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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乃是蘇郡電視台精品劇場今年的新劇,雖然不是什麼大IP,但製作班底卻很優良,從編劇到演員皆非無名之輩。

若換作以往,這樣的實力型劇組,那是根本瞧不上蘇音這個“位移派”的。

不過,她這不是翻紅了么?

將一些不太重要的角色,交予能帶話題、演技也不算太沒眼看的流量,這也是業界常規操作,精品劇場再是精品,也不可能對市場視而不見。

通常說來,這類劇組還是比較愛惜羽毛的,對作品質量的要求,亦遠大於其對流量的渴望,因此,雖然偶爾也需要向資本低頭,啟用如蘇音這樣的話題藝人來炒一炒熱度,但總體來說,這個流量也不能太拉胯。

便如蘇音這種勉強還算能看的,只要導演肯花心思、下大力氣給她磨戲,總能壓榨出她那不多的一點兒演技來。

被這樣的優質資源看中了,蘇音自是受寵若驚,甚至還曾動過藉機重返微特、來個“本宮又回來了”的閃亮登場的念頭,卻是被何晨給勸住了。

雖然他很快就不再是蘇音的經紀人,但他卻還是很盡責地建議蘇音,繼續保持沉默。

現在風頭還沒過去,蘇音任何一點公開的言論,都會被放大解讀。

金易得對此亦表示贊同。

當然,他的理解角度與何晨相異,他是純粹覺得,“凡俗人等不配得到大人的隻言片語”。

兩位專家級人物的意見,蘇音還是很尊重的,且她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對微特這等輿論場,她現在已經沒多大興趣了。

與精品劇場簽約之後,為配合對方某位主演的檔期,蘇音明天便要搭飛機,前往蘇郡某外景地,而宮商藝文社的開業典禮卻安排在了三天後,她是肯定趕不回來了。

一說起演戲,蘇音便又想起了她的合約問題,眉心微微聚攏:“這兩天我一直忙着看劇本來着,也不知道天馬的合約搞定了沒?”。

天馬影業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受負面新聞的影響,公司迎來了一波離職高峰,聽說有幾個B簽也打算趁此機會換東家,蘇音這個十八線便只能排隊靠後了。

“小姐放心,事情已經辦妥了,您現如今接演的這個角色,便是您最後一次以天馬旗下演員的身份,現身於公眾視野之中。”金易得一臉輕鬆地說道。

蘇音始終懸着的心,亦就此落了地。

可算是把合約的事搞定了,如此一來,她便能心無旁鶩地去外景地拍戲了。

正想着,金易得忽地又道:“我這兒有件事還需與小姐商議一二,便是那羅祖。”

他的語聲輕若蚊蚋,一面說話,一面往博古架的方向看了看。

青銅羅盤約莫正在睡大覺,並沒什麼動靜。

金易得似是放下心來,放低聲音道:“小姐此次出差,這羅盤倒是不用帶了吧。我觀過它的氣運,他最近並不宜於遠行,還是留在帝都比較好。再者說……”

他往前湊了湊,聲音越加低微:“……再者說,它到底是鍾離家的舊物,而那鍾離慧與小姐乃是同行,可能會常常見面,若教她瞧見了羅祖,或是從旁人口中聽聞羅祖之事,小姐還要費心與她解釋,卻是平白添了一重麻煩。”

這話倒也對。

事實上,自從知道這十二鎮陰盤原先是鍾離家供奉着的,蘇音便總覺有些歉然。

人家小心侍奉了幾百年的靈寶,如今卻落在了自己手上,這不就是不勞而獲么?

當然,靈寶有擇主之說,蘇音亦有所聞,但終歸她是拿了人家的東西,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

“小姐的天元之靈乃至為精純,不是我瞧不起鍾離氏,就是她家拿出一百個羅祖來,也抵不上小姐一息天靈。何況她家窮得也拿不出這些來。以我淺薄的見識來看,六大世家得一靈泉,而小姐卻只得了個不值錢的破羅盤,您才是吃虧的那個,鍾離氏他們得到的好處可大多着了。”

金易得溫聲細語地說著這些,語氣卻是極大,顯是對羅祖以及鍾離氏都不大瞧得上。

蘇音思忖了片刻,倒也並未生出多麼自大的心思來,只是覺得,事已至此,暫時亦無完美的解決辦法,只能往後再行補償而已。

以她現在隱藏大BOSS的屬性,無論是修仙層面還是現實層面,補償鍾離氏的機會,還是非常多的。

念及此,她便也丟開此事,笑道:“那就讓羅盤留在這裡吧,只是你要多操心了,這貨很矯情的,偶爾你得順着它。”

“它這是恃寵而嬌。”金易得立時說道,眉眼間似乎多了幾分冷厲:

“明明身為靈寶,卻毫無靈寶之自覺,鎮日里不思為主人排憂解難,只想着沾主人的光。小姐放心,您走之後,金某人定會好生調教於它,待小姐重回帝都之後,包管還小姐一個懂事伶俐的靈寶。”

話音方一落地,蘇音便明顯地感覺到,架子上的羅盤抖了幾抖,似乎想要傳個意念,但又沒敢。

居然被金易得兩句話就給嚇住了!

蘇音氣得差點兒抽過去。

好嘛,合著就欺負我脾氣好,知道我狠不下心來,這傢伙就順竿兒爬,最近連掃地都不怎麼盡心了。

“交給你了。”蘇音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斜睨了羅盤一眼,又衝著金易點了點頭。

兩個人瞬間達成了默契,羅盤頓時縮在青玉案上瑟瑟發抖。

蘇音沒理它,轉首望向了窗外。

春風浩蕩,吹動着漫天雲絮,天藍得乾淨,似一大塊剔透的水晶。

多好啊,這天氣。

她微笑了起來。

這樣好的季節,能夠去到蘇郡這樣山溫水軟、煙柳畫橋的地方,來一場與春天的約會,演一出與春天有關的戲,還有比這更愜意的事么?

“仙翁——”

微顯透薄的星霧海上,白弦輕輕振顫着,似在應和蘇音的歡喜,又彷彿欣然於即將踏上的旅途,期待着那一程迢遙的山水,以及山水間的風物與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