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他的思想也很混亂，任何人見到枯寂之路或許都會很混亂，這給人的震撼實在太大，沒有人可以保持平日的理智和淡然。

而且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就像是生命的意義定格了，未來的路註定了，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辜雀不明白自己所說的什麼紀元是什麼意思，時空摺疊、無盡鴻蒙、陰陽輪轉之道還有所謂的大衍之數、異數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不明白，辜雀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知道。

但重要嗎？這些真的很重要嗎？

當他看到藍月溫柔、依戀、愛慕併流着淚的臉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知道幸福的定義是什麼，知道生命的定義是什麼。

就是現在，就是此時此刻。

就是這張梨花帶雨的臉，就是這一聲情到深處的表白啊。

他緊緊抱住了藍月，這一刻，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是這麼可愛，這麼重要，又是這麼脆弱。

這個世界上註定有大多數人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活着，這無疑是可悲的。

但當你明白了這一切之後，你會發現，所謂的枯寂，所謂的死亡，原來並不是那麼可怕。

四周很多人的臉都是陰沉的，他們的眉頭皺起，有着許多許多的愁緒。

他們就是屬於這一批人，看不透很多東西，至少他們現在是這樣。

可是但凡是問題，總得有個答案吧？

這個記錄水晶留下的意義是什麼呢？到底要傳達些什麼呢？

不妨就走下去看看吧，看看這枯寂和破滅的盡頭到底是什麼，或許，那些偉大的聖雄，已經在那裡了。

辜雀拉起藍月的手，而藍月對着他微微一笑，忍住將腦袋埋進辜雀的胸膛。

“討厭，你不許老是盯着我看，我我不好意思。”

藍月的聲音充滿了甜蜜，辜雀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只是剛剛笑兩聲，他的笑聲就變得尷尬了起來。

“啊哈哈！”

甚至，他的臉上已然開始流汗，因為他看到了韓秋的眼睛，那雙眼睛此刻正鎖定着他。

這是吃醋了嗎？

不管是不是吃醋，當著韓秋的面和藍月親熱，卻看都沒看韓秋一眼，這當然很丟人啊。

辜雀有些歉意地朝韓秋點了點頭，而韓秋面無表情，不言不語，根本看不出情緒。

藍月總算看出不對勁了，連忙從辜雀的懷裡掙脫出來，臉紅的都快滴血了，連看都不敢看韓秋。

但韓秋終究還是過來了，走到了辜雀身旁。

藍月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卻始終張不開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韓秋已然道：“這片世界徹底枯寂了，而枯寂的盡頭到底是什麼呢？走吧，我們去看看。”

不謀而合了，辜雀心中激動，拉起藍月的手激動道：“走，我們一起看看去。”

他拉着藍月走了幾步，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回頭一看，只見韓秋站在那裡根本動都沒動，只是淡淡看着自己。

“額”

辜雀都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怎麼今天自己這麼傻碧呢--

？

他連忙又回去，輕輕拉起韓秋冰冷的手，諂媚笑道：“我們走吧。”

韓秋瞥了他一眼，緩緩點頭，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我也去。”

一個聲音忽然傳來，三人抬頭一看，只見藍魅生大步走來，表情似乎比之前堅毅了很多。

辜雀和藍月對視一眼，沒有說話，於是四人齊齊朝前而去。

他們看到了一顆顆枯寂的星辰，看到了星空中垃圾密集而又隔出一條道來，那是曾經未乾涸之前、銀河流過的地方。

這裡沒有溫度，是無盡的冰冷，這裡沒有光，是深邃的黑暗。

這裡勉強可以看到曾經生命的痕迹，這裡甚至看不到任何和巢皇有關的信息。

但辜雀他們的確在走，走得雖然不快，但從未停下。

破滅的路像是沒有盡頭，空間似乎都扭曲了起來，似乎次元在破碎，這裡的時空已然不穩定了。

這裡幾乎沒有修者了，他們都在搶寶尋寶，沒有心思來這裡探索。

而他們卻不明白，古人言：“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

星辰也沒了，只剩下枯寂的星空了。

辜雀甚至都不確定自己要不要在走下去，因為他開始擔心回不去了。

但韓秋沒有表態，他卻也不能說什麼，因為他知道韓秋的眼睛比他更好使。

於是接着走吧，空間破碎了，甚至消亡了。

這裡已然什麼都沒有了，時間空間都無法形成秩序了，為了支撐藍魅生，藍月不得不祭出神月護着他。

他的臉色很蒼白，這種地方的確太危險了，他從未來過這樣空寂的地方。

他看得出藍月的臉上也有壓力，但他每次看到辜雀的時候，卻很不解。

因為辜雀的臉色是如此平靜，像是走在安靜的大街上一般。

他憑什麼這麼鎮定？

藍魅生甚至都不明白，難道太初劍聖所說一切屬實嗎？

這個人分明才六百零三歲，分明自己還要小一百多歲，他哪裡來的那麼多經歷？

韓秋停住了，她看着前方，眼中藍光閃爍，嘆聲道：“這裡曾經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辜雀等人朝前望去，終於看到了那破滅的盡頭，懸着一艘艘巨大的戰船。

這些戰船到底有多大呢？最小的都有星辰那般大。

辜雀苦笑，這哪裡是什麼戰船，分明就是宇宙飛船。

這是科技發展到極致之後才能鑄造的東西，這必然是永恆文明的產物。

辜雀眉頭緊皺，永恆文明，為什麼叫永恆文明呢？

永恆是什麼意思？

辜雀忽然想到，永恆是否是枯寂對應的定義呢？

超脫了枯寂，是否就是永恆？

他不明白，他疑惑地朝韓秋看去。

他希望韓秋能給出一個答案，但他卻看到了韓秋同樣疑惑的目光。

辜雀苦笑搖頭，或許，破滅的盡頭就是永恆吧！

這一切很深邃，不是他現在可以明白的。

但他相信，他終究有一天會明白。