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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無聖微微一笑,來到書案前,這才輕輕瞥了一眼公子虔所畫的鷹擊長空圖。嘴角微微彎起,浮現一抹揶揄笑容。

公子虔一直在注視着宗無聖表情,當他看到宗無聖眼睛瞥向自己所畫雄鷹之時,臉上頓時浮現出自豪,那傲慢之色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當看到宗無聖瞥了一眼自己所畫時,臉上表現出的蔑視之色,公子虔的臉在悄然中變成豬肝色,明顯怒不可解。

“公子可使得慣這狼毫筆嗎?這狼毫筆可是十萬大山中的幽風狼之毫,若是不經常使用毛筆之人,斷然使不習慣。不如我給公子換一隻普通毛筆來?”

面對公子虔的百般挑釁羞辱,宗無聖只是微微一笑之,根本就不曾看他一眼。對於別人的無視,可謂是最大的侮辱。每次公子虔想羞辱宗無聖,換來的都是無視之。不禁讓公子虔感覺有種自取其辱之感,乾脆不再說話,死死瞪視着他,等待其開始作畫。

宗無聖還是沒有急着動筆,而是將目光落在畫天閣後方那位少年臉上,柔聲道:“不知哪位精通樂理,可為我合作一把?”

面對宗無聖的目光,少爺微微一愣,心中已然明鏡,知道人家眼光落在自己身上,當然是向自己發起邀請。

少爺心中微微泛起一絲異樣,於是站起身道:“我正好精通樂理,若是這位公子不嫌我樂理粗糙,願意與公子琴筆和旋。”

吟詩作賦時有琴樂合奏不算奇聞,可這作畫還要古琴伴奏實屬罕見,在座之人均沒有遇到過這等奇事,不禁對宗無聖的狂妄悄然消失一點,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新奇。

“故弄玄虛罷了。”公子虔看了一眼滿臉期待的白圭,小聲諷刺一句。

宗無聖似乎根本沒有聽見,目視那名俊俏少年端坐於古琴前時,朝他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已經做好準備,可以開始了。

“等等。”

少年急促喊停,脆聲問道:“不知公子要畫什麼,還是鷹擊長空嗎?”

宗無聖明白少年意思,若是他畫鷹擊長空圖,應該配合鏗鏘有力之樂曲。若是畫別的應該視所畫而專門配樂。

“我要畫一幅蒼鷹捕兔,請公子斟酌樂曲。”

聽聞宗無聖喊他公子,少年臉上浮現出不易察覺的羞澀,繼而微微頷首,意思他已經想到合適樂曲了。

現場之人見二人還不開始,不禁有些不耐煩,有人已經開始催促,“還畫嗎?要是不畫我們就走了……”

人聲還未說完,古琴之上猝然乍起一聲鏗鏘有力之音,將眾人想要說出的話全部打斷,不禁齊齊坐好,將目光落在前方宗無聖身上。

宗無聖倒背雙手,微微閉目,似乎在思考着什麼。身後的公子虔終於忍不住,想要催促。然而,剛要開口就被白圭胖胖手掌打斷。

無奈下,只好忍着性子靜候宗無聖故弄玄虛完開始作畫。

古琴傳出的聲音越來越雄渾,從低沉哀傷突然轉為鏗鏘急促,聽者均被樂聲吸引沉浸在讓人熱血沸騰的琴聲中。

宗無聖聽着這首曲子,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漸漸感悟曲中意境,他不禁有些訝然,這首曲子與華夏的名曲《林沖夜奔》有異曲同工之妙。

聽着曲子,眼前似乎展現出一副暴風雪天氣,鵝毛大雪被白毛風吹的漫天散開,而在暴風雪中,兩位武士遙遙對峙,眼神中散發出肅然蕭殺之氣。

樂曲漸漸進入高潮,眼前場景中的兩位武士在暴風雪中兵戈相交,戰的昏天暗地。鮮血則從二人受傷之處涔涔滴落於齊膝白雪之上,留下點點殷紅。

宗無聖猛然睜開眼睛,臉上表情震撼無比。震撼的是這位公子的琴藝樂理超凡脫俗。繼而臉色又轉為欣喜,喜的是他從樂曲中找到了那種感覺。

他要的就是這種肅殺之氣。

宗無聖終於有所動作,右臂斜舉,手掌攤開,但見一支充滿殺氣的漆黑毛筆憑空出現在掌心。

眾人一見這支毛筆,頓時驚呼出聲,齊齊“啊”了一聲。繼而,又一件匪夷所思之事發生,書案上那支公子虔最為得意的狼毫筆竟然“咔嚓”斷裂,失去所有生機,完全就像一具死透的屍體一般。

白圭雙目透射出一股精芒,震撼盯着宗無聖,嘴巴已然張開,驚駭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公子虔則是面色聚變,他根本想不到他的毛筆竟然在少年的毛筆現身後,自愧不如般斷裂開來。公子虔何曾見過作畫能有這般氣勢,心中開始戰戰兢兢,心知自己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這位少年乃是奇才也。

