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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荊志國和秦藍反覆商議,向zhōnggòng滿洲省委報告了與參加摧毀行動的那兩股子武裝力量接頭的執行人,接頭的時間和地點。省委回復:

同意。謀劃接頭人身份,不能遺有後患!

天剛擦黑兒的時候,龍石大車店門前掛着的兩隻大紅燈籠已經就點亮了!照得店門前紅通通的一片!

龍石台鎮是奉天城郊,也就是那城鄉接壤的地兒啦!這地兒的人已經就不象奉天城裡人,但還是跟鄉下人不同!

大車店掌柜林碩把南屋炕桌兒擺着的茶壺茶碗兒啥的歸攏歸攏,放到一個搪瓷盆兒里,端到了灶間兒。再回到屋裡來,用抹布把桌面兒抹了抹,擺上了碗筷。又把地上的一個高腳桌從靠南牆的地兒搬到地當間兒靠近火牆的地兒,圍着高腳桌擺好了兩把長條凳和兩個方凳,擺好了一應的碗筷,接着就來到了灶間北側的裡屋門前,敲了敲,招呼道,太太!大姐!請過到南屋吃飯吧!

灶間里熱氣騰騰,林碩媳婦兒正在炒菜,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兒正蹲在灶門臉兒前燒火。陳果看了看那個男孩兒,笑着說道,啊!這就是掌柜家的大公子啦?小男孩兒扭着身子朝上揚起臉來,看了一眼陳果和盧姐,有點兒不自然起來,朝兩個人呲牙笑了笑。林碩媳婦兒說道,文軒,叫姑姑!姑姑!陳果笑着說道,文軒!好名字!

陳果和盧姐過到南屋兒的時候,南屋那炕上地上的兩張飯桌旁已經就坐了有六七個人啦!都是些個男賓!圍在地上桌旁的有四五個人,倒是炕上的桌旁只坐着兩個人。桌上已經就上了兩道菜啦!兩張桌兒上都用一個不大的花搪瓷缽兒燙着兩壺酒,桌子上熱氣繚繞。圍坐在桌子旁的那些個人看到門開處走進兩個女人,都把眼光投過來。走在後邊兒的林碩笑着招呼道,這位太太和這位大姐就不單獨開桌兒啦!又轉過頭來對陳果和盧姐說道,太太,大姐,上炕吧!炕上暖和!

陳果瞅了瞅屋子裡的一應眾人,向著炕上地上的那些個人點了點頭,說道,唉呀!上炕還得脫鞋弄景兒的,費事!咱就在地上這桌兒擠擠得啦!林碩說道,也行!噝!這地桌兒擠點兒哈!那,看哪位車老闆子到炕上那桌吧!串串!

陳果注意到坐在炕上的那兩個人的眼光直盯盯地掃過來!

林碩接著說道,啊!這位太太是過來找親戚的,親戚沒找着,明兒個早上就得回奉天了!看看咱這些個車老闆子,有沒有明兒個往奉天城裡去的,她想捎個腳兒!

地桌旁的一個漢子說道,唉呀!咱明兒個往奉天城裡去,只是--咱得起早,怕這位太太和這位大姐起不了那麼早吧?林碩看了看陳果問道,太太,您看?

陳果瞅了瞅說話的那漢子,那是一個年輕人,不胖不瘦,留着挺整齊的分頭,挺精神的樣子。鄉下人能留着這麼樣兒的分頭,委實不多!陳果遂問道,這位大兄弟,不知得幾點哪?啊!最晚不能過五點!咱明兒個到奉天城裡拉點兒貨,晚飯前還得到這店裡,後兒個早上就得往四平趕啦!五點?那差不多!到時,請掌柜的記着喊咱一聲就是了!放心吧!那麼的,早上咱給你們整點兒飯,簡單吃上一口,熱乎乎兒的!那可就給掌柜的添麻煩啦!唉呀!不麻煩!

