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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個問題,冬香抬頭不斷搖頭,沒說話先開始哭。

老徐看着煩,突然來了一嗓子。

“閉嘴,再哭就與兇犯同罪論處,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回答問題,不用想,直接說,一句虛言都將你自己推入萬劫不復。”

別說,就這麼一聲吼,小丫鬟冬香的眼淚彷彿關掉水閥,一滴都沒了,傻愣愣地看了徐功竹一眼。

隨後趕緊跪得筆直,快速說道:

“昨日午膳後,我陪着小姐下去消食,當時碼頭上有幾個公子,似乎在送別友人,其中一個中等個子的公子,看着最是好看。

小姐丟下一個帕子,就朝着船上走,沒走多遠,那個公子追上來了,將帕子遞給小姐。

小姐說帕子髒了,不必留着,那個公子笑的很好看,他說洗乾淨再送來,帕子上有名字,之後給王語嫣小姐送來,小姐不斷搖頭,她說稍後要撫琴。

不過我看得出,小姐對這個公子動心了,那位公子將自己的摺扇送給小姐,然後公子說,他姓屈,是合江大德通錢莊的次子,小生等帕子幹了,傍晚送來,探討音律不知可否?

小姐沒拒絕,遞給屈公子一塊牌子,這個可以登船用的,然後告訴他我們住在二樓東側第一間,之後那位屈公子就走了。

小姐好一番梳洗打扮,申時二刻就吃過飯,不過左等右等屈公子都沒來,掌燈後小姐有些悶悶不樂,打發我到一層老夫人那裡去聽吩咐,她早早睡下,讓我別去打擾。

亥時初,我似乎聽到樓上有聲音,上來看看小姐的房門緊閉,窗子也關着,我就下去了,一早送洗臉水,我開門就看到地上的小姐。

嚇得我趕緊找管家,就因為這個,還驚動了老夫人,似乎是我的喊聲有點兒大,碼頭上有巡街的不良人,直接都上來了,然後你們就知曉了。”

周澤盯着冬香,她倒是跪得老老實實,沒有多餘的動作,眼神也沒有亂瞟。

“那個屈二郎沒來?”

冬香搖搖頭。

“沒瞧見。”

“既然你家小姐給了屈二郎腰牌,就是說這船上有人守衛了?”

“白日有,晚上鬆懈很多,王管家帶來的小廝不多,再者不是請大夫就是送大夫,一層一直忙着,沒人太注意。”

周澤點點頭,朝着王漢擺手。

“人先帶下去,屈二郎找到了嗎?”

王漢擺擺手,甲丁帶着冬香下去了。

走到門口還推了冬香一把,催促她動作快點兒,一點兒沒有憐香惜玉的架勢。

王漢躬身說道:

“屈二郎帶來了,就在外面,屬下問了小廝,屈二郎換了衣衫鞋襪,一併也都帶來了,我想着或許會有線索。”

周澤微微點頭,讚許地說道:

“心很細,人和衣物一併帶上來。”

徐功竹湊到近前。

“用不用找一間房間,仔細盤問一下,在這裡不大好吧?”

周澤搖搖頭,瞥了一眼王語嫣的房間內。

“就在這裡,在這裡給兇犯的壓力大,當著死者的面,容易露出破綻。”

徐功竹沒再說話,給周澤搬了一把椅子,周澤也沒客氣,畢竟坐着氣勢上就不一樣。

此時,王漢已經拎着一個包袱,拽着一個男子快步上來,到了近前親自將包袱打開。

裡面是一套寶藍色衣袍,長褲襪鞋子。

周澤擺擺手。

“老徐將鞋子拿起來,仔細查看鞋底。”

徐功竹也沒嫌棄,彎腰將鞋子拿起來,那個屈二郎目光一直盯着徐功竹的動作。

東西抖落出來,周澤在袍子側面靠近大腿根部的位置有一個不大的口子,口子邊緣發黑髮硬,周澤蹙眉,這是利刃割的,難道那是血跡?

周澤沒說話,上下看看他,果然冬香說的沒錯,此人長得確實很好看,男生女相,反串一下或者cos絕對不用過多的化妝。

“你姓甚名誰?”

