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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想去學校”,回去的路上,宿承聿坐在后座,眼睛透過玻璃看向窗外快速倒退的風景。側着上半身,手指在窗玻璃上胡亂畫,繼續說道,“可以嗎,爸爸”。

宿硯心底是不同意的,兒子本身就發育遲緩,看着瘦弱,害怕他在學校里受欺負。而且學校人多眼雜,給那些意圖不軌的人留下空子,再周全的保護,也可能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宿硯已經承擔不起哪怕一丁點可能性,因為妻子還在昏迷不醒。

然而對待宿承聿,宿硯說不出來不行這倆字,更何況是請求他的宿承聿。他也的確需要跟同齡人多相處,多交點朋友,有了新朋友或許就不會因為餘生的事情不開心了。

宿承聿在離開秦家之前,跟餘生說要一起上學,餘生欣然同意。上一世宿承聿從沒有對餘生表達過他的心意,表達的念頭被秦淮扼殺在搖籃里了。

上學時他一直和餘生讀同一年級,餘生跳級他也跳,然而餘生是為了追趕秦淮的腳步,他是為了追餘生的腳步。執着的跟餘生考了同一所大學,算的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宿家小少爺低眉順眼的瞞着家裡,做了一個月的兼職,掙了兩千多點,買了個普通的戒指。他從小到大的零花錢攢到現在已經是一筆巨款,足夠他買奢侈的戒指。

但他就是想買一個,完全用自己的錢,哪怕普通點,但是足夠真誠。拿着戒指和一束嬌艷的玫瑰,去和餘生告白。

想要跟女孩告白的男生,也不管送花會不會俗套,穿着簡單白色T恤,心情忐忑的捧着花,急切,激動,緊張等情緒全都集中在心頭,宿承聿手心都出汗了。去往女生宿舍樓的路上,宿承聿一路腳尖着地,計劃很久的事要實施,還沒有見人,心就撲通撲通跳的很有節奏。

然而秦淮很卑鄙,他一直關注着跟餘生有關的人,這點餘生是知道的,因為秦淮壓根沒有掩飾,他對餘生朋友生活都掌握的一清二楚事實。餘生很樂意秦淮注意他,並想着最好不是出於對妹妹的關心,這一點她倒是真想對了,的確不是對妹妹的關心。

對於宿承聿,是秦淮着重注意的,因為他跟餘生從小玩到大,餘生不知一次在他面前提到他,每次提到都是笑靨如花。每次秦淮都是一臉溫柔的聽餘生在講,讓餘生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所以她提到的次數更多,秦淮歲月靜好的次數也更多,其實每次他後槽牙都能咬酸。不久前知道宿承聿在外面,心裡一驚,知道他要有行動了,盯着他的舉動。

宿承聿說:“我也喜歡她,我們可以公平競爭”,說這話是眼睛像是在發光。

秦淮突然笑的特別惡劣,在餘生面前他笑的從來是溫暖的,宿承聿一楞。秦淮直說了一句話:“我憑什麼跟你競爭,你憑什麼跟我競爭”前半句言語里都是驕傲,後半句含着不屑。

宿承聿沒有說什麼轉身走了,再也不是腳尖着地,沒有來時的輕盈,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樣沉重。秦淮望着他的背影,心裡有些不忍,宿承聿經常來家裡玩,除去餘生的因素,秦淮對這個乖巧有禮貌的孩子很欣賞。

用惡劣的語言來打擊一個小孩的感情,“我真是卑鄙”,秦淮自言自語。這一點上他跟餘生都很有自知之明。一個想自己自私,一個說自己卑鄙,自私卑鄙,倒也般配。

宿承聿捧着那束花回寢室,找幾個花瓶盛上水,把花分開進去。眼睜睜的看着它們由嬌艷走向枯萎,無處可托。他能看出來餘生是喜歡秦淮的,他看見過餘生一個厚本子上寫滿了秦淮的名字,每一筆都顯示着認真。寫滿了邊邊角角,沒有他的餘地。

只是抱着僥倖的心理,想着秦淮把她當妹妹,他還有機會。他從沒想過,如果秦淮也喜歡餘生該怎麼辦,這個答案顯而易見,沒他什麼事。所以他刻意逃避這個可能性。

如果秦淮喜歡餘生,那他憑什麼跟他競爭。

一個猜中開頭,也很容易猜中結尾的人。餘生喜歡他,卻不是他想要的那種喜歡。

宿承聿聽見爸爸答應他讓他去學校,心裡開心了,甜甜的說聲,“爸爸最好”。低調的車子拐個彎,然後徑直的駛向醫院,不管哪一條通向醫院的路,宿硯都爛熟於心。

明天國慶小假期就結束了,秦淮也要開始上課。

餘生把拼好的拼圖用膠水固定住,一用柄小刷子塗著,說:“我也可以想上學嗎”,抬頭望着客廳里坐着的三個人說。

“餘生幾歲了?”秦淮走過去,蹲下問餘生。兩指一併捏捏餘生的小臉,臉上肉少,並沒有小孩子那軟軟的肉感。秦淮在心裡盤算着,以後得哄着她多吃點,吃成小胖丫頭。

他喜歡直接叫餘生的名字,沒有昵稱,連名帶姓的叫。每個音節都咬的清晰,餘生聽他叫名字,總能聽出認真鄭重的意味。

餘生沒有乾脆的回答:“七歲”。上一世她是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該聽媽媽的話,跟誰都說自己是五歲。也只猶豫了不到兩秒鐘,她打心裡不想騙秦淮。

