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纓姐姐安然無恙地醒來,而我卻因體虛失血,昏迷多日。
直至某天,我的體內突然湧出一股兇猛內力翻江倒海。一雙無形的手,彷彿將我輕飄飄提至雲端。
我有些喘不過氣,驚惶醒來。只見娘親坐在我對面,一手撐着我胸口,源源不絕地向我灌輸妖力。
“娘親,你這是做什麼?”我驚慌推開娘親的手。
娘親臉色蒼白地吐納歸息後,平靜溫和地告訴我:“菀兒,娘的妖丹和這身妖力,都一併給你了。”
我細細感受着身體的變化,丹田處果真沉澱着一顆渾圓的妖丹!
“娘親,你怎麼都給我了?那你怎麼辦?”
娘親熬得通紅的眼睛看着我,滄桑道:“菀兒,娘親老了,不能一輩子保護你。也該你強大起來,以後才能保護娘親。”
“可是、、、”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娘親笑容滿面地拉起我的手,轉移我的注意力。
“沒事了。菀兒,陪娘親去荒戟後山的繁花林轉轉吧。”
天邊晨興起清和的薄霧,我攙着娘親的胳膊走去後山,遠遠地便望見一樹樹粉嫩繁花茂密成林。
我心中微微升起一股子迷惑,好歹這裡是萬妖聚集之地,怎麼竟美得讓人猶如置身仙境。
娘親停站在繁花樹下,伸手輕觸着枝椏上密集嬌嫩的花朵,眼底悲傷暗涌,經不住冗長嘆息——
“沒想到,久別此地,他當年為我灑下的花樹種子,如今已是亭亭如蓋繁花似錦了……”
我怔怔望着娘親,這是我第一次從娘親口中,聽見關於爹爹的消息。
“娘親,這是爹爹種的?他現在在哪兒?”
娘親背倚着繁花樹,以手捂住胸口,肝腸絞痛道:“我恨他千年,咒他千年。可他們說他死了……他死了我才知道,我對他早已經沒有恨,只有忘不掉的回憶了……”
“死、死了?娘親,是誰說爹爹死了?”我驚慌追問。
娘親凄涼地伸手接住飄落下來的花瓣,肅目深悲道:“清虛觀里,那幫仙家說他已經被我害死千年。聽聞此消息,我一時氣鬱攻心,才會血涌百匯,不戰而敗。”
我被娘親說的有些糊塗了:“蓬萊仙家怎麼會說爹爹被娘親害死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往事不想再提及。菀兒,如今在這世上,娘只放心不下一個你。若能看你成家立業,娘親就算走,也走得放心了。”
我心裡一沉,莫名不安:“娘親,你這是什麼話?”
就在這時,我的話聲被一陣陣狐鳴狼嗷所掩沒。
山腳下,敖烈氣勢泱泱地坐在狼王背上,在赤纓的隨行下,押回幾隻豺猿虎豹,囚進暗無天日的妖山地洞。
原來,在我昏迷的這些日子裡,敖烈和赤纓又與它們大戰過幾回合,這番總算擒住它們的首領了。
繁花樹下,娘親甚是滿意地點點頭,漫天花瓣飄零中,她意味深長地笑望向我。
“菀兒,敖烈功成歸來了。走吧,慶功宴上,我有要事宣布。”
娘親口中所謂的要事,我千思萬想,卻獨獨漏算了一件——
我的終身大事。
慶功宴上,萬妖聚集,鑼鼓喧天。
萬妖朝拜下,娘親恢復上古九尾狐的霸氣姿態,在我的攙扶下,緩緩走上高台……
“萬妖聽命!我女兒白菀已經繼我妖丹,襲我妖力。從今日起,她便是執掌這妖界的萬妖之後!我要你們服從她的號令!替她守住這妖界山河!”
鑼鼓聲驟停,萬妖洪聲齊賀,匍身臣服在堂下:“萬妖遵命!恭迎白菀妖后!”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這懶散且被人廢除修為的小狐狸,會成為這萬妖之後!
面對如此浩大的陣仗,我茫然環顧,不知所措。
“我還有一事要宣布!敖烈,你上來!”
明亮的篝火苗光里,娘親面頰綻出燦爛開懷的笑容,召喚敖烈站上高台。
“這第二件事,是喜事。早在寂淵山上,我就已為二人立下婚約。如今敖烈止戈妖族內亂有功,我要喜上加喜!即日便為二人舉行婚典大禮!”
堂下齊聲高呼歡嚎。
觥籌交錯的杯影里,赤纓臉上掛着兩道淚痕,眨眼消失在妖群中。
娘親將我與敖烈的手緊緊地疊在一起,我顧及娘親顏面,當下並未拒絕。
我偷偷一眼瞟向身側的敖烈,碰巧他稜角分明的臉頜上,琥珀色的眸子正柔光瀲灧地望着我。
我像被火灼了一般,猛地縮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