屈二郎趕緊收回目光,一臉緊張地躬身說道:

“在下屈修傑,鄰舍都叫我屈二郎,大德通錢莊屈旭光次子,見過周明府。”

“讀過書?”

“讀了幾年私塾,不過未曾參加鄉試。”

“昨日來過碼頭?”

“是,一位友人去廣元,和幾個好友過來送行。”

“昨日只來了碼頭一次?”

屈二郎點點頭,依舊保持躬身的姿勢,頭也沒抬。

“是,就一次。”

周澤看了一眼徐功竹,他將屈二郎的鞋底展示給周澤看,上面很乾凈,沒有血跡。

這個世界沒有魯米諾試劑,無法檢測是否沾染過血跡,不過周澤不慌,朝着徐功竹揮動手指。

“割開鞋底夾層,看看縫線上是否有血跡,這個不是刷洗就能去除的。”

屈二郎頭更低了,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這一眼,周澤心裡更篤定。

他來過船上。

徐功竹哦了一聲,抬手用橫刀一切,鞋底直接被削掉兩層,隨後拿起來一個個看,中間那層鞋尖位置的縫線上果然是帶有血跡的。

舉到周澤面前,周澤很淡然,雙肘支撐在膝蓋上,湊近一些,盯着屈二郎的眼睛。

“在本官面前撒謊,你可知後果?”

屈二郎額頭上已經都是汗,撲通一下跪在周澤面前,不斷揮動雙手。

“周明府真的不是我殺的人,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我怎麼能殺人?”

周澤笑了。

“誰跟你有人被殺了,從開始發現死者,到本官來到船上,合江城內並不知道這裡發生命案,即便是臨近的船隻也只是覺得這裡有些嘈雜,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屈二郎愣住了,抬眼看向周澤,一屁股癱坐在一側。

“我.......我......我.......”

周澤抬手,打斷他的話。

“本官要查案,沒空聽你在這裡找理由搪塞,我問什麼,你照實回答就行,當然你現在是最大的嫌犯。

想將你自己摘乾淨,就要好好配合,有句話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可知曉?”

屈二郎趕緊跪好,不斷用力點頭。

此刻的他,彷彿被推下冰河,但突然面前伸出一隻手,想活命就要抓住最後的機會,如此反應,周澤還是滿意的。

“從昨日遇到王語嫣,到上船的經過,仔細說與本官聽!”

屈二郎這回沒猶豫,直接說道:

“其實昨日我來了三次碼頭,中午送別的時候,見到了王語嫣小姐,很是傾慕,因此黃昏十分我過來了。

不過這船上人來人往,合江城內幾個有名的大夫都進進出出,很多我都熟識,而且上船的口子有人把手,我想了想就離開了。

回去以後,左思右想,一直無法忘懷王語嫣小姐的那雙美目,覺得不能爽約,這才再度出來,我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更夫打更,才曉得是二更天了。

來到碼頭,這裡非常安靜,不過船上燈火通明,看守的家丁一直在閑聊,我雖然有王小姐給的腰牌,還是猶豫了。

等了好一陣,似乎有人喊家丁,他離開了跳板的位置,我趕緊上船,直奔二樓,王小姐的房間亮着燈,我敲敲門沒有應答。

手搭在門上,房門直接打開了,我沒多想,邁步進去,沒仔細看就趕緊將房門關上,畢竟怕有人看到毀了王小姐的清譽。

朝着房間內走了幾步,我一挑帘子,一個燭台被我打翻,隨着蠟燭掉在地上摔碎的瞬間,我發現腳下趴着一個人,那是王語嫣小姐,而我踩在血窪內。

我嚇壞了,試了試王語嫣的呼吸,她已經斷了氣,不過人還是溫熱的,這會兒我要是報案,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我,我趕緊用王語嫣的帕子,將鞋底的血跡擦乾淨。

隨後就離開了,明府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一字虛言,求明府庇佑。”

周澤仔細聽着,這些內容倒是跟房間內的情況一致,燭台蠟燭腳印,這些都非常合理。

至於剛才徐功竹拿過來的鞋底,針腳上根本沒有血,他不過是詐一下。

也就是屈二郎進去的時候,王語嫣已經死了,而且是剛死不久,如此一來,案子再度陷入謎團。

到底誰才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