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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許淮歆有些不能相信,面前形容憔悴的女人,是當初淡妝濃抹總相宜的摯友。拋開人品不說,她的確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與許淮歆的溫婉大方不同,她的臉張楊明艷。

雖然兩人的關係以很難看的方式收場,但到底曾經是過好朋友,看着她明顯遇到什麼事情了,許淮歆也不忍心直接離開。

“你要出去嗎,我真的很抱歉,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女人神色凄凄,聲音有些嘶啞。

旁邊的男孩一聲不吭的站在一旁,除了最開始看許淮歆一眼再沒有別的動作。手被旁邊的女人用力的掐着,暗示他,想讓他叫人。

看他沒有反應,女人又悄悄扯他一下,尖銳的指甲刺着他的手心,聲音溫柔寵溺的說,“這孩子,快叫姨姨,這就是媽媽常跟你說的歆歆姨,媽媽的好姐妹”。

臉上像是帶着幸福一樣的回以道,“當初啊,我們還各自單着的時候就約定好,以後要指腹為婚,生的孩子結姻”。

她這一番話不知道說給誰聽,總之許淮歆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覺得嘲諷。畢竟做了多年朋友,女人果然還是了解她,她的確戀舊又心軟,但是這不代表她會無原則的原諒。

她確實說過,“如果以後我生的是女兒,你生的兒子,那我就把寶貝嫁給你家,如果你生的是個寶貝女兒,就便宜我家兒子”,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她不是一門心思,費盡心機的想跟秦晟銘生孩子。

時隔多年,秦淮都已經這麼大了,許淮歆也不想跟她計較那些往事。如今她走投無路,能幫則幫,畢竟是付出一顆真心相待過。

“進來說吧,出什麼事了“,許淮歆錯過身讓他們進去。她心裡挂念着餘生,其實不是多想跟她促膝長談,心底對她還是有怨懟的。

家裡有很多零食,進口巧克力糖果,精巧的小蛋糕。因為她喜歡吃零食,秦晟銘就對全球各地的零食留心,有朋友在別國就託人帶回來各地的零食給許淮歆。現在加上餘生,又添置不少酸奶牛奶,家裡的零食更多。

許淮歆給女人倒了杯花茶,給男生拿了瓶酸奶,是她和餘生都喜歡的味道。女人身邊的男生始終沒有說話,渾身散發著乖張氣息,眼睛看人很有攻擊性。

低着頭拿起酸奶,似乎覺得許淮歆給他個大男生喝酸奶很新奇,低頭玩了玩,沒有打開喝。

女人接過茶杯抿了一口,便捧在手裡,嘴唇乾的有些起皮蒼白,張了張口沒說出什麼。這樣明顯的欲言又止,似是等着許淮歆主動問她。

許淮歆沒有問她,慢悠悠的喝水,沒有一點好奇。該配合她演出的許淮歆視而不見,氣氛尷尬的沉默着。

女人沉不住氣了,茶杯放在桌子上發出輕微的響聲,首先打破沉默。

“歆歆,我,患癌了,宮頸癌,怕是活不長了”,她像是雲淡風輕的說出來,卻在許淮歆的心坎上炸響一聲驚雷,握着掐絲茶杯的手猛然一緊。

然而真正的炸彈還在後面,她繼續說道,像是臨終託孤一樣,“我走後,請求你養大我兒子,以前的錯都是我犯下的,我活該落得如此下場,但孩子是無辜的,希望……”,她說著緩一緩,這句話說的像是極為吃力。

低頭緩和一會,其實餘光一直在觀察許淮歆的表情,不出所料的看到她眼裡流露的憐憫。真是天真,這麼多年沒有一點長進,還是能輕易被她騙住。

有種把許淮歆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愉悅,嘴角不明顯的勾起來,她就是要猝不及防的給她響亮的一巴掌。

她旁邊坐着的一聲不吭的男生,眼裡顯而易見的嫌棄與不耐煩,又是這一套,他都看夠了。

許淮歆是真的傷心了,以前已經發生的事她也決定放下了,當做過眼雲煙隨風散吧,她會好好把她的孩子養大成人。秦晨看着一個做戲的假樣傷悲,一個真心的惋惜憐憫。

男生頂着毛寸刺手的短髮,心下嗤笑一聲,像看大戲一樣看着自導自演的女人。

女人瞥他一眼,眼睛裡帶着警告和威脅,兇狠強勢的目光,一點也沒有疾病纏身的樣子。秦晨撇開頭不去看她,繼續玩手裡的酸奶。

“這些年我們母子一直躲着你,自知無顏面對你,我罪有應得,但請你能善待他,畢竟…他是晟銘的骨肉”。女人說道最後竟眼含淚花,情真意切的許淮歆差點笑了。

這句話說完,空氣凝滯了幾秒鐘,只有許淮歆舉杯喝茶的動作不停,纖細修長的手指,握着復古掐絲的杯子,更顯得皓腕如雪。許淮歆已經知道她來的目的了,自己真傻,顯得剛才的悲傷多餘又可笑。

