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身影在虛空追逐着，最終來到了神雀星。

百曉生喘着粗氣，大聲道：“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解釋，就別想完事兒。”

辜雀大笑着，按住百曉生的肩膀，眯眼道；“老子找到救你命的辦法了，老子觸及到那個未知的領域了！”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那一瞬間，我感覺融進了大衍，我感受到了那浩瀚的力量。”

百曉生身影猛震，慢慢瞪大了眼，整個人也安靜了下來。

他看着辜雀，顫聲道：“真的？”

辜雀道：“真的啊，不然我憑什麼這麼高興？”

“難以置信！”

百曉生搖着頭，喃喃道：“難以置信啊，大衍...你觸及到了大衍。”

辜雀笑道：“不要激動，只是一次嘗試，卻還沒有真正撥開雲霧。”

“但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

百曉生急道：“還有什麼問題嗎？到了我們這個境界，不都是一法通萬法通嗎？為什麼會有滯澀？”

辜雀嘆了口氣，道：“因為變數無法控制，其中需要解釋的東西過於複雜深邃，甚至不是用言語可以表述出來的。”

說到這裡，辜雀又不禁道：“而且即使說出來也不懂，以前你拉一曲二胡都牛逼的要死，現在你在我面前，就是個弟弟好吧！”

百曉生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大笑了起來，道：“那又有何妨，有活下去的希望，其他的算個屁。”

他看向辜雀，道：“這次回來，告別的？”

“是啊。”

辜雀嘆了口氣，道：“有時候我都分不清楚這是重聚還是告別了，但沒有辦法，在過去之元感悟了太久，加之又在大衍之中浪費了不少時間，算下來，就只剩下一千年不到的時間了。”

“我將要和亘古以來最偉大的存在決戰了，道祖，大千文明之父，哈哈哈，有趣。”

百曉生心情卻並不放鬆，只是沉聲道：“辜雀，你必須要重視這個對手，無論你有沒有觸及大衍，你都必須重視他。”

“你和他接觸還比較少，所以不明白他到底有多強大，但這麼多個紀元下來，他從來沒有真正把我放在眼裡過。”

“他力量的浩瀚程度，甚至超越了大千寰宇的力量總和。”

辜雀點了點頭，呢喃道：“一個能說出‘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九也，其一為不定性異數’的人，怎麼會弱呢。”

“他的這句話，一直影響着我，直到現在。”

“我並不質疑他的偉大，但我會讓他知道，在某種意義上，我走得更遠一些。”

百曉生道：“我相信你，你的偉大不下於他。”

“事實上...我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偉大。”

“那你在意什麼？”

辜雀朝着另一方努了努嘴，道：“吶，就這個咯。”

靜謐的湖悠悠蕩蕩，一艘小船上，一個女人走出了船艙，看到這邊，一時間都呆住了。

但她很快便展顏一笑，身影飄了過來，撲進了辜雀的懷中。

“夫君，回來了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到家？”

溯雪依舊是當年模樣，或許是隨着修為加深，更加飄飄欲仙了。

辜雀拉着她的手，緩步朝家的方向走去，笑道：“回來的路上遇到百曉生，就隨便聊了兩句，現在咱們回家。”

溯雪不禁道：“那百曉生前輩也是客人啊，你怎麼不帶他一起，這樣會不會很沒有禮貌。”

“和他不需要講禮貌，想蹭飯他直接來不就得了，咱倆好不容易才有二人世界的空間，說說話才是正事。”

“那倒也是，最近恰好我遇到了好多問題呢，夫君...”

聲音和身影都漸漸遠去，最終消失。

百曉生在原地看了好久，才最終嘆了口氣。

一時間，蕭索無比，蒼老了許多。

“辜雀，我以前也擁有這種美好，但我卻無法守護。”

“我希望你能守護好，你守護好了她們，就相當於守護好了整個寰宇。”

辜雀拉着溯雪的手回了家，又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家人們，其中的悲歡離合與衷腸深訴不足為外人道也。

多少年來，風風雨雨，家人就像是連着骨血，走到哪裡也分不開了。

辜雀這一次回來並不打算待太久。

一年時間，他希望陪每一個人都說說話，希望陪她們浪漫浪漫。

然後他就要離開。

分別得太多了，便會厭倦這種分別。

以前是生活所迫，沒有辦法。

但現在他看到了希望，便只想儘快去解決。

這一段路這麼長，該結束了，該去開啟新的路了。

曾經的路太苦了，希望以後的路，可以快樂一點。

愛人，朋友，親人，許許多多的人都站在了湖邊。

辜雀對着他們揮手，緩緩道：“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等我打敗了道祖鴻鈞就回來。”

眾人沒有說話，也沒有挽留，只是看着他。

辜雀閉上了眼，輕輕嘆了口氣，道：“我會打敗他的，雖然他是如此偉大。”

“但在這之前，我想見見大衍各大寰宇的深邃，見一見他們的道。”

