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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書景一臉驚詫,直接跪下。

“棺木裡面,就是奶娘啊!我不知怎麼只剩下一顆頭顱!”

周澤點點頭,最後的掙扎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很好,你覺得本官只有這些證據?來人,傳人證王招娣!”

“傳人證王招娣!”

片刻,王招娣被兩個婦人攙扶到公堂上。

劉大壯他們,趕緊朝着棺木挪了挪,給騰出來地方,畢竟偌大的一個大堂這會兒站了許多人,還有一個碩大的棺木,此刻看起來非常擁擠。

兩個婦人退下,王招娣趕緊磕頭。

“民婦王招娣,叩見明府。”

“抬起頭來!”

王招娣抬頭,看向周澤。

“你可識得這二人?”

王招娣極為淡然地點點頭。

“民婦認得,他們是張家張書景張書祥兄弟。”

“何處認得此二人的?”

“鍾家西跨院。”

張書景趕緊躬身施禮。

“明府明鑒,此婦人我未曾見過,何來認識一說?”

周澤沒接茬,朝着薛平擺手。

“帶人犯劉向忠。”

薛平趕緊退下。

片刻,劉向忠被帶了上來,王招娣看向劉向忠眼淚直接流了下來,或許是此刻的劉向忠,跟幾個月前已經變化太多。

“四月見過姑爺,都是四月的不是,讓姑爺受苦了!”

四月兩個字出口,張家兄弟顯然一顫。

趕緊側目看向王招娣,似乎記憶中此人的樣子,跟眼前這個醜陋的婦人差別甚大。

劉向忠愣了,上下仔細看看王招娣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四月?”

王招娣用力點頭,已經哭的說不出話,畢竟覺得自己有愧。

周澤拍了一下驚堂木,所有人趕緊收聲。

“王招娣本官問你,此案卷宗中所記載,之前鍾家報官的時候,你說七月二十五寅時末天未亮時,鍾家姑爺劉向忠,似乎回來過。

還說,西跨院的角門可以開鎖自行進入,無需他人通稟,可有此事?”

王招娣磕頭說道:

“是,當時鐘家阿郎讓我如此說,為了免遭皮肉之苦,所以就如此跟不良人說的。”

周澤瞥了一眼外面,鍾家的父母還沒到,趕緊接着問道:

“為何如此說?”

王招娣抿緊唇,這會兒沒什麼猶豫。

“回明府為了鍾家的臉面,小姐的父母知曉小姐是如何人品,為了鍾家的臉面,也為了防止姑爺得到鍾家的家產,所以讓民婦這樣說的。

之後民婦被關押三日,為了不泄露秘密,民婦就被打殘,發賣到江安一個傻子家中做媳婦,毀了容貌帶着鎖鏈,也無法逃離。”

外面觀看審理的人群中,一陣唏噓聲傳來,畢竟王招娣看起來太慘了。

周澤抬眼,瞬間大堂內外安靜下來。

“你說鍾小姐的人品?詳細說說。”

王招娣跪直了身子,這會兒她已經是自由身,雖然容貌盡毀,也不再受他人制約,大聲說道:

“小姐與姑爺成婚之前不算,只是婚後,經常出入鍾家西跨院留宿的男子就有多人。

民婦認得的有郎中崔賢,鍾家賬房李顯烽,鍾家採買孫優良,張舉人家張書景張書祥兄弟等等,其他的幾人,民婦叫不出名字。”

“你住口,朗朗乾坤竟然如此信口雌黃!”

外面圍觀的人,這回可是壓抑不住驚訝了。

一個個嘴巴都合不上,已經開始低聲議論,畢竟說出來的名字都知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高低貴賤什麼人都有。

而且照着這個丫頭的說辭,這只是經常來的,還有一些名字叫不出來,這鐘家到底養了個啥?

“掌嘴!”

周澤輕飄飄兩個字,陳文池王漢已經駕輕就熟,老徐走到近前,啪啪又是兩巴掌。

等王漢二人鬆手,張書祥已經趴在地上,眼前進行亂冒,嘴角也都是血跡,一張嘴吐出一顆牙,還是門牙。

別說,這會兒跟王招娣倒是有了幾分相似。

張書景上前,將張書祥扶起來,看着他用力搖搖頭。

二人站起來,張書景倒是一臉淡然。

“明府,張家奶娘下葬,也是有下人來伺候的,我是親自看着奶娘裝殮,至於這棺木裡面怎麼就剩下一顆頭,我真的無法解釋。

不過,僅憑這麼一顆白骨狀的頭顱,就說這是鍾逸珊的頭顱,而且找來一個丫頭,隨便一指認我們,就定下殺人罪責我不服!”

