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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淡淡的斜陽如細碎金霧,灑在身上時,已經沒有了白天時的熱度。

植滿了歐式楊樹的街頭,長而筆直的樹影攀上樓宇,晚風攜來未名的花香。

站在“怡人醫美機構”的台階下,白夢露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遼城警局,臉上的詫異幾乎藏不住。

在來之前,她曾數次設想過這家小診所的規模,也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而鄭宜人也一直在給她打預防針,告訴她這家小診所就是開在城中地區的一個“小門臉兒”,等以後生意做起來了,會將地址換到新區,還說了不少“姐姐可別嫌棄我廟小”之類的客氣話。

可是,把診所開在警局邊上?

“宜人啊,別怪我多嘴,你怎麼把診所開這兒來了?”白夢露扭頭看了半晌,終究沒忍住,便直接問了出來。

不是她迷信,而是警局這種地方,煞氣太重,會壞風水的。

在他們香島,開鋪子都講究個借水生財,女人又是水做的,做女人生意的美容院旁邊,卻跟着個大凶的警局,那生意怎麼可能會好?

“開這兒不挺好?”鄭宜人倒是一臉地不在意,大墨鏡下的紅唇彎彎翹起:

“首先,防盜防搶,膽兒再大的也不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犯事兒;再一個,醫患糾紛也好辦。直接找警察,大家都放心。”

很明顯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問了,答得極是熟稔。

白夢露愣了愣,轉念一想,這話竟也有幾分道理,便也跟着笑了起來:“這麼一說,還真是。”

兩個人都戴着墨鏡、口罩和棒球帽,衣着也極盡普通,但氣場到底與眾不同,這一兩聲笑語間,便有走過的路人不停地回頭觀望。

“咱們先進去吧,估摸着醫生他們也都到了呢。”鄭宜人拉着白夢露,三步並兩步走上台階,推開了茶色玻璃大門。

外面看着很普通的門臉兒,推開後,陳設倒也整潔明亮。

接待室面積不大,天花板上亮着橘粉色的吸頂燈,柔和的光線映照着幾盆綠植,薄荷綠碎花牆紙與淺綠色的檯面、桌椅,營造出了一種溫馨的氛圍。

白夢露摘下墨鏡,舉目四顧,微微頷首道:“不錯。”

比她想象中可要好上太多了。

前台小姐一早便收到了通知,知道今日會有貴客登門,見了鄭宜人,忙快步迎上來,臉上帶着職業化的禮貌笑容:

“鄭總好,王太好。歡迎光臨。”

一面說話,一面接過了二人取下的棒球帽等物。

“申醫生他們呢?”鄭宜人將口罩扔進垃圾筒,一面問道。

那位新羅神醫姓申,漢字名申哲南,他的手術團隊共有六人,除他這個主刀大夫之外,另還有麻醉醫師、手術護士及助手等。

“來了來了,都在後面做準備呢。”小前台殷勤地笑道,又稍稍靠近些,小聲彙報:

“今天中午起就沒接待客人了,後面預約的手術最早也是三天之後的。”

鄭宜人點頭表示知道了。

白夢露可是三s級的vip客戶,必須服侍到位,將整個醫護團隊的時間空出來,就是為她一個人做術後護理的。

“鄭總,王太,請喝水。”小前台很勤快,跑去拿來個托盤,送過來兩瓶進口礦泉水。

鄭宜人隨手接了,沖她抬了抬下巴:“你把這兒收拾收拾,然後就下班吧,三天後再來上班。”

小前台高興地連聲應下了,鄭宜人也沒管她,轉向白夢露一笑,伸手做了個“請”動作:“姐,請進吧。”

白夢露仍舊戴着大口罩,此時聞言,微微一點頭,便隨在她身後,走進了接待室後的那扇綠色玻璃門。

門後是一小段寬敞的走廊,約有七八米的樣子。

這段走廊的氣相,與前台接待室迥然不同。

雪白的牆紙纖塵不染,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燈光依舊是偏暖色調的,給人的感覺卻更正規,和醫院非常像,卻又比普通醫院更顯豪華。

走廊左右各有一個房間,分別是“等候室”與“化妝間”,盡頭處的房間,兩扇磨砂玻璃門關着,門上懸掛着“診療室”電子燈牌。

此時,燈牌正處於熄燈狀態下。

鄭宜人首先推開了等候室的大門,回首笑道:“姐你看,過會兒我就在這裡等你。”

白夢露抬眼看去。

等候室的門是桃心木的,材質非常好。

再往門裡瞧,她那雙怪異的眼睛,不由瞪大了一些。

這是小診所?

整塊的大理石雲紋地面、枝型水晶吊燈、真皮沙發與高端定製牆紙,以及擺放在水晶茶几上成套的華夏古瓷清茶具、歐式白瓷紅茶具、銀制餐點架,還有那呼吸間隱約可聞的限量版香氛的氣息……

簡直就和國外那些頂級醫療機構無甚差別。

縱使見慣了大場面,白夢露此時也不禁現出了驚訝之色:“這可真是……”

話聲未了,神態突然就變得熱絡了起來,一把挽住鄭宜人道:“……你這兒我投資定了。”

這地方確實很有檔次,難怪貴婦圈兒里口碑那樣好,往後的生意絕錯不了,投資回報率應該也不會差。

鄭宜人心下得意至極,面上的笑容卻頗為矜持,並未接話。

老實講,就算是她自個兒,每每來到這間接待室時,亦時常會生出“有沒有搞錯這居然是我的診所”之感。

這家店面,她是遵照神秘電話的指示,以極低的價格盤下來的。

其本身的地理位置還在其次,最令人震驚的是,包括店內裝修竟也都是店面自帶的。

鄭宜人總感覺,前面那位業主就好像是專為她量身定做好了這處店面,再因某種不可抗力,以極低的價格將店面拋售給了她。

神鬼之力,可真是令人迷醉啊。

聽着白夢露在旁不吝讚美之辭的讚歎,鄭宜人明艷的臉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潮紅。

白夢露從前都是拿鼻孔看人,何曾有過此刻這樣說好話、賠小心的時候?

手握強大稀缺資源的感覺,真是太爽了。便是為了眼前所有,鄭宜人也甘願向魔鬼奉上自己的靈魂。

“鄭小姐,病人就是這位么?”一道低沉的男子音線驀地響起,驚醒了沉醉於這華麗陳設的兩位貴婦。

白夢露當先應聲望去。

來人是個五十許的男子,穿着非常乾淨的白大褂,戴一副無框眼鏡,身材頎長、滿頭灰發、五官俊朗,眉目間略帶着幾分異國韻味,華夏語說得很流利。

他的身後則跟着幾個同樣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那幾人無一例外地戴着天藍色醫用口罩,雖然看不清長相,但舉手投足精幹利落,看上去非常專業。

“申醫生,今天辛苦你們了。這位是我的朋友王太。”

鄭宜人走上前去,簡單介紹了白夢露,說話的態度既帶着威嚴,又不乏尊重。

申哲南旁邊的一名醫療助手立刻遞上文件夾,他接過看了兩眼,便轉向白夢露,語氣溫和地與她商議起了手術的相關事宜。

這是個非常專業的醫生。

白夢露如此想到,心中再無一絲不安。

她原先還有些緊張。

這是她頭一次來這種連資質都成問題的小診所動刀子,心中中的忐忑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