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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晌午飯,覃縣警察局局長羅永依照慣例,在他那辦公室里的沙發上眯了一會兒。

但凡是個人物的人,不管成沒成精,都是有些個特點的!羅永這辦公室的裡屋是有一張床的,除了一些個特殊情況,晚上需要處理一些個事情,回不了家了,得在辦公室里對付一宿的時候,羅永才會到那床上去睡上一覺。平素,羅永是從來也不到那張床上去的。也不知始於何時,羅永在自個兒的心裡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想法兒,或者說是看法兒。羅永認為,除了睡覺,人是不應該躺着的,總喜歡躺着的人,身體是不會好的!陽氣都躺沒啦!他的這套想法兒或者說看法兒,說起來還挺有道理的哪!你看吧哈!人要是坐着還是站着的時候,穿那麼多的衣裳沒事兒,可你要是躺着,尤其是想眯一會兒的時候,你再穿同樣那麼多的衣裳就不行了!就會覺得涼。這還是小事兒,弄不好就得着涼,也就是感冒啦!正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兒或看法兒,羅永晌午眯着的時候,從來也不到那床上去,而坐在沙發上!

今兒個,羅永也就眯了那麼一忽兒,也不知為啥,突然間就睜開了眼睛,接着就站起身來,走到了辦公桌前,給治安股打電話,把劉胖子喊了過來。

劉胖子一進羅永辦公室,就用徵詢的眼神兒看着羅永。局長--羅永看着劉胖子說道。日本人從那貨場往荊家溝那邊兒運東西有兩三天了吧?劉胖子點頭。三天啦!噢--噝!你們治安股也別成天沒事兒就干在局裡面獃著,到那條道兒上去看看!別日本人那邊兒出了啥事兒,咱警察局還象傻子似的啥也不知道哪!

羅永冷不丁說出這麼一套話,還真真兒就把劉胖子說糊塗了!劉胖子盯盯兒地瞅着羅永,再一次探詢地說道,局長--噝!你說你這個股長是咋回事兒?這咋不長腦袋哪!那些個日本人是個啥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那要是不出事兒尚好,那要是真真兒就出了啥事兒,你這個治安股長不好交待,就是咱這個局長也得跟着吃掛撈兒!噝!那咱帶幾個弟兄到那道兒上去遛遛!劉胖子說過,轉身就走。你等等!你這時候到那道兒上去遛能遛出個啥!稍挺挺!過一會兒!那,過到啥時?你先把車啥的備好,挺到三點來鍾!噝!那麼的吧!咱也跟你們一塊去!這要不出啥事兒,咱也凈心了!劉胖子頓了一下子,遂挺直了身體,應道,是!隨後,再一次用徵詢的目光看着羅永說道,局長!咱就三點多鐘出發正好!走這一道兒要是沒事兒,到得那荊家溝,也就四點多鐘,咱再到那荊保長家去看看省警察廳的荊科長!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到人家去蹭飯哪?劉胖子一本正經地看着羅永說道,局長!不是!那人家荊科長在咱這縣上辦案,咱不得過去看看嘛!這也是順道兒!別咋呼啦!快去準備着吧!

三點半鐘,縣警察局的一輛黃了巴嘰的日式吉普車在前,一輛黑乎乎的警車在後,晃晃蕩盪地就出了城了。

兩台車不緊不慢地走到蔡家牌樓的時候,日本關東軍運送那些個*的卡車可就一台一台地從東下里衝過來了!卡車上開車的那些個日本關東軍大兵那也是看得出個高低的,並不象只看到一台警車時那樣橫衝直撞,而是放慢了速度,儘可能地往邊兒上靠了靠。看到這麼一種情況,可把坐在警車駕駛室里的那劉胖子氣得是不行不行的了!恨恨地罵道,這幫子天殺的!

這要是換作別的啥人聽到劉胖子罵那些個日本關東軍開車的大兵,還真真兒一時弄不清是咋個事兒哪!但開警車的那個警察知道!那個警察遂張口說道,嘿!你看啊!這些個日本人也知道誰大誰小!

要說,那開車的警察也是個看不出火候的人!沒有眼力見兒!你這個時候說這個話,那不是火上澆油嘛!劉胖子氣得眼都藍啦!你說啥?啊!沒說啥!咱就是說,那些個日本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看人下菜碟!

劉胖子狠狠地剜了那警察一眼,不再言語!這幫子犢子,不會說人話!

說話間,兩台車可就進了茨溝屯子了!再往前一蹭,兩台車可就到了茨溝屯子東邊兒的那桑樹林!剛剛進到那桑樹林,走在前邊兒的那台吉普車可就突然間在那條砂石路的道兒當間兒停了下來!

劉胖子和那開車的警察的眼神兒越過前面停下來的那台吉普車的車頂,看到遠遠的桑樹林的深處,停着一台頭朝西的黃了巴嘰綠了巴嘰的大卡車,一堆的日本關東軍大兵忙忙碌碌,正在往那卡車上抬着人!在那台卡車的東向更遠一些個,還停着一台卡車,再遠一些個,好象還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

這是咋啦?

到得這時,劉胖子的心裡可就是一忽悠!咱的媽呀!咱局長真真兒就神人哪!

板本大佐帶着那些個大兵一無所獲地從那小廟裡撤了出來,多多少少有些個沮喪!沒招兒!原路返回!去的時候,心裡充滿希望,返回時,心裡有些個沮喪!但往寬了一些個想,這不是好事兒嘛!這要真真兒那小廟裡藏着啥人,真真兒就是那些個反滿抗日分子,那,免不了就得幹上一仗!那些個反滿抗日分子會那麼老老實實地束手待斃嗎?那咋可能哪!這,那小廟裡人影兒不見,這不省去了多少的麻煩嘛!但失意總是有一些個!那些個日本關東軍大兵也是個個默不作聲!想來,心裡也得是複雜着哪!可就在這時,板本大佐,也不光是板本大佐,一應眾大兵盡皆被突然的一聲喊叫嚇了一跳!

啊!

正在行進的人都在原地駐住了腳步,兩隻手都齊刷刷地有所動作!板本大佐的右手按在了自個兒佩戴着的王-八盒子槍套上,那些個大兵都匆忙用手去捯本已經就肩在了肩上的三八大蓋兒!所有人等都朝那喊叫聲傳來的方向望過去,但見一大兵正面對着大大的一片足有半人多高的荒草叢,於喊叫的同時,突然就轉過了身來,張皇失措地看着一應眾人!接着再次啊啊地叫起來,兩隻手伸展在自個兒的胸前不停地擺動!

一應眾大兵盡皆向那片荒草處奔過去,到得近前,一應眾人個個都有些個張口結舌!

但見那荒草叢中橫躺豎卧着眾多大兵的屍體,也有五六個之多,血肉模糊,個個外衣皆被扒了去,更有一個下身居然光着腿兒哪!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