這個年齡出乎他們意料,秦淮和許淮歆驚訝。餘生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學齡兒童的樣子,本身骨架就很小。個頭矮矮的,面黃肌瘦看着最多五歲的樣子。

秦淮不知道餘生多大,秦晟銘是知道的。秦晟銘調查過餘生,成年人心思總是陰暗一些,說委婉點是心思縝密,現實點就是心眼多。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別人,哪怕是幼童。

他對餘生並沒有惡意,實際上他很心疼這個小姑娘。只是除了家人以外,對別的所有人都有防備之心,這是在商場上侵淫多年的人的本性,不信任任何人。

拼圖粘好,秦淮拉着餘生坐在沙發上,許淮歆憐惜的輕撫餘生的腦袋,說道,“秦淮哥哥比你大七歲,還好差的沒有太多”,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里。

餘生沒有細想這句話,以為只是秦媽媽覺得他們年齡差距太大的話會相處不好。差多大我都是最喜歡他的,餘生心裡如是說。

自從秦淮像英雄一樣,出現在她面前,用乾燥溫暖的手把她的手裹起來,把她從不幸的深淵拉出來時,他的地位就不會動搖。

所以後來出現的人,歇斯底里的吼着,“是不是我先出現就會不一樣了!”,感情激烈的表情甚至都有些猙獰。

餘生內心毫無波動,只是有些不忍,也只是有不忍。她也沒辦法啊,心就拳頭那麼點大,她的蓋世英雄只有一個,出現了便填滿了。後來的人哪怕再合適再好,也不如他。

七歲已經到了上小學的年紀,但餘生沒有上過幼兒園,沒有受過學前教育

,秦淮擔心她猛的一去新的環境,老師講的聽不懂,跟小朋友相處不好,打擊她的積極性。

許淮歆也是擔心這一點,餘生沒有跟別的同齡人接觸的經歷,如果不適應,相處不好或者受孤立,長期以往,會對她以後的性格行成都造成影響。

“先請家教在家裡教小姑娘,過段時間再去上學,行嗎”,後面的行嗎,是秦晟銘徵求餘生的意見,跟她說話聲音不自覺的放溫柔許多。

幼兒園不只是帶着小孩子玩,也能學到很多知識,為正式上學打基礎。學前教育的缺失的確可能影響餘生的在校學習。秦淮跟許淮歆也覺得這是最合適的一個方法。

“我想上學校”,餘生囁嚅着說道,像是有想法不敢提委屈的樣子。上一世她的確是不敢反駁秦晟銘的提議,他身上的氣場太盛,讓餘生覺得害怕不安。即使心裡不想,還是在家裡耽誤了一年才去上學。

後來一次她在秦晟銘的書房看到她得的第一張獎狀被相框框起來,裱起來掛在牆上,這是秦淮都沒有過的待遇,即使是他那張含金量很高的,全國奧林匹克競賽一等獎的獎狀。

因為知道秦晟銘是面冷心熱的脾氣,餘生斗膽用細胳膊去擰他的大腿。最終是秦父妥協,讓她準備好,隨時可以入學。早一點上學,就離秦淮更近一些。

秦家夫妻兩個商議讓餘生上哪所學校,之前他們對秦淮從來沒有這種糾結。他們的理念很明確:兒子要窮養不能讓他嬌氣,富家子弟最容易染上紈絝好吃懶做的毛病。女孩子要富養,省的以後別人隨便用一塊蛋糕哄走,總是擔心她在看不見的地方受了委屈。

雖然秦淮是希望餘生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不上學他能保證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但這種想法終究不現實,而且太自私不公平,剝奪女孩接觸外界的機會。

私立學校的師資力量和教學設備都比公立學校出色,相當於是貴族學校,是富家子弟成長的搖籃,裡面的孩子非富則貴。他們這個階級的小孩基本都在這樣的學校。

家長們把孩子送到這裡面也是一種考量,想讓孩子從小結交自己的交際圈。小時候結交的圈子往往都比較穩固,當然,裡面的孩子心思被家長的影響,都不是多麼的純粹。

本末倒置的不在乎學習,只關注交際。裡面的老師也不敢真的教育,能進那裡的孩子家裡都是有頭有臉的,老師也害怕得罪他們。雖然師資力量強,但教育質量並不好。

秦淮當時上的是公立學校,不是什麼名校的附屬小學,是所沒有門檻的普通小學。但餘生不行,他們不怕把她養嬌氣,女孩最怕的是眼界淺薄。

秦家夫婦把每個學校的利弊跟餘生分析一遍,餘生沒有選擇,而是問道,“哪個學校離哥哥的學校近”。

秦淮瞬間心花怒放,一撩一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