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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老爹把電話打到了警務培訓站。

那頭兒接電話的正是接了守備隊情報室那高個子特工電話的人。那人說,啊!你找初發呀!初發今兒個好象沒來上班兒!哎呀!他昨兒個好象就沒來上班兒!初老爹一聽,心隨之就是一抖!那,他說沒說因啥請假?噝--請假?請沒請假,咱還真真兒說不準,好象沒請假--哎呀!反正沒來上班兒!接電話的那人有些個奇怪!你說吧哈!這初發也不來上班兒,完了還不停地有人打電話找他!咱這培訓站也不咋啦!就是個大集!願意來逛逛就來逛逛,不願意來逛逛就不來逛逛!咱那站長扯那些個沒用的,一個頂倆兒!誰也扯不過他!可要是來真格兒的,狗屁不是!咋?初發說不來上班兒就不來上班兒?咱這培訓站是他家開的?怪事兒!心裡這麼琢磨着,一忽兒就有些個泄氣!愛咋咋!愛上班兒不上班兒!關咱屁事兒!有了這樣的想法,那可就只剩下敷衍了!

放下電話,初老爹站在那鋪子里琢磨了半天,心裡湧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還是到發子家去看看吧!

此前,日本關東軍駐覃縣守備隊情報室的那四個外勤,特工,在離開初發家院子時,是把原先敞開着的院門關上了的。初老爹到得初發家,遠遠地看到院門緊閉,心稍安了安!可到了近前,他可就看到了那院門上耷拉着的黃銅鎖和鎖鼻子,腦袋裡面可就是“嗡”的一聲響!那也不用敲門啦!拉開門進到院子里,看到那破碎的房門,幾步搶進門去,看到屋子裡一片狼籍,早已頭暈目眩,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接着就暈了過去!

人這個東西真真兒就是有靈性!初發到了碩發貨棧安頓下來後,曾經想要到他老爹家去告訴他老爹一聲,卻被白果給攔住了。平素他也是隔那麼三天五天的到他老爹家去看看。白果一攔,初發心想,白大哥說得在理兒,不告訴老爹也對,省得他跟着着急上火!就這麼一半天兒,他老爹偏偏就到他家裡去?那要啥事兒都那麼寸--湊巧!那可就是老天跟咱作對了!想歸想,可也不咋,初發就覺得心裡慌慌的,忐忑!好象有啥事兒沒有落地兒,在心裡懸着的那麼一種感覺。不行!還是得到老爹家裡去看看,跟老爹說一聲兒!

白果已經回了荊家溝了,初發只能把想着的事兒跟佟剛說了。佟剛一聽,說道,初教官!老五,啊!你白大哥回荊家溝時跟咱說了,說初教官要是有啥事兒,讓咱一定幫着照看着!這麼個時候,你要是出去,恐怕與事兒不利!那麼的,你把你家和你家大叔家住在哪條街告訴咱!咱都過去看看!別的咱不敢說,要說這覃庄哪條街哪條胡同兒,你一說咱就知道,保准差不了!咱幫你過去看看,你看行不?行行!那太行啦!只是那可就麻煩佟掌柜啦!哎呀!你這說的啥話!沒事兒!你就放心吧!咱一個生意人,咱就象走街串戶似的過去看看,誰也不能把咱咋的!趁着天亮,咱現在就去!

要說,象這類事兒,那最好是悄悄的,神不知鬼不覺的,那咋還要趁着天亮哪?這個事兒,那可就是與佟剛做了多少年的鬍子頭兒有關了!這類事兒越做得普通越好!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是日本人看到了,又能把他咋!可要是在昏昏暗夜,這套事兒,那可就不一定平常啦!這些個人生經驗,佟剛體會之深刻遠超常人!

佟剛按照初發告訴他的地址找到了初老爹家,一看那日式的洋灰掛牆小院兒院門上掛着一把黑漆鐵鎖,知道初老爹並不在家。這麼個時候,這老爺子能到哪兒去哪?佟剛琢磨,說不定,這老爺子真真兒就是去了初教官家啦!啥也別說了!趕緊奔初教官家吧!

初發家院門半開着,院子里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佟剛在走過那半開着的院門時,同樣看到了那院門上耷拉着的黃銅鎖和那門鼻子!佟剛順勢朝院子里看了一眼!

這一眼不要緊,真真兒就把佟剛驚得是不行不行的了!

院子里散亂不堪。

壞了!初教官家出了事兒了!

佟剛害怕周遭有日本人,沒敢停留,直接就從那門前走了過去!

到了初發家與另一戶人家的院牆過道兒,初發有如無事人一樣走了進去。進了過道兒,佟剛停住了腳步,背靠着初發家的院牆,一動不動地站了好一陣子,聽了聽周遭,見並無啥動靜,這才又朝過道口返回身去。然後,佟剛悄悄地向院門前探視過去!

人影兒不見!

佟剛縮回頭來,挺了一忽兒,再次探出頭去,仍然是人影兒不見!佟剛放了心!可就在這時,佟剛發現初發家院前一道高牆一側的半腰露出了也有半尺長的一道黑邊兒!那應該是一個戴着的皮帽子的人藏在了那牆後!

佟剛不再在那過道里獃著了!而是順着那過道兒向西,在那拐角處挺了挺,就翻進了初發家的院子啦!進了院子,初發並不停留,幾步就閃到了初發家的那院子前臉兒!佟剛傻在了那兒!他看到屋門裡側躺着一個人,雪白頭髮!一條已經被人扯下半邊兒的深灰色棉門帘兒耷拉在了那人的上半身,一頂米huáng色羊剪絨棉子滾落在門檻處。再看那房門,稀爛!

佟剛大驚!挺了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地看了一回,院子里和房子里不象是有人的樣子。佟剛悄悄地閃到了那房門前,朝屋子裡面一看,屋子裡面盡皆遭遇浩劫之相!

初教官這是被人抄了家了!

倒在地上的那老人應該就是初教官的老爹啦!佟剛閃到初老爹面前蹲下,伸手過去試了試,這一試,佟剛那可真真兒就是動彈不得!

初老爹已經就斷了氣了!

應該是初老爹看到了自個兒的兒子家遭遇了如此洗劫,受了cìjī,年齡太大經受不起,昏厥於地,一時沒有人能及時發現,遂過了世了!

佟剛一時還抱有希望,又在初老爹的額頭上試了一回,那額頭已經就是冰涼!身子已經就涼得半透了!佟剛懷疑是不是初老爹在外面時間長了,渾身凍得冰涼,又在那初老爹的人中上按了一忽兒,哪還有緩過來的可能!

這可如何是好!

佟剛還讓那院就那麼半敞着!那要是一關那院門,院外的人勢必就會發現院子里有了人啦!

佟剛把佟老爹抱起來,進屋兒,放在炕上。自個兒遂閃身出屋,又從原路跳出院牆。

僅僅一天多一點兒時間,初發同他老爹已經就是陰陽兩隔!

初發一家原是奉天初家屯人。由於初老爹在南滿鐵道兒上幹活兒,一家人遂到了覃縣了。到得這時,已經就二十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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