那個教官咋的?是不是就想從那教官那兒知道些個日本人在咱這東山鼓搗啥工程到底想幹啥?”

荊繼富還沒老!剛才一忽兒叉過去的話,他居然還能想起來!剛才,說起這話一下子就讓荊繼富叉過去了,荊志國一忽兒心裡還琢磨是不是這事兒讓他這爺倆兒為難了啊?就不打算再提起,沒想到這荊繼富還能想着!

“是。大爺,這個事兒你和大哥也知道,事關重大,如果能了解到一些個啥更好,了解不到啥也不要勉強,安全為要,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再想轍!”荊志國頓了一下子,又接著說道,“大爺大哥,有啥事兒,千萬不要在電話里說,就勞煩白大哥到奉天去一趟同咱面談。這個事兒,大哥你記着,白大哥去奉天的頭一天,你先給咱家裡打個電話,就說讓咱給大爺買葯,咱就明白了,你讓白大哥第二天的頭晌兒,傍十點多鐘兒,到奉天車站南一里地的那個小酒館兒,咱在那兒等他。大哥,你一定要記住嘍!”

荊志義點頭,答應道:

“你放心吧!咱記住了!”

到了這會兒,荊繼富和荊志義都是一臉的凝重!

陳果幫着華子收拾妥了飯後的一應物事,就隨着華子到了荊志義和華子倆人兒的屋子裡嘮了一陣子磕兒。妯娌倆兒見面機會不多,但倆人兒卻是極其投緣,這時,也不知說到了啥高興的事兒,倆人兒都笑了起來。

荊繼富和荊志義爺倆兒送荊志國從屋子裡走出來,到了外間兒。荊志義走到他和華倆人兒住着的房子門口兒,拉開房門,看見屋子裡的倆人兒正笑着,微微笑着問道:

“弟妹,還坐一會兒不?”

陳果和華子站起來,止住了笑。

“啊,不坐啦,不坐啦!”回身拉住華子的手說道,“嫂子,等到天暖和一些個,一定和大爺大哥一塊兒到奉天去蹓躂蹓躂,到時荊志國和咱陪着你們啊!”

“哎!”

聚在下屋的那些個人,聽到上屋的人出來了,知道是客人要回奉天了,一齊也都從那下屋裡擁了出來。荊志國一看,那石壘走在了頭裡,一個個兒神情愉悅。看得出來,那這一會兒的功夫,石壘同那些個保安隊的人那也是嘮得非常投緣!

天兒有些個陰下來了。

一應的人把荊志國等人送出了院門,送上了車,一直瞅着那車消失在荊家溝中街和西街相接的拐角處。

車從荊家溝中街和西街相接處開出來,直奔柳條溝。

到了柳條溝大鐵橋,溝這邊兒站崗的兩個日本關東軍大兵攔住了車。按照慣例,不論你是從哪面兒上橋,那都是需要出示證件接受檢查的。

石壘出示了證件。一個大兵看了看證件,又看了看坐在車後排座位上的荊志國和陳果,用中國話說道:

“證件!”

荊志國有些個意外。頭晌來的時候,那一側的那兩個站崗的大兵並沒有要他和陳果出示證件。

坐在方向盤後面的石壘側過頭來說道:

“這是咱科長和他太太!”

那個大兵彷彿沒有聽到似的重複了一句:

“證件!”

看過了荊志國和陳果的證件,那個大兵立馬來了立正,敬了個軍禮,隨後把左胳膊向前一揮,放行了。

這咋頭晌兒和下晌兒還不一樣了呢?車上的仨人兒都感到了異常!荊志國覺得,應該是頭晌兒他們從鐵橋上經過這個事兒已經讓個不知的啥人知道了!要不然,這回來的路上不會出現要看他和陳果證件的事兒的!

荊志國判斷得那是相當正確!就在他們的車走到那大鐵橋橋頭的時候,也就是那個大兵查看他們證件的時候,就在鐵橋西南側的崗樓旁邊兒,一棵粗大的樹下,一叢灌木後面,站着一個身穿日本關東軍黃呢冬裝的女人。這個女人看到了那日本大兵查驗荊志國仨人兒乘坐的車的整個過程,一直目送着荊志國的車從鐵橋上走過,慢慢地遠去。

頭晌兒,荊志國的車一過鐵橋,那日本關東軍守備隊負責守衛那鐵橋的大兵就把奉天省警察廳有一輛轎車過橋的情況向他們的上峰做了報告。這情況報到了負責警衛這座橋的日本關東軍駐覃縣守備大隊的那個中隊的隊長那兒,那個隊長馬上就向大隊隊長做了報告。報告的同時,這個中隊長又想,誒?這個時候,特殊敏感時期,那耽誤了事兒,啥人擔待得起!可千萬別把啥事兒壓在自個兒手裡!這當然是些個不願擔事兒的人的想法兒!到了這時,那情況已經就不再是情況,而是情報了!情報不論送給啥人,那也是一樣重要的物件,相當於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