宗無聖所展現出來的震驚遠遠沒有結束,這只是剛剛開始。

他並沒有急着動筆,而是在等彈琴者調整情緒。剛才那一剎那,宗無聖分明聽出,琴音已經被他強大氣息震撼的亂了章法,樂曲有些亂了節奏。

好在少年琴藝超絕,須臾間便找回感覺,那種肅殺之氣再次充斥畫天閣內。

宗無聖這才徐徐提起毛筆,他再次做出一件匪夷所思之事。所有人都如痴傻般看着宗無聖,誰能夠想到,作畫還能不在宣紙上畫,而是在空氣上畫。

不錯,宗無聖就是宗無聖。

他懸腕提筆,在空氣中輕輕一點,一隻碧藍色深邃、陰狠的鷹目頓成,展現在空氣中。在鷹目畫出的剎那,空氣中猛然颳起一陣涼風,似乎秋冬時節的冷風一般,帶着凄涼蕭殺。

在場人隨之齊齊打了一個寒顫,待清醒過來之後,竟然忘了喊彩。

宗無聖兀自作畫,根本不理會眾人,鷹目成型後,嘴中附着樂曲吟唱一句:

“素練風霜起,蒼鷹畫作殊。”

隨之天懸針再次起筆勾勒,鷹頭應筆而成。宗無聖又吟唱一句:

“?身思狡兔,側目似愁胡。”

眾人看着那已然形成的鷹頭,那雙碧藍色眼睛深邃,如同胡擄國之人發愁時的樣子。

“彩!大彩!”

現場終於有人開始喝彩。宗無聖聞言,向畫天閣後方看去,喝彩之人正是那陪伴少年的纖雲。於是向其微微點頭示意,繼而開始勾畫鷹身。

“絛鏇光堪摘,軒楹勢可呼。”

此時,鷹身已然完成。眾人此時的眼神中不再是剛開始那般具有諷刺意味,在經歷了震撼之後,已然變為對宗無聖狂熱的敬重之色。

就連身後的公子虔,此時已是完全失神,愣怔看着憑空而現的蒼鷹,正?身斜視下方,欲捕下方狡兔。

宗無聖緩緩收筆,吟唱出最後一句,“何當擊飛鳥,毛血灑平蕪。”

白圭此時也從震撼中醒轉,看着那形態逼真活靈活現的雄鷹,不禁激動道:“公子此乃不是作畫,而是創造生靈也!聖人也,聖人也!”

宗無聖繼續勾畫,在雄鷹斜視的下方,輕盈幾筆畫出一隻狡兔,似乎沒有發現上方正虎視眈眈的雄鷹。

雄鷹捕兔已然畫完,全場看着空氣中那栩栩如生的傑作,全部沉默了。

然而,他們的沉默只是片刻,馬上又被接下來的驚奇震撼,陷入下一輪目瞪口呆中。

但見雄鷹圖上之雄鷹突然動了一下,猝然從空中俯衝而下,須臾間便來到狡兔上方,一雙利爪如同鋒利尖刀,爪尖深深刺入狡兔身體,任由其如何掙扎,都被雄鷹牢牢抓住,帶着飛向天空。

這次的震撼已經超過書畫愛好者的理解範疇,他們何曾看過有人畫出來的畫竟然能成為活物?而此時那隻畫出來的蒼鷹,正在畫天閣內盤旋,翅膀揮舞間,帶出“呼呼”風聲。

古琴之音驟然停止,並不是樂曲以彈奏完,而是那隻蒼鷹已然盤旋到彈琴者頭頂,將其震撼的雙手再無力氣彈奏。

彈琴少年仰頭看着那隻雄鷹,呢喃道:“這還是畫嗎?”

全場人包括公子虔與白圭在內,均齊齊仰頭看着頭頂盤旋的雄鷹,沉默足足有一刻鐘。終於,定力強悍之人首先轉過神來,立馬高聲吼道:“這幅蒼鷹捕兔我買了,我出全額一千萬兩金。”

“憑什麼賣給你?我出兩千萬兩金!”

“如此天工神作豈是千萬之術便可買賣?我出億兩!”

聞聽有人要出一億兩金,所有人頓時齊齊循着聲音看去,但見是書畫收藏界的大亨仁權道,頓時收起質疑。

在場人還沒有人敢質疑仁權道拿不出一億兩黃金。

幡然醒悟的白圭立馬來到書案前,朝着宗無聖訕訕道:“白某生平還未曾見過如此神畫,敢問公子可是築象師?”

聽聞築象師三個字,在場人頓時屏住呼吸。他們哪個不知築象師的厲害?哪個不知築象師的高貴?但是又有誰能請到築象師為自己做一幅畫?那無異於痴人說夢。

宗無聖不置可否,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只是將目光看向那彈琴少年。今夜,他彷彿跟那少年耗上了,二人的眼睛時不時碰撞在一起。

白圭眼見如此,朝着在場眾人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方才作畫前我已經與這位公子商議好,以一百萬兩金加一輛豪華四馬軺車購得此畫,恕不能再賣給眾位。”話到此處,白圭有意無意看了一眼還在震撼中沒有醒轉的公子虔,又道:“為了賠償耽誤大家寶貴時間的罪過,白圭決定把公子虔的鷹擊長空圖以起價百兩黃金拍賣給大家,希望大家踴躍競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