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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這時,白果知道,這個事兒雖說是從荊志義的口中說出,但一定是荊志國的主意!

荊志國是個啥人?荊志國可是滿洲國奉天省警察廳特務科的科長!這個要是哪個尋常人出的主意,那倒沒啥,可這要是荊志國出的主意,那可就得琢磨琢磨了!特務!那就夠一說了,更何況是特務科的科長!

荊志國到底是啥意思哪?

白果到荊志義家撈忙,算起來也有小半年了。這小半年的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人這個東西,怕就怕成天攪和在一塊兒!那相互之間可就真真兒知根知底兒了!啥脾氣,啥秉性,啥人!荊志義這家兒人,那不用說,白果真真兒就是體會深刻!真真兒的好人!難得的好人!有了這麼一層墊底兒,白果琢磨,說荊志義一家兒會害人,那,絕無可能!這樣一想,白果可就放了心了!

那,現在咋辦哪?

明白白兒的,既然荊志義一家兒不會害人,那荊志義要他去覃庄找初教官,問着的事兒和想讓初教官幫着辦的事兒,那就與他白果身上擔著的事兒沒啥關係啦!既然與他白果身上擔著的事兒沒啥關係,那就與別的啥人啥事兒有關係啦!整幾套日本關東軍大兵軍服!這是要假扮日本關東軍大兵嗎?要幹啥哪?難不成是想混進覃庄西關那裝着日本關東軍軍火的院子里去?奔着那軍火?白果回想這一陣子荊志義跟他說過的話,讓他辦着的事兒,不用說,荊志國一定是打了日本人的主意,這個事兒不會錯!

揣摩到這麼一種情況,白果真真兒就有些個驚奇!這樣說來,那荊志國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面兒上是特務科長,實際上是--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可就讓他興奮不已!如果是那樣,那可就太好啦!

白果想到,這麼個事兒,那可不是小事兒!初教官肯定是個好人那沒的說,可要是說讓人家幫着給整幾套日本關東軍大兵穿着的軍服,初教官是不是就會答應可就不好說了!要是說起來,這個事兒要是泄露,不管你想弄那些個軍服的本意是想幹啥,那弄不好可真真兒就是掉腦袋的事兒!日本人可不管你弄那些個軍服想幹啥!那咱費這些個周折幹啥哪!那不是有現成兒的嘛!在那兒?就在那茨溝屯子東邊兒桑樹林子北邊兒,白果曾在那兒侍奉佛祖的那座小廟的後牆根兒!

日本關東軍駐覃縣守備隊的那六個失蹤的巡邏隊大兵就埋在了那兒。

六個大兵六支長槍!

看來,這個事兒,不用再跟初教官說啦!

白果再次找到了那初發。說道:

“初教官,小武兒兄弟的事兒初教官可是幫了大忙了!小武兒兄弟的事兒就是咱荊家溝的事兒!初教官幫了咱荊家溝,咱荊家溝會記着的!咱荊家溝保安隊隊長讓咱特意過來一趟,謝謝初教官!”

白果說著,就從自個兒的半大棉袍大襟一側摸出一個小手巾包兒,塞給初發。初發把那小手巾包捏在了手裡,攥住,卻並沒有就塞到自個兒的懷裡,而是眼盯盯兒的看着白果,說到:

“白大哥!咱志武大哥死得冤!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咱啥也別說了!這個錢,咱不能要!那麼的,這錢就給幫了咱的那個吳所長吧!吳所長要是不要,就給他那個在倉庫打更的親戚!”

東北話,打更的,就是看大門兒的。

“啊!行行!啊,別!這個錢呢,你先拿着,咱這一時也想不周全,今兒個也沒帶太多的錢!過兩天,咱再過來,他們有他們的!你是你的!”

“不用!這些個足夠啦!都不容易!這麼個時候,誰有多少錢!就這麼的!噝--唉呀!兄弟!你說,咱志武大哥讓咱幫着辦的事兒,咱認識的那個日本人,這也一直沒露面兒,也不知死哪兒了!真是!”

這初教官真真兒就是明白人!說點兒實在話,初教官真真兒沒有想到荊家溝人還會特意從那麼老遠過來謝他,好幾十里哪!不顧縣署的禁令,頂着危險,再次到這培訓站來!一看白果再次到來,他立馬就想到了小武兒在世時請他幫着辦的事兒!

白果瞅了瞅初教官,說道:

“初教官厚道人哪!咱小武兄弟不在了,還想着小武兒的事兒哪!那個事兒,初教官還得多費心啊!初教官跟日本人打交道,那得十萬分的小心!事兒辦不辦是小,安全為要!咱整不準日本人是咋個事兒!這還不算,日本人說話,那哇哩哇啦的,根本聽不出個兒來,跟他們說話,那得費老鼻子勁了!誒?初教官,你跟那日本人交涉,是你會說日本話,還是那個日本人會說咱中國話?”

初發笑了笑,說道:

“啊!是咱會說日本話!那犢子不會說咱中國話!”

“初教官真真兒是能!還會說日本話!是念書時學的?”

“不是不是!咱是跟咱爹學的!”

“哎呀!那初教官家是書香門第呀!”

“說不上說不上!咱爹原來在南滿洲鐵道上幹活兒,在關東州那邊兒學過兩年日本話。”

“噢。初教官一看就是出身不一般!初教官,小武兒兄弟請您幫着辦的事兒,您還得多費心,啊!”

“那一定!盡咱所能!”

從那培訓站出來,白果一看天時還早,這個時候就往回趕,明晃晃的,別再碰上日本人!要回走,咋也得天傍黑兒的時候!白果遂進了覃庄城了!白果到了佟剛的碩發貨棧。

到了貨棧,白果跟佟剛倆人兒免不了又喝了點兒!免不了又嘮到了日本人!白果告訴佟剛,已經託人幫着貨棧在日本人那兒看能不能找點兒活兒干。這一說,可把佟剛樂壞了!高興過後,佟剛說道,事兒成與不成都是小事兒,咱高興的是老五你能這麼想着你二哥!真真兒就是咱的好兄弟!說到這兒,佟剛說道:

“老五,眼下想在日本人那兒攬點兒活兒,那可真真兒就趕上蹬天了!你就是白給人家幹活兒,人家也不用!信不着咱!這個事兒,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老五你也別太為你二哥着急了!誒,老五,聽鄭三鄭四說,這幾天,覃庄火車站那貨場上,日本人明顯多了起來!啊,咱說的是那些個站崗的日本大兵!以前,鄭三鄭四他們去那貨場拉貨,往那日本人卸貨的地兒看上那麼一眼兩眼的,也沒個啥人管!可現在連看都不讓看了!擋起來了!”

“擋起來了?咋擋起來了?”

“那貨場有一條鐵道線是日本關東軍的專線。原先,那條專線與其他的線路一樣兒,都是敞開的,可前幾天,也不咋,在那專線與那些個普通線路之間釘了些個木頭樁子,上面全糊上了炕席!現在,就是往那專線上看上一看都不行了!啥也看不着了!你說這日本人,在咱這旮噠,成天鼓搗個啥哪!”

“二哥,你得跟那鄭三鄭四哥倆兒說說,這麼個時候,可別招惹那日本人!日本人就是一群畜牲!那可是任事兒都幹得出來的!”

天擦黑兒的時候,白果與佟剛告辭。出了城就奔了茨溝了,進到了茨溝東邊兒的桑樹林,白果確認任啥人也沒有,就轉向北,奔林子北邊也就一里多地的那座小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