吃上了飯,陳果朝坐在炕上那幾個人看了兩回,她想起來了,她和盧姐剛進門時,那盯着她們看的那兩個人,她都是見過的,正是正月里住在奉天大和旅館的那個從北邊兒過來的大掌柜和當時跟着他的那個管家!這個時候再看那兩個人的穿戴打扮,那大掌柜倒是象個貨棧或者啥鋪子的掌柜,那管家倒是象個車老闆子。

天兒已經就黑下來多時了。一應眾人吃過了飯,也就散了。陳果和盧姐回屋兒呆了一會兒,復從那北屋裡走出來。灶間也已收拾利索。林碩和媳婦兒還在灶間忙活着,得準備明兒個飯食,一應的事兒。咋?太太要出去嗎?林碩看到陳果和盧姐從屋子裡出來,遂招呼道。啊!這龍石台鎮,咱真真兒還是頭一磨兒來哪!白天已經轉了大半天兒了,這會兒沒事兒,出去轉轉,消消食兒!林碩說道,太太!咱這鎮上雖說沒聽說發生過啥事兒,可這天兒都黑了,可是得小心些個!別往遠去了啊!是!咱就在這店前店後蹓躂蹓躂!放心吧!

倆人兒出了店門,在那兩個大紅燈籠下站了一忽兒,卻見店南大山不遠處站着一個人,黑乎乎的。盧姐拉了一下子陳果的袍子大襟下擺,朝那個人悄悄地指了指。陳果已經就看到了,那人正站在那兒抽煙,嘴上叼着的煙捲兒時不時地亮一下子!說來也是怪事兒!就是那麼黑的地兒,也能看到一糰子一團的青煙從那人的嘴裡噴出來。

陳果拽了盧姐一把,倆人兒遂向南大山那邊兒走了過去。

啊!這位大哥!在這兒抽煙哪?

啊!出來透透氣!咋?出來蹓躂蹓躂?天都黑了!別遠走了啊!啊!不遠走!嘖!咱這過來找親戚,找了半天也沒找着!悶得慌,也是想出來透透氣!大哥不是咱這旮噠的人吧?啊!是!咱這口音一聽就不是這旮噠的,到哪兒也跑不了!說著就笑起來!你說吧哈!這奉天咱可來來回回的多少趟了,可這口音卻是改不了!咋?總來奉天嗎?唉喲!太太!那可就說不上有多少回啦!今年的正月還沒過,咱就到這奉天蹽了一回啦!那是初幾?初幾,初--初七!

陳果聽得那人說出初七的話來,遂對盧姐擺了擺頭。盧姐前後左右地看了一回,遂朝一旁走了過去。

大掌柜!一向可好?陳果悄聲說道。好好!那大掌柜一邊兒答應着,一邊兒把手裡的煙頭兒順手扔在了地上,又從穿着皮毛大氅的兜兒里掏出一盒煙來,抽出一支點上。大掌柜!有人托咱轉告您,請務必於後天的子時前到達覃庄東六十里的大梨樹鎮。子時一過,在大梨樹鎮子西街口的小廟前與咱們這邊兒過去的人相見。暗號就是剛才咱倆兒說的初七。你這邊兒說初七,咱那邊兒的人說初八,你再說初七,咱那邊兒的人說初七就初七。那人用一條白布把左胳膊掛在了脖子上。那人會告訴你下一步咋樣行動!妥!太太放心就是!

這天兒還不太冷哈!都啥時候了!春分都過啦!

大哥!那咱先回屋兒啊!哎!咱再抽幾口也就回屋啦!這煙不抽是不行啦!戒了多少回了,就是戒不住!

陳果和盧姐回到家的時候十點鐘。按照原定計劃,荊志國是要晌午回家吃飯的,實際上就是回來聽陳果和盧姐龍石台一行接頭的情況。看到陳果和盧姐有些個疲憊而又神態愉悅的樣子,秦藍知道,陳果和盧姐龍石台一行是順利的啦!陳果要把一應的事兒跟秦藍先說上兩句,秦藍說道,陳果,事兒不是順利嘛!那就好!一會兒志國就回來啦!一塊兒說吧!有啥情況,咱們也好一塊兒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