周澤點點頭,臉上帶着淡然的微笑,瞥了一眼大堂外,哭喊聲已經越來越近。

周澤朝老徐擺擺手,老徐湊到近前,周澤壓低聲音說道:

“帶幾個人去張家,枯井裡面的屍骨和那個小廝找到,然後問他誰縫製的人偶,如若知曉,將那人一併帶回來,切記不要忘記那把刀。”

老徐點點頭,退了出去。

薛平很知趣,見周澤看他,趕緊朝着周澤點頭,隨着老徐退出去。

周澤這才朗聲說道:

“帶鍾家父母進來問話!”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大堂外,人們趕緊讓開一條縫隙,鍾家父母在不良人的帶領下,快步進來,趕緊給周澤叩拜施禮。

後面看熱鬧這些百姓的指指點點,他們沒聽真切,不過看着這些人鄙夷的目光,二人都多少有些不自在。

“你二人可是鍾逸珊的父母?”

二人趕緊點頭。

“正是。”

周澤指着旁邊的張家兄弟,接着問道:

“這邊二人你們可認得?”

鍾父點點頭,鍾母搖搖頭。

鍾父一看,戳了鍾母一下,趕緊說道:

“婦道人家不出門,怎麼能認識,老朽倒是識得,這二位是張舉人家的兩位公子,與張舉人經常聊起二人,年節宴請也說過話。”

周澤點點頭。

瞥了二人一眼,張家兄弟臉上不大好看,要知道剛才他們可是說,只是知道鍾家,也不熟悉,更無來往。

周澤擺擺手,王漢走到近前,他知道周澤想要幹什麼,這會至少要保護一下王招娣。

“那這位女子你們可認得?”

順着周澤手指的方向,二人看到了王招娣。

王招娣就跪在棺木前面,原本就不顯眼,這麼一指看到人一動,鍾母嚇了一跳,尤其王招娣頭頂缺了一片頭髮,沒了牙齒,如何能看到之前的模樣。

“不認識。”

周澤沒急,眼皮都沒有抬起來。

“不急,仔細看看,這是你們的熟人,好好回憶一下!”

王招娣抬起頭,平視鍾家夫婦,微微躬身。

“如若是數月之前,此刻該說一聲,四月見過阿郎和夫人,現在四月雖然腿殘了,容貌也盡毀,不過也恢復了本名王招娣。

不知鍾家阿郎和夫人幾個月來,可吃得好睡得好,身體可康健?”

鍾母嚇得退後一步,仔細瞧瞧這才面露驚訝,不用說,這是認出來了。

“你竟然是四月?你不是在江安......”

鍾父一把扯住鍾母的手臂,目光警告地盯着鍾母,她趕緊收聲。

鍾父轉身,看向周澤。

“不知明府將這罪奴帶來作甚?”

周澤臉色陰沉。

這個鐘父真的是很不正常,看着對張家兄弟的樣子,似乎兩家之間的關係還算緊密,不知聽到真相會如何。

“現在是本官問案,今日叫你們來大堂,一是聽候鍾逸珊被殺一案的結果,另一個,就是讓你們辨認一下鍾逸珊的屍骨,王漢帶二人過去辨認。”

二人一愣,瞬間一起看向棺木,這會兒不用別人介紹,他們也猜到了,這裡或許有女兒的頭。

鍾母直接撲在棺木邊緣,趴在一側淚如雨下,薛平扶着鍾父,低聲說道:

“二位還是節哀,抓緊辨認一下屍骨,明府還在等着回話。”

鍾母點點頭,二人一起朝着棺木內看過去。

一襲華衣,鮮紅的顏色。

雖然入殮幾個月,也只是領口有些臟污,綉工精細,即便是鞋子也都是釘着珍珠,如此一身打扮分明是嫁衣。

鍾母眼神有些慌,還有些怕,就這樣顫巍巍地看向那顆頭骨。

顏面是無法分辨了,畢竟就剩下骨頭,不過髮髻保存完好,髮絲烏黑厚重,梳理的一絲不苟,在上面插着各色珠釵,看着應該是成套的頭面。

不過,髮髻側面插着一隻碩大的珍珠珠釵,螺旋釵身和上面的一顆珍珠極為特殊,看到這個珠釵,鍾母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她指着珠釵,剛要張嘴,後面的鐘父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打斷了鍾母的動作。

回身看向周澤,篤定地說道:

“不,這不是我女兒的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