他睜開了眼睛，緩緩抬起頭來。

他斬斷了思念之情，斬斷了不舍，斬斷了一切的感情。

目光變得冰冷，瞳孔變得模糊而深邃，整個人都爆發出一股劇烈的戰意。

無盡的混沌在星空之中席捲，並朝着辜雀的身體匯聚。

他的身體崩碎了，化作了混沌蓮台，直接沖碎了天道的桎梏，來到了充滿規則的大衍之中。

“大衍，以你之規則，鑄煉一把刀如何？”

他語氣也變得沒有感情，右手一抓，稠密的規則瞬間朝他湧來。

數之不盡，不知其遠，似乎整個大衍都在波動，都在凝聚。

規則的狂浪湧來，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撕裂，而混沌大道傾瀉而出，卻把那數之不盡的規則瘋狂壓縮。

壓縮成了一柄刀，長約半丈的透明光刀。

雖然是透明的，但卻蘊含了無盡的規則，這種規則來自於大衍，充滿了變數，是不可控的。

“大衍無數寰宇，無數種道，無數的變化，產生了無數的劫難。”

“我便以這變化無窮之刀，斬盡大衍變化無窮的劫難。”

“從今日起，你為劫刀，我辜雀之刀。”

“從今日起，我為劫主，諸天無窮劫難的主宰。”

“劫主持劫刀，主宰大衍一切劫難。”

他身體閃爍着，驟然崩碎，靈魂朝外瘋狂逸散。

大衍之中悟大衍，他再一次觸碰那“空”的內壁。

這一次比上一次輕鬆多了，不是經驗所致，不是感悟所致，純粹的運氣而已。

變化之道，就是這般巧合與奧妙。

他再一次觸及到了大衍，整個人像是與大衍融合在了一起，但又猶豫大衍的本質是不可悟，所以這種狀態瞬間又消逝。

但這卻足以令大衍瘋狂，劇烈的涌動着，令無數個寰宇都在顫抖。

辜雀的身體再一次凝聚，凝聚成了透明的軀體。

手持透明的劫刀，立於大衍之中。

“劫主持劫刀，向諸天至尊請教。”

他冰冷的話說出，整個人的戰意開始澎湃了起來，一步跨出，直接來到了永恆文明之外。

諸天至尊都感受到了這一股戰意，紛紛驚醒。

“辜雀，你怎麼回事？”

一號等人飛了出來，朝他看去，卻是眉頭一皺。

“這...他這個狀態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

“感覺好深邃，似乎一直在變化，他是辜雀嗎？”

一號沉着臉，搖了搖頭道：“是辜雀，但卻不知道是什麼狀態，辜雀你自己來說。”

辜雀一字一句道：“今我辜雀斬斷情緒，化作劫主，請教諸天至尊，便從永恆開始。”

“出手吧，讓我領教一下，永恆之道。”

一號眯眼道：“你是想挑戰諸天至尊，悟道大衍，尋求突破？”

話音剛落，辜雀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刀。

這一刻，整個大衍似乎都泛起了滔天巨浪。

“不好！快出手！”

一號臉色大變，永恆文明四大至高存在，瞬間化作了自己的本體。

那是四團稠密到極致的規則，像是一團星雲，又像是無盡的網在疊加。

四人齊齊出手，更是強大到極致，令大衍的規則都不禁收縮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使用劫刀，它將斬碎一切劫難。”

話音落下，光刀斬出。

稠密的大衍規則一寸寸崩碎，像是蛛網碰到了火把一般，直接熔毀。

永恆四大至高存在化作了無盡的光，將辜雀全部籠罩了起來，那其中蘊含的萬道鴻蒙至尊之道，便齊齊奔涌。

沒有人能看到細節，只能感受到這一股劇烈的波動。

十年之後，辜雀從光芒中走出，緩緩道：“永恆文明之道，我辜雀已然見識了。”

他大步朝着大衍深處走去，去尋找下一個至尊。

而一號等四人化作人形，面面相覷，眼中儘是驚駭。

他們並沒有言語，只因劇烈的波動又誕生了，辜雀找到了下一個對手，並大戰了起來。

這一件事被後世廣為傳頌，神雀大帝初次自稱劫主，持劫刀，戰遍大衍各個寰宇至尊。

這一戰持續了將近九百年，才終於落下帷幕。

沒有人知道勝負，只知道這位來自大千寰宇的劫主，每一次戰鬥結束，都只說一句話：“我已見識了這個文明的道。”

又有人說，神雀劫主在前四百年就挑戰了二十多位至尊，但後四百多年卻只挑戰了三位至尊。

那三位至尊都是壽命過千億年的老至尊，其中就包括石尊這個偉大的存在。

但唯一確切是說法兒是，他給自己剩了九十九年。

這九十九年，他盤坐在大衍深處，感悟大道。

在這期間，大衍的波動從來沒有停止過，時而平靜，時而洶湧，以至於各大寰宇至尊不得不全力范防着大衍的侵蝕。

一直到第九十九年的最後一天，辜雀才終於睜開眼睛。

因為這一天，是他和道祖鴻鈞相約決戰的日子。

這一天，註定要被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