這個男孩的眉眼的確跟秦晟銘有一絲像,但是更像秦淮多點,尤其是側着看。秦淮的長相隨了許淮歆的眼睛,秦晟銘的鼻子和嘴。

“那次是我的錯,晟銘只是喝多了……”,女人嘴張張合合的不停的說,一點不像剛才說兩句話要歇一歇的樣子。眼睛裡詭異的有神采,惺惺作態的樣子讓許淮歆最後一點情誼也消磨掉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女人說著從包里掏出個文件夾,“這是親子鑒定”,遞給許淮歆。

許淮歆沒接,連看都沒看,而是轉頭問一直安靜的男生,“怎麼沒喝,你喜歡黃桃味還是蘆薈味的,我喜歡黃桃味多一點,不喜歡的話阿姨給你換”,沒有一點被剛才的話影響到。

坐在一邊的少年仔細辨認,沒有偽裝的痕迹,她的確沒有生氣,依舊氣質優雅的含笑對他說話,端莊大氣,跟旁邊的女人形成極大的對比,相當諷刺。

許淮歆從第一面見這個掩藏乖張氣息的男孩,就覺得很親近,或許是他側臉跟秦淮長的像的原因,也或許是他沒有配合女人的演出。

因為在女人說她得癌症的時候,難過的許淮歆看到他向自己輕微的搖頭。為了讓她痛苦,連自己都可以詛咒。許淮歆只想問一句,她何德何能,值得她這麼費心。

沒有看到許淮歆變臉,女人不甘心的繼續說,“是十幾年前,那天晟銘聚會喝醉了,我剛好在酒店碰到他,他喝的醉醺醺……雖然摟着我,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也知道我喜歡他…”,她說的為難無辜極了。

“晟銘愛的是你,直到最後…完事,叫的也是你的名字,只是我們也沒想到會一下懷了孩子”,她一點沒有氣息不勻的意思,繼續說道,“孩子生下來,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一直離你們遠遠的,只是現在…不得不來求你”。

啪的一聲,許淮歆手裡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夠了!”

滿意的看到許淮歆變臉,女人才沒有繼續說話。楚楚可憐的往後一躲,男生這次嗤笑出聲,滿臉的不屑。

“當著孩子,你能不能注意點”,即便這個孩子真的是她和秦晟銘的,那怎麼能當著他的面說,說你是酒後亂性的產物,有婦之夫的一個失誤,大人的荒唐的結果讓小孩承受。

許淮歆算是看出來了,她就是專門過來膈應她的。她說的是沒錯,時間地點人物都沒錯。

許淮歆實在弄不明白,對面坐着的女人是圖什麼,都是中年的人了,為什麼還要來糾葛不休。年輕時看中皮相為了愛情,現在現實了,貪錢圖利。

和秦晟銘成婚十幾年一來,他只有在結婚五年多的時候一次夜不歸宿。因為許淮歆怕黑,秦晟銘怕她一個人在這麼大的房子里孤單,平時連應酬都很少有。那一次是他國外的老同學回國發展,幾個朋友聚會開懷多喝了兩杯。

當時還是許淮歆讓他別回來了,太晚了,直接在酒店休息。秦晟銘喝醉了回去怕熏到她,還要麻煩她收拾,便在酒店住一晚。

晚上秦晟銘醉醺醺的給她打電話,的確說愛她了,的確喊她的名字,不停重複的叫她的名字,毫無邏輯的表白說愛她。

關鍵是秦晟銘怕她害怕,電話一直沒掛,最後,許淮歆能通過電話聽見他醉熏的呼吸聲。他從來不打呼,哪怕喝醉了也是呼吸清淺。

第二天等秦晟銘睡醒,電話還沒掛,昨晚聽着他的呼吸聲,許淮歆不知不覺睡著了。他通過電話給許淮歆一個早安吻,像每天早上在她身邊一樣。

回來的時候衣服沒換,還問許淮歆會不會嫌棄他邋遢,許淮歆在衛生間,坐在洗手台上,給他刮鬍子。

年輕的時候,許淮歆嬌俏的問他,“昨天給我打電話幹什麼,怎麼不趁機酒後亂性干點什麼,找找桃紅柳綠”

“我怎麼聽你這語氣是巴不得我亂性一個啊,那我出去找我家親親寶貝去了,不理你這個黃臉婆了”,秦晟銘把臉上的水漬擦掉說道。

原地轉一圈,迎面把許淮歆整個人圈在懷裡,故意使壞的把嘴唇湊到她敏感的頸側,“小桃紅啊,有沒有想我,趁家裡的那個黃臉婆不知道,來疼疼你呀”,活像個紈絝流氓。

說完攔腰抱起許淮歆往卧室走,“良辰一刻值千金,把省下的私糧都交給你”,在許淮歆面前,秦晟